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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209确診

盛寵之嫡女醫妃 天泠 14404 2024-10-25 15:32

  獵宮可能爆發馬瘟一事在由蕭奕等人報給了皇帝以後,皇上十分震驚,忙命人前去處置。
獵宮内的所有馬匹都由獸醫進了詳細的檢查,并将生病的馬全都移了出來,馬廄由火燎煙熏進行全面的消毒,出現過病馬的馬廄則全部焚毀,并在所有馬的草料裡都添上了一些藥,以作為預防。

  接下來的幾日,沒有再發現有新的生病的馬,所有人這才安心了下來。

  一場可能會爆發的馬瘟被壓了下去,皇帝的心情相當不錯,松了一口氣之餘,突發奇想要去夜獵,就點了幾個人一同出發了。
毫無疑問,蕭奕又一次在随駕的名單裡。

  皇帝跑去夜獵,皇後也沒閑着,宣召了一些貴女前去賞月。

  清夏齋自然也得了宣召,于是,南宮玥便和南宮琤、白慕筱一同去了鳳麟宮。

  宮女領着她們到了前院,此刻夜幕已經降臨,前院中點起了一盞盞精緻的琉璃燈,把院子映照得流光溢彩,絢麗奪目,仿佛連那夜空中的繁星都被奪走了光彩。

  原本空曠的院子,放了不少長桌和圈椅,大部分貴女已經到了,一片喧阗聲。

  南宮玥掃了一圈,見大都是上次的熟面孔,少了方紫藤,多了蔣逸希,已然心中有數。
皇後上次的晚宴因為蔣逸希“生病”的事不得不中斷,看來今日還是為了選皇子妃,自己隻要輕松地做壁上觀便是。

  不止是蔣逸希,原玉怡和傅雲雁也到了,于是,南宮玥三人便向她們走去。

  互相見過禮後,南宮玥在傅雲雁的身旁坐下,幾個姑娘說說笑笑,氣氛很是融洽。

  “皇後娘娘駕到,張妃娘娘、李嫔娘娘駕到”

  随着内侍尖細的喊聲,皇後、張妃和李嫔帶着一衆宮女浩浩蕩蕩地來了,衆女忙福身行禮。

  皇後、張妃和李嫔的座位被安排在池塘邊的一張長桌後,衆女分别在長桌兩邊坐成兩排。

  衆人都坐下後,皇後笑道:“本宮偶然見今夜月色甚好,月明星稀,便臨時起意,邀請衆位姑娘來此賞月。
大家不必拘束,随意賞月聊天便是。

  衆人謝過皇後,便是聊天的聊天,吃喝的吃喝,賞月的賞月,但還是一些姑娘則顯得很緊張,始終保持儀态端方的樣子

  很快,皇後就命聞嬷嬷叫了一位月色衣裙的姑娘上前說話:“你就是左都禦史黃大人家的姑娘”那些對皇子妃之位有些的心思的姑娘們頓時一顆心高懸了起來,看似不在意,實際則時時留意着皇後那邊的動靜。

  黃姑娘恭敬地上前,在距離皇後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行了一禮:“回皇後娘娘,臣女正是。

  皇後上下打量了黃姑娘幾眼,見她低眉順目,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還算滿意地颔首,問道:“黃姑娘今年多大了讀過些什麼書”

  黃姑娘不慌不忙地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前幾日剛滿十四。
臣女讀過女四書、閨訓。

  這女四書包含女誡﹑内訓﹑女論語﹑女範捷錄四本,這讀女誡﹑内訓的姑娘不少,連着女論語﹑女範捷錄都讀了的,卻是不多。

  皇後贊賞地說道:“不錯,這姑娘家是該多讀些書,讀書才能明理”跟着,就着女四書,随意考校了幾句,而這黃姑娘都是對答如流。

  待李嫔也問了幾句後,黃姑娘便得體地退下了。

  之後,皇後又叫了好幾個姑娘上前說話白慕筱是其中的第十個。

  她在聞嬷嬷的引領下上前,從容得體地施了一禮,舉手投足無半分失禮之處。

  皇後對白慕筱印象不錯,因此語氣也分外親切:“白姑娘,不知道除了跳舞以外,你平日裡還喜歡做些什麼”

  白慕筱沉穩地說道:“回皇後娘娘,臣女跳舞主要還是為了強身健體,平日裡也就是讀些書,隻不過除了女誡外,都是些打發閑散時間的。

  皇後倒沒覺得什麼,而一旁的張妃卻是微微蹙眉,上次在宮中她就已經覺得這個白慕筱琴技平平,如今看來竟是連正經書讀得也不多。
這姑娘家書讀的不多也不要緊,多花些功夫在女紅之類便是,可是她居然費心在跳舞上,這跳舞能上什麼台面,說得難聽點,便是舞姬

  偏偏皇兒居然對她另眼先看

  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麼狐媚手段

  可是張妃也不喜歡為了一個民女,就和兒子起了龃龉,心想:左右不過一個妾或一個側妃罷了,自己又何必為此和兒子心生嫌隙

  白慕筱退下後,皇後似笑非笑地問張妃:“張妃妹妹,你可要找哪位姑娘也說說話”她也想瞧瞧張妃屬意的未來的三皇子妃是誰,以便随機應變。

  張妃的目光在南宮琤的身上飛快地掃過,心中還有些可惜,本來為着南宮家在士林學子中的号召力,南宮琤是她頗為中意的三皇子妃的人選,隻可惜皇帝不同意

  張妃定了定神,視線落在一位鵝黃衣裙的姑娘身上,道:“這位是威揚侯家的章大姑娘吧”

  那鵝黃衣裙的姑娘忙起身,恭敬地行禮道:“正是臣女。

  “章姑娘過來,讓本宮瞧瞧。
”張妃慈愛地打量着章雨弦。

  章雨弦上前了幾步,張妃親熱地拉起她的手,贊道:“好個水靈的姑娘,早就聽說威揚侯家的姑娘鐘靈毓秀,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章姑娘,你平日裡都喜歡做些什麼”

  “臣女平日裡都在家讀讀女誡,做些女紅。
”章雨弦害羞卻得體地答道。

  張妃問,章雨弦答,兩人一來一回地說了好些話。

  見狀,四周其他的姑娘已經是心裡有數,恐怕這位章姑娘就是張妃娘娘看中的未來三皇子妃了,一時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

  南宮玥很快收回了視線,眸中閃過一道異芒,心道:難道說今生成為三皇子妃的會是這位威揚侯府的章姑娘那白慕筱又會如何

  南宮玥轉頭朝與自己隔着兩人的白慕筱看去。

  這時,白慕筱正好将目光從章雨弦身上移開,模樣看來很是平靜,盈盈美目中看來沒有羨沒有嫉也沒有恨,反倒是透着一絲淡淡的憐憫,還有幾分自信與淡定。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勾,似喜還羞。

  也是。
南宮玥也笑了,三皇子的“真愛”可是白慕筱,若是這位章姑娘真的成了三皇子妃,她才是需要被同情的對象

  南宮玥若無其事地拈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繼續與蔣逸希、原玉怡她們說笑閑聊。

  “咦禦史令府的李姑娘沒來嗎”原玉怡朝四周看了一圈後,突然問道。

  “李姑娘她病了。
”蔣逸希同情地道,“聽說之前路上舟車勞頓身體就沒養好,這幾天一下子就病倒了,已經病了好些天了。

  “最近生病的人真不少啊。
”原玉怡感慨了一聲,數着手指說,“希姐姐你之前病了,李姑娘病了,我聽說忠武将軍府的成姑娘也病了玥兒,六娘,你們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成姑娘”傅雲雁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微挑說道,“阿玥,這成姑娘好像就是那匹叫烈日的紅馬的主人。

  烈日的主人南宮玥立刻想了起來,還記得那日她哭得很傷心,于是有些唏噓道:“是那位姑娘啊。

  傅雲雁同情地歎道:“難道因為她的馬沒了,她哀傷成疾如此愛馬之人,我以後定要與她結交一下才是。

  原玉怡感慨地說道:“還好發現的早,馬瘟沒有擴散,我們的馬兒一定會好好的。
隻可惜了那些病死的馬兒”

  “别說這些讓人不高興的事了。
”傅雲雁振作精神,她機靈的眼珠一轉,神秘兮兮地笑了,“對了,你們有沒有聽說那個方四溜出騰雲閣去煙雨齋找鎮南王妃哭訴”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南宮玥一眼,仿佛在說,她已經知道方紫藤會被賜給齊王跟南宮玥也有關系。

  原玉怡也看了南宮玥一眼,笑着問道:“别賣關子,然後呢”

  “過程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隻聽說她後來是哭着從煙雨齋跑出來的,想必是”傅雲雁笑嘻嘻地看着南宮玥,指望她能透露一點内情,滿足一下她們的好奇心。

  這“内情”南宮玥确實知道。
因為方紫藤前腳剛離開煙雨齋,就有人把事情的經過報給蕭奕了,于是蕭奕就拿這事來她這裡求誇獎,說是方紫藤跟小方氏哭訴說齊王不寵愛她,齊王嫌棄她連累了王妃和世子,她讓小方氏給她做主可是小方氏又怎麼會理會她,随手就把方紫藤給打發了。

  當時因着“連累”一詞,讓南宮玥很是好奇,于是,蕭奕特意讓人去打聽了一番,據說齊王世子當日想用迷情藥行不軌的對象并不是宮女,而是這個新庶母,方四也因此,皇上才會大發雷霆。

  傅雲雁見南宮玥隻是笑,卻不說話,好奇心像螞蟻一樣在心中爬,忙纏着南宮玥問個不停

  就這樣,又過了片刻,雪琴神色匆匆地走到皇後身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皇後黛眉微蹙,面露憂色,正想要開口,卻聽張妃一臉好奇地問道:“皇後娘娘,可是出了什麼事了”張妃一看皇後蹙眉,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皇後哪裡不明白張妃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看了張妃一眼,“張妃妹妹,是皇上回來了。

  皇上出去還不到一個時辰吧張妃詫異地說道:“皇上這麼快就夜獵回來了”

  雪琴忙福身回道:“回張妃娘娘,于侍郎家的公子突然昏了過去,從馬上摔了下來,還斷了腿。
皇上興緻被掃,就半路又折返了。

  于侍郎張妃臉色一沉,于侍郎是皇兒韓淩賦的親信,上次為了西戎使臣一事,于侍郎已經是令皇帝不喜,如今于侍郎的兒子又

  這也太巧了難不成

  張妃目光沉沉地看了皇後一眼,心裡懷疑是否皇後,甚至是平陽侯府的人暗中所為

  底下的姑娘們都是面面相觑,驚疑不定,皇上夜獵卻遇到這種事,感覺委實不太吉利

  出了這樣的事,皇後無心再宴飲了,擺駕去了皇帝的光明殿。

  衆女連忙起身恭送皇後、張妃和李嫔,之後,姑娘們三三兩兩地離開了鳳麒麟宮,這一夜,就在衆人猜忌不安的心思中過去了

  秋獵已經過半,按照規矩,第二日是獵中的獻祭儀式,皇帝要把從獵場裡親手獵來的獵物獻祭給上蒼。

  初日才冒出小半個頭,南宮玥就随同衆人來到了獵台,一起跪下祈福。

  皇帝就站在前方的祭台前,台案上高高地堆着了各式獵物。

  此時,皇帝正在獵台上天念着晦澀的祭文,向上蒼祈福,祈福國泰民安,祈福風調雨順,祈福無災無難

  念完祭文後,皇帝手持三柱香,向上蒼鞠躬拜了三拜,然後親手插在了香案上。

  接下來便是獻祭,獻祭很簡單,隻要天子親自點燃獵物,把獵物焚燒殆盡,那就代表老天爺收下了祭品。

  這一道過程是決不可能出錯的,宮人早已經在那些獵物上塗滿了香油,隻要火把一觸及,獵物必然熊熊燃燒起來。

  現在就隻等司天監點燃了火把,然後親手交到皇帝手中可是司天監卻久久沒有反應。

  旁邊的小内侍不由着急了,幹咳了一聲,提醒道:“利大人”

  司天監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忙拿起了火石,他的手微微顫抖着,就像是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苗,讓人實在無法無視。

  小内侍有些着急了,想要上前幫忙,卻發現司天監的面色難看極了,臉上慘白如紙,額上更是布滿了汗珠。

  利大人該不會是病了吧小内侍心裡咯噔一下,湊到司天監身邊低聲道:“利大人,你且”

  他的話再也沒機會說完,隻聽撲通一聲,司天監已經倒在了地上,雙目緊閉,嘴唇又白又幹,已經不省人事了。

  司天監居然在這麼個緊要關頭,突然倒下了

  這事還真是聞所未聞

  皇帝頓時臉色大變,就

  連底下正等着完成最後一道儀式的官員們也都傻眼了。

  這下該怎麼辦

  這獻祭儀式還繼續嗎

  皇帝面色鐵青地喝道:“愣着做什麼,還不過來扶司天監大人。

  “是,皇上”兩名内侍顫聲應了,疾步跑到了司天監面前,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擡了下去。

  一時間,全場寂靜無聲,空氣沉悶得有些吓人。
這獻祭儀式出現如此意外,實在是不吉之兆啊

  這時,宣平伯雙眼一眯,機靈地上前言道:“還請皇上親自點燃火把,完成最後的獻祭儀式。
”這獻祭隻要求皇帝親自點燃作為祭品的獵物,到底由誰來點燃火把其實并不重要,隻不過曆代的皇帝又怎麼會屈尊去點什麼火把,但如今好歹把場面圓了過去。

  皇帝贊賞地看了宣平伯一眼,道:“就以宣平伯所言。

  如此,皇帝親手點燃了火把,扔于祭物之中,下一瞬,那熊熊烈火便映紅了整個獵台,不過一盞茶就把那些祭物燒成了焦炭,燒成了灰燼一時間,台上台下的人都終于松了口氣。

  還好,終于有驚無險地完成了獻祭儀式。

  等皇帝下了獵台,坐上龍辇離去後,衆人這才紛紛起身。

  “阿玥,你還好吧”蕭奕一起身,就先沖到了南宮玥身旁,心疼地說道,“腿麻了吧。

  “我沒事。
”南宮玥淡淡一笑,她哪裡有那麼嬌貴。
“腿是有點麻,走走就好了。

  旁邊南宮琤看着這一幕,心裡有着淡淡的羨慕。
雖然蕭奕名聲不好,可是從他的行動及言語上,都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把三妹妹放在心上的。

  而白慕筱看着南宮玥的眼神卻不以為然,蕭奕雖然身份高,長相亦不錯,但是終究是無能之輩,以她這玥表姐人品、才華,配他實在是可惜了。
更何況,縱觀曆史,像鎮南王這樣的權傾一方的藩王必然遭帝王忌憚,也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隻可憐了她的玥表姐,還不知道現在她有多尊貴,将來便會遭受相應的磨難,弄不好就是從最高處瞬間跌至谷底,永不超生

  南宮玥莫名地覺得如芒在背,那目光的方向似乎是白慕筱,不由想到了對方常常藏于眼中的那一抹憐惜,那一抹感慨。

  她眉頭一皺,她可不需要白慕筱的同情,轉頭對蕭奕道:“阿奕,你陪我走走吧”

  蕭奕頓時眼睛一亮,直點頭:“好好好”

  一瞬間,南宮玥感覺自己又看到他背後那條搖擺不停的長尾巴,不由忍俊不禁,眨眼就将白慕筱抛諸腦後。

  兩人漫無目的閑逛着,蕭奕的眼睛一直專注的望着他的臭丫頭,聽着她輕輕柔柔地說着話。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到了黃昏,蕭奕正說着一會兒去詠陽大長公主那裡蹭飯的時候,不識趣的竹子又冒了出來。

  “世子爺”

  蕭奕一臉嫌棄地瞪着他,可憐的竹子當然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但還是不得不說:“世子,郡主,小四來找你們有急事,十萬火急。
”說着,他指了個方向。

  南宮玥和蕭奕順着竹子指的方向一看,便見幾十丈外,小四正站在一棵大樹後,露出半個側臉。

  小四會來肯定是官語白派來的,官語白自然不會沒事派小四走這一趟。

  看來必有大事

  南宮玥和蕭奕互看一眼,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蕭奕沉聲道:“我這就過去。

  兩人快步走入獵台後方的林中,小四立刻從樹後走出,他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拱了拱手道:“公子命我過來,轉告世子還有郡主,雷掣馬場近日疑似發生馬瘟,馬場四周的村子有數人死亡,公子恐這一帶會有疫症發生,讓你們盡快回王都。

  小四這一句話仿佛是平底一聲驚雷,便是南宮玥和蕭奕也是大驚失色。

  這疫症一旦傳開,這人命便不是論個算,而是論村,論鎮,論城在曆史上,曾經有過的疫症,足足焚燒了十幾村莊才阻止了擴散,頃刻間幾千多條人命便這樣沒了。

  南宮玥作為醫者,更是對這種緻命的傳播性疾病充滿了敬畏。

  “馬”南宮玥驚疑不定地說道,“難道那不是馬瘟這麼說來,上次聽說,烈日的主人,那位成姑娘似乎是病了”

  南宮玥的心中頓起一陣涼意,她不由朝蕭奕看了一眼,心中浮現某個念頭,卻不敢想下去。

  一場暴風雨似乎就要降臨了,而她,不過是一艘孤舟,隻能随命運的波濤起伏,甚至頃刻間覆滅其中

  與此同時,太醫院太醫正正一臉惶恐地在光明殿中向皇帝和皇後禀報司天監的病況。

  “什麼司天監得的是疫症”皇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勃然色變。

  作為皇帝,他又怎麼不知這疫症的恐怖疫症一個處理不好,将比幹旱、洪水等天災還要可怕。
在曆史上,甚至有的族落因疫症而滅絕

  皇帝定了定神,怒斥道:“休得危言悚聽,司天監不過是疲勞昏厥而已,哪裡就能扯到疫症上去了”

  “皇上,”吳太醫跪了下來,惶恐不安地磕了一個頭,“司天監大人的病況與前幾天生病的幾人症狀相似,先是高溫不退,再是神智模糊,用了各種藥物,也不見病情有所好轉,反而還越來越嚴重了。
”吳太醫的臉色很是難看,心裡沉重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相似的症狀,一兩個人可以說是偶然,可是,現在已經有六個人了微臣與幾位太醫已經會診過了,一緻認為,疫症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還請皇上早作準備”

  “你們可确定真是疫症”皇帝的臉色像塗了層墨汁似的,心底冰冷一片。

  皇後在一旁也聽得心驚膽寒,雙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眸光更是閃爍不已。
這要真是疫症,那可真是要出大亂子了

  “皇上若是有疑慮,可再招衆太醫一同會診。
”吳太醫深深一叩首,幾乎不敢擡頭看皇帝。

  接下來是長長的沉默,安靜得讓人窒息,空

  氣沉悶得仿佛夏日的暴雨前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終于沉聲對一旁的劉公公道:“懷仁,宣搖光郡主去為司天監診脈。

  皇後心中一跳,連忙出聲道:“皇上,恐怕不妥”

  皇帝看向了皇後,微微挑眉。

  “還請皇上三思”皇後正色地道,“玥丫頭雖懂醫術,但她并非大夫這萬一真的是疫症的話,玥丫頭隻是個姑娘家,年紀又小,不比男子身強體壯,若是不慎感染了疫症”

  皇帝眉頭微皺,忙颔首同意道:“還是皇後考慮周到。
讓玥丫頭去診脈确是有失妥當,是朕思慮不周。
”他沉吟一下,道,“還是讓玥丫頭過來這裡,依着太醫所述辯症吧。

  劉公公立刻會意,忙吩咐了一個内侍去請南宮玥了。

  之後,殿内又安靜了下來,死一般的寂靜。

  吳太醫仍舊跪在地上,卻是一動都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直到殿外傳來内侍的唱報聲:“搖光郡主到”殿内的氣氛才為之一松。

  皇帝忙道:“快傳”

  南宮玥一身碧衣,不疾不徐地邁入殿内,俯首就要行禮:“玥兒參見皇”

  “玥丫頭不必多禮了。
”皇帝焦急地打斷了她,“朕宣你過來是有要事”

  難道說南宮玥心中浮現某種可能性。
其實就算皇帝不來宣她,她也是要來求見皇帝的。
這疫症事關重大,光憑她一人之力,是絕對不可能控制得了的,還必須讓皇帝以雷霆手段,将疫症掐滅在萌芽狀态

  南宮玥深吸一口氣,鎮定地問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吳太醫,”皇帝對着還跪在地上的吳太醫道,“你且起來跟搖光郡主說說。

  “謝皇上”吳太醫顫顫巍巍起了身,“郡主是這樣的”吳太醫有條有理地就把疫症之事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最後愁容滿臉地說道,“郡主,無論内服、外用,各種手段齊下,他們的病情都沒有一點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了。

  吳太醫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嚴重者已經出現了胸痛、咳嗽、唾沫帶血的症狀,吐出的血中帶着惡臭,這次随駕的幾位太醫會診後,都認為很可能是疫症”

  就算是早有心理準備,南宮玥還是覺得胸口仿佛又受了一次重擊,心口仿佛壓了一座大山。

  她定了定神,肅然問:“吳太醫,那他們的皮膚,指甲如何可有異樣”

  吳太醫立刻回答道:“獵宮之中,病症最嚴重的是中書令大人和禦史令府的李姑娘,他們的皮膚已經出現了紫黑色,那指甲蓋的顔色也與正常人不同,呈現淡淡的黑色。

  中書令大人已經年近五十,禦史令府的李姑娘則嬌弱多病,最容易感染疫症的正是人群中的老弱病幼南宮玥越想臉色就越凝重,又問:“還有呢,還有沒有什麼相似的症狀”

  “有三人腹瀉,便中帶血。

  南宮玥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聽吳太醫所述,再加上小四的報信,再聯想之前的種種征兆,就算沒有親自診脈,她也已經可以毫不猶豫地确定那就是

  一瞬間,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面孔在她心頭劃過,蕭奕,蔣逸希,原玉怡她最重要的人,她最親愛的朋友,此刻他們都置身于這個獵場,這個眨眼間就可能變成地獄的地方。

  南宮玥閉了閉眼,對自己說,冷靜事已至此,現在最重要的是做出最快最有效的應對,将損失降低到最低。

  “回皇上,”南宮玥恭敬嚴肅地禀告道,“吳太醫所言不差,這次的病症恐怕十有就是疫症。
皇上,疫症一旦爆發,便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如今形勢十萬火急,一個不慎,疫症就有可能蔓延開來,屆時,不止是獵宮會第一個變成一座死城,還會波及幾個村,甚至幾個鎮,還請皇上盡快下令采取相關措施,防止疫症擴散”

  疫症,居然真的是疫症

  一瞬間,皇帝如墜冰窯,即便是太醫早就下了診斷,現在聽到南宮玥再一口肯定确是疫症,也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皇後的臉白得幾乎要透明了,帶着一絲顫音問:“玥丫頭,你可有辦法,那些人可還有救”

  南宮玥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的凝重,道:“皇上,娘娘,疫症分很多種,必須對症下藥,在還沒有确定到底是什麼病症前,玥兒亦是無能為力。

  這一刻,南宮玥心中是真的無力,就算她自诩醫術高明,但是這世上始終會有令她也覺得無能為力的病症。
自古以來,這疫症大都非治愈,而是選擇隔絕、掐滅病狀的源頭,每一次都是悲壯,卻又不得不為之。

  一條命重要,還是一百條,甚至上千條命更重要

  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标準答案

  “皇上,”吳太醫在一旁肅然附和道,“郡主說的極是,必須要盡快采取措施才行。

  “那現在應該如何是好”皇帝面色冷凝,聲音艱澀,“應該如何防止時疫蔓延”

  這些問題南宮玥在來此之前已經細思,于是很快就答道:“皇上,第一步是必須盡快先把病患以及那些與病患親密接觸過的人,比如病患的家屬、下人等暫時隔離開來;封閉整個獵宮,不許任何人随意出入;而且必須把疫症的可怕後果告之衆人,一旦發現疑似病人,就要即刻上報,不可出現隐瞞、謊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隻是給了劉公公一個眼神,劉公公便即刻命人去傳旨。
就算是劉公公經曆過無數風風雨雨,此刻也不禁是兩股戰戰。

  這時疫一個弄不好,他這條老命就交代在這裡,甚至是

  劉公公飛快地看了皇帝一眼,幾乎不敢想下去。

  這個秋獵聚集了大裕的皇族、宗室、衆臣任何一個人丢了性命,這皇朝恐怕都要震一震,更不用說是聚集了皇朝大半的中堅力量。

  這弄不好,大裕說不定就會在頃刻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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