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奴才遵貴主子的話，貴主子說的極是呢。
要是孩子有個驚慌，大人跟着亂了，孩子才是不好呢。
”覺爾察氏心想，這貴主子不愧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就是懂得多。

　　不過一想，裕貴人也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偏心就是要命的事啊。

　　“三格格有什麼不舒服的就要馬上告訴覺爾察嬷嬷，不然悶着你身子不舒服的話，你皇阿瑪要傷心的。
”葉棗過來柔聲道。

　　誰家孩子也無所謂了，這麼小就受傷，她看着心疼。

　　“多謝宸額娘。
”三格格憋着憋着，半晌還是問了一句：“皇阿瑪……我……裕貴人……去哪裡了……”

　　四爺黑臉，就要發火，葉棗碰了他一下。

　　四爺勉強忍住火氣，盡量柔聲安穩：“裕貴人回京了，她沒照顧好你，回去反省，等你也回去就見着了。
你好些了跟着你七弟和八弟一起出去看馬兒。
”

　　“多謝皇阿瑪……”三格格弱弱的。

　　“你額娘也沒事，就是回京了。
還在景陽宮住着，你皇阿瑪沒有罰她。
你好好養着身子，你額娘在京城也不必擔心你。
”葉棗低頭看小姑娘，這孩子真是……

　　叫人心疼。

　　堂堂的公主，竟是這麼個樣子。
就是她看着，也讨厭裕貴人了。

　　以前見得少，年頭時節見一面罷了，如今再看，真是……

　　“是，女兒知道了，有勞宸額娘關懷。
”三格格忙擡頭看了葉棗一眼，乖巧的笑。

　　葉棗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乖乖的養着，你八弟今兒念叨了你好幾次，明兒叫他來看看你。
”

　　“是。
”三格格忙應了。

　　“那你好好養着，朕明日再來瞧你。
聽嬷嬷的話，嗯？
”四爺也伸手，揉揉孩子的頭發。

　　三格格受寵若驚忙應了，到底還是在榻上跪着恭送走了皇阿瑪和宸額娘。

　　出了外頭，葉棗看着星鬥：“三格格确實不能跟着裕貴人了。
她也不是虐待孩子，隻是重男輕女。
”

　　“該死的東西。
”四爺哼了一聲。

　　“我的建議是，隔離開，多看顧。
要真是收拾了裕貴人，反倒是叫三格格和七阿哥難過。
”前面有李答應比較着呢。

　　“聽你的。
”四爺拉起她有點微涼的手:“冷麼？
”

　　“不冷。
”葉棗往四爺跟前靠：“慢慢走吧，我還想去那邊坐坐。
這草原上的夜空很美，我們看會星星？
”

　　正是六月裡，哪裡會冷，正是最舒服的時候呢。

　　便是草原上日夜溫差很大，也不是剛入夜就會很冷的。
通常是半夜裡吧。

　　四爺牽着她，往山坡處走。

　　早就有人準備好了墊子，兩個人并肩坐下。
四爺很自然的将她圈住：“這裡坐會吧，冷的話你披着鬥篷呢。
”

　　“嗯。
”葉棗不需要刻意仰頭，就能看見漫天的星鬥。

　　草原的夜啊，是真的很美呢。

　　四處都是青草的味道，可是也不可避免的有牛羊糞便的味道。

　　可是真的置身于此的時候，這種味道也很自然，不會叫你難受作嘔。

　　天是深藍，比深藍更濃重的顔色，卻不是漆黑。

　　星鬥大大小小的排列在天空上，有的很亮，有的不那麼亮。

　　有的很大，有的很小。

　　葉棗靠在四爺懷裡想，這些也許早就已經不存在了的行星們發着光。

　　人類多不懂，尤其是現在的人。

　　他們不知道，這些發光的星星也許隻留下了光芒。
它們的本體已經不存在了。

　　就像是她，對于現代的記憶，越來越模糊……

　　甚至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隻做過一個關于現代的夢。

　　其實有時候，記得自己是誰也不是那麼要緊。
而過好眼前的日子最實在。

　　“想什麼呢？
這麼出神？
”四爺在她臉上輕輕的點了一下。

　　葉棗的美眸閉上，又睜開：“再想，我是誰？
皇上，我是誰呢？
”

　　“這怎麼還胡言亂語了？
你說你是誰？
”四爺失笑。

　　“真的，我在想我是誰，你說。
”葉棗拉四爺的衣袖。

　　“你是宸貴妃，是朕的宸貴妃。
是五阿哥弘昕和八阿哥的額娘。
是大清朝的貴妃娘娘。
”四爺笑着，不厭其煩的道。

　　“我也覺得是，我葉家的女兒，是皇上的貴妃，是弘昕和八阿哥的額娘。
”葉棗念叨了一遍：“行星消失之後，光芒還是會被看到。
百萬年，億萬年，總會被看到，證明它們存在過，我也一樣吧。
”

　　後頭的話，她說的聲音太小，四爺沒聽清楚。

　　不過，四爺大約以為她心情不好：“有什麼心事就跟朕說，别自己悶着，你會告訴三格格，自己就不懂了？
”

　　“沒有啊。
我隻是随意感慨一下。
至于三格格……”葉棗搖搖頭：“要是，你沒有隻寵愛我一個的話，也許會早些注意她的一切。
”

　　終究，是她獨占了四爺。

　　雖然說，四爺就算是不寵愛她，就能一碗水端平了麼？

　　不見的，端看先帝爺後宮裡的格格們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就知道了。

　　可是，如今是她獨占了四爺。

　　大家也許都會這麼想吧？

　　“往日裡靈透的人，今日是給自己找了個牛角尖？
”四爺捏她：“怎麼這麼想了？
朕何事怨你？
誰敢怨你？
”

　　便就是因為忽略了，也是他忽略了，怎麼會是棗棗的錯？

　　其實說起重男輕女來，裕貴人是，四爺也是。

　　隻是，四爺就算是看重兒子們，也不會不疼愛女兒們罷了。

　　“三格格還小，挪出來就好了。
以後你多費心，朕記着你的好。
”四爺笑着：“當然了，要是三格格不懂事，你就不管她，朕最知道你的心了。
你對哪一個孩子都好。
”

　　“哎。
”葉棗徹底躺在四爺懷裡：“所以我不想叫葉珍嫁給你們愛新覺羅氏的男人。
你對我的好，誰都知道。
我自己也知足。
可是你的其他孩子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有時候。
我也覺得是愧對了他們。
這都怪你，好色。
”生那麼多孩子。

　　四爺無奈的搖頭，他知道，這時候其實不必說什麼。

　　棗棗心裡也不是真的怨他，隻是，他也覺得确實委屈了棗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