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兩字最為惑人,她眉眼含笑,湊近問出這句。
兩人恩愛已有時日,盡管黎鳳绾沒有刻意誘惑,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萬般妩媚風情卻足以讓人心動,一句低聲輕問便能把人的魂勾走。
“本王豈會怕這些。
”
銀景弈語氣肯定,将這個話題一語帶過,轉而說起了她的變化:“圓房以後,你比之前美了,骨子裡好似多了一份難以描述的柔情妩媚,更叫人欲罷不能。
”
“是嗎?
”
黎鳳绾收回手,起身拿了一面銅鏡,看了又看,也沒瞧出自己和從前有何不同,但銀景弈既然說了,那她便認下
“沒覺得有不同,不過……或許這是我的本性,是你從來沒發現,有你縱容,暴露了而已。
”
“本性”
銀景弈琢磨着兩個字,想起她調侃勾引自己的各種大膽舉動,感覺她是本性也的确合理。
隻對他一個人這樣嗎?
原來以前還是藏着尾巴的,現在倒是願意露出來了,活脫脫一個狐狸精!
“過來坐着,本王有事問你”
“不去,就在這兒說”
黎鳳绾一直喜歡這樣和他對着幹,鬧來鬧去最後以玩笑結尾,可這次銀景弈沒接下去,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端得一派高貴冷豔。
“本王不急,王妃慢慢看,看夠了再來。
”
他說不急,黎鳳绾還偏要過去,十分霸道地跨坐在他腿上。
“說吧,什麼事要問我?
”
銀景弈一計得逞,勾唇輕笑着把手貼到她後背,再一用力,抱個滿懷。
“王妃先去休息,等本王回來再問你。
”
“哦,不過我要是睡了你别弄醒我”
她語氣輕松,好像他問的事還比不上睡覺重要,這副與我無關的随意姿态讓銀景弈沉了臉,接着用自己的方法懲罰了她一遍,同時也看清了黎鳳绾臉上的得意。
“一報還一報,你激我,那我故意激你,誰也不虧。
”
可不是嘛,他這個王妃也不是個吃虧的主。
“就你機靈”
黎鳳绾本想用雙腿做支撐從他身上起來,誰想銀景弈托住她猛然站起。
怕一屁股坐到地上她也不敢松手,隻好像個樹袋熊一樣攀着對方肩膀和身軀,身子随着他的走動微微起伏,最後被放在了大床上。
“在這裡待着,朔凜他們快回來了,我先去看看那個鄭善文。
”
“我為什麼不能去?
”
“夢夢想看别的男人?
”
一句話,把黎鳳绾堵得死死的,但她又好奇銀景弈為何會這樣說,難不成要把那個人的衣服都剝了不成?
這是要幹嘛?
用刑嗎?
沒等她問,銀景弈邁着大步就已走出好遠,出去還把門給關了起來。
“……”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黎鳳绾也不打算跟過去湊熱鬧,銀景弈的攝政王的名号可不是空口說說的,真有正事還不是不去打擾為妙,她雖好奇,但還是分時候。
整理好思緒,她仔細拿下首飾,感覺頭上沒了多餘重量,用篦子梳梳頭發,然後脫了鞋往床上一躺,腦海裡的畫面一直停留在那時的随意一瞥。
銀景弈和她相處都有一年了,不用特意去猜就能知道她此時在做什麼,想到黎鳳绾穿着衣服在床上折騰的模樣,他的臉上多出幾分笑意。
朔凜見怪不怪早已習慣,安城并非受命于他,回來了自然要禀告自己的主子。
他走至門前輕扣門扉,裡面傳來一聲“進”,安城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黎鳳绾以為是英蘭,發現是安城過來禀報也沒覺得驚訝,這個人現在是在她手下,但看不慣自己原來的主子,和朔凜一起辦事看到了什麼也不會跟在銀景弈後面把消息說了。
“安城,你是發現了别的什麼嗎?
”
安城跟在她身邊這麼長時間,黎鳳绾也很了解他的脾性,是個武癡,但又不像朔凜那樣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安城應該會知道銀景弈會把朔凜禀報的事情也告訴她,除非是尋到了沒被朔凜發現的點,不然也不會再來找她。
确如她猜想的那樣,安城注意到了别的東西,正要回答,擡眼時卻将黎鳳绾此時的慵懶姿态收入眼中。
在朦胧燭光的映襯下,美人如畫,起身站起時,窈窕身姿更是讓人心泛波瀾……
安城發覺自己失态,趕忙低下頭,心中懊惱,把事情趕緊說了。
“那時主子神态有異,屬下就多瞧了那邊幾次,找了幾個目标。
他們跪拜人像大概是半個時辰,主子走後不久,那些人就各自散了回家,我跟上去,挨家挨戶地看了,有一家子很反常。
”
“他們一到院中就顫着手把那個人像塞在一個偏屋,藏得挺好。
屋内有燭火照亮,我能看到他們在做什麼,也聽到他們在說悄悄話,具體是什麼不知道,但是從外面能瞧出他們有些慌張,在屋内走來走去,像是在想辦法。
”
黎鳳绾仿佛被人點了穴道,好似有一陣風自心裡刮過,涼飕飕的。
雖然她并不知道安城選擇跟蹤的有反常舉動的是誰,但受了心态影響,她便不由自主地那兩個人身上猜。
“應該沒有那麼巧的事吧。
”
安城不知她說的是什麼,按照自己的思路講給她聽:“我跟蹤過其他幾人,那些人可是很看重人像,放在屋内謹慎藏起。
而那兩個人像是害怕它帶來災禍,小心又小心,實在是惹人注意。
”
“确實是這樣,他們的事……你不用管了,那兩個人暫時沒有威脅,我會和他說的,你不用擔心。
這些天你也時刻警惕着,辛苦了,好好休息。
”
“多謝主子關心,屬下不累,既然事情說完了,那屬下先告退。
”
“好”
安城有些不安,得到機會趕緊離開,回到房間,他的心還是沒有平靜下來,滿腦子都是方才那幕,喉結滾動間又想起之前種種。
她的一颦一笑,拿起武器後的飒爽英姿,還有心痛難過的脆弱模樣,各番情景在腦海中輪番上演,他甚至還大不敬地想到了兩人交手時的身體觸碰。
真不該!
程遠見他閉着雙眼,面上神情變換極快,不過一息便睜開雙眼,眸子裡竟出現了羞惱之意。
初春時節他和安城一同跟随另一個主子,自那之後,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安城有這般生動的神情,人都有好奇心,程遠在情感處理上比不上其他人,自然也有八卦念頭,就問
“你是想到什麼人了,怎麼那個表情,莫不是喜歡上誰了吧。
”
安城立馬反駁:“别胡說!
我沒這個想法!
”
得,指定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這時候就不聰明了。
程遠故意“啧”了聲,接着追問道:“可我看你臉都紅了,可不像沒事的樣子,别怪我好奇,實在是你平時太冷情冷性,都快和朔凜一個模樣。
現在這樣惱羞成怒,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問題,誰家姑娘糾纏你了?
”
安城在程遠說他臉紅時抹了把臉,勉強維持着素日神情走向床邊。
天色不早了,這屋内又隻點了一支蠟燭,程遠說臉紅完全是騙他的,隻是沒想到機警如安城竟忽略了這個,看那個反應,就證明他說對了。
這下程遠真來了興緻,由側躺變到了正坐姿勢,若他沒記錯,眼下他們才到常州,安城根本也沒機會遇到旁人。
而這座庭院裡,算上他的主子也才五個女人,三個有主的,小葵年紀尚小,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才收的那位繡錦姑娘!
“原來你這麼快就和她認識了,看你這樣子,想必是動了真心了,怎麼樣,繡錦姑娘好嗎?
”
安城才坐到床上,聽到他猜到繡錦身上,臉一沉,語氣不善zx.r
“别瞎猜,不是你想的那樣,繡錦是主子收下不久的丫鬟,再怎麼樣,我也不會才相處這些時日就看上人家,你再亂說就出去打一場,省得你閑着無聊猜這些。
”
“我哪是閑着無聊,你和朔凜在外替兩位主子探查事情,我在這裡守着以防他人進入,各司其職。
再說,庭院裡就這幾個人,亂猜也不過兩個人,你别和我說你要頂替夜闌成為風小姐的貼身暗衛。
”
“怎麼可能!
”
程遠一連說出兩個人,安城都急忙否認,隻是因為他不想自己心意錯付,更不想給其他人造成錯覺,那位風小姐,他們主子的好友,他想都不敢想。
見過夜闌後他就隻把風钰钰當做小姐尊敬着,又怎會有那種想法,但……他都不敢對風小姐有過想法,為何會在不知不覺間對攝政王妃有了觊觎之心?
實在不妙。
安城眉頭深鎖,程遠再一次陷入沉思,通過安城之前的話,他能判斷出這人就在他們中間,不是繡錦和小葵,也不是風钰钰,兄弟妻不可欺,安城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那麼剩下的那個可能……
程遠大驚,說是從床上竄起來也不為過,又想到安城适才是從何處回來,臉色更不好了,擡手指了指主院方向,嘴唇微顫着問
“你,你該不會是――”
“嗯”
安城打斷他,直接承認。
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個字把程遠驚得心顫,沉默着收回了手,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外面,他怕别人聽到,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怎麼想的?
”
他實在是想象不到安城是怎麼對黎鳳绾動了心的,不提他們是下屬的事,單想幾人之前都在銀景弈手下,是攝政王的下屬,見過了那位主子的行事風格,安城是怎麼敢有别的念頭!
他和安城對銀景弈看法不一,能成為好兄弟也是因為在一起經曆過了很多,現在得知這個消息,感覺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被擊碎了,大概是他對安城還不夠了解吧。
安城不說話,顯然也是在沉浸在情緒當中還沒緩過神,趁此機會,程遠勸他。
“兄弟,我們跟在王爺身邊這幾年也見過了不少事情,你知道王爺是什麼樣的人。
不誇張地說,沒人得罪他時,王爺是看淡的狀态,現在和主子在一起,待人更好,也一直沒有動過大氣。
可你該知道他動真格的時候是什麼樣。
”
“我自然明白,也不會逾矩。
”
“這就好”
程遠以為他聽進去了,可他不清楚安城的心聲,他雖不會逾矩,卻也不打算讓這份心動被外物所壓,來日方長,自行退去是好,若不能,他也不會為他人壓抑任何情感。
“今日發生的事本來就不少,你這個消息着實把我驚着了,現在都沒法安心休息。
”
“為什麼?
”
“怕被一窩端,連坐。
”
“睡你的,有主子在,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
安城猛地一個翻身,仰面躺在床上,雙手枕于腦後,目光落在屋内梁柱,看上去,根本沒有當事者的擔憂無措,反倒是程遠比較慌張。
“哎,你真厲害,我本來是佩服你的本事,現在佩服你的勇氣,幸虧是我,要是被朔凜知道,肯定會告訴王爺。
對了,他和你一起回來的,你都說完事回來了,他是不是也快了?
”
“嗯,所以你最好别再說,不然就有那個壞結果了。
”
程遠看了眼門,歎起了氣
“隔牆有耳,我懂,不過就算我感覺不到,你也會及時提醒,我又不是傻子,你是真挺虎的。
”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主子的特别,她和這裡所有人都不一樣,真像是天賜的有福之人,什麼都會,聰明又果斷,僅有的那點脆弱自怨,也都消失于王爺對她的百般寵愛中。
所以我從來都隻是把她當做像王爺那樣的人,一個值得敬佩的人,不敢有二心,。
”
說完這個,他又慶幸地笑笑:“還好我認識英蘭認識得早,她很好,免了我這一遭情劫。
”
她自言自語許久,安城終于願意回了一句
“就算沒有英蘭,你也不會的,我還不知道你。
”
先前對攝政王忠心耿耿,哪怕沒有遇到英蘭也不會對主子的王妃有這樣的情動。
可他不一樣,因為爹娘的事安城隻是遵守上面命令,更是多了一份旁人不敢對攝政王有的嫌棄輕待之意。
這或許,就是他會動心的原因之一,因為沒有負擔和太多敬畏,所以并不會把黎鳳绾當做一個王妃,相處久了感覺更像是朋友,還是一起對練的夥伴。
黎鳳绾身上的不羁個性和剛烈性情,皆吸引着他讓他淪陷,越水一樣的人,平靜時似一潭靜水柔光潋滟,熱烈時如山瀑擊石亂人心弦。
安城是個凡夫俗子,隻知黎鳳绾讓他心動,人無完人,縱有所失,這個女人也是他望而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