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欺負?
”
确實,銀景弈心想:若是你一來便露出這樣不加僞裝的嬌俏模樣,本王大概會覺得你太過天真好騙是個麻煩。
“好了,舊事重提玩笑夠了,來說點有用的事吧,那個雲月溟,到底要怎麼處理?
”
她實在是不想把一件事一拖再拖,本該結束的事又突然起了頭,始終都不斷。
黎鳳绾喜歡幹脆利落地解決事情,看它還要繼續纏在自己身上,不免生出了一股狠意――想一下把根源清除幹淨,怕死灰複燃。
“直接除了,你身上這怪異情況實在難解,萬一還有變故……本王可不想拿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的命去賭你的安危。
當初饒她一命已是仁慈,還不安分,那就讓她永遠閉上嘴,沒了命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詭計也就不會再有。
”
“好啊,那你打算如何解決她?
像從前說的那樣在宮裡動手?
”
銀景弈的五指轉玩茶杯,心生好奇,放下杯盞看向黎鳳绾
“夢夢大多時候都是嘴硬心軟,本王還沒見過你心狠的一面,你想些主意說給本王聽聽。
”
“這個嘛……”
黎鳳绾沒接觸過太多宮廷争鬥,隻能憑着所知給出個缜密的下毒計劃。
“上次接應我的那個人好像不是太監,且無論他身份如何,既然在你手下監聽宮中動向,必定是懂得如何藏好自己。
有這個本事,那我覺得他也肯定能夠打點好人脈關系。
雲月溟現在身弱,又有身孕,再不得寵也有人去給她送藥。
”
“你是想要在湯藥之中動手腳?
”
“對啊,慢性毒藥,體質虛弱再加上不動聲色便能摧殘人身的毒藥,死得無聲無息,不會惹人懷疑。
但就是,孩子,那要不要……”
“看,不怪本王說,你又心軟了,你以為她的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你覺得銀龍枭真的會留下他嗎?
無論重生與否,他都不會容許那樣的人懷上龍種,那個孩子沒了,是真的。
”
倘若重生,心計城府深重,銀龍枭怎會讓雲月溟這個麻煩沾上自己,巴不得把人甩遠,越遠越好。
如若不是重生,現今這個小皇帝也有了判斷是非的能力,做皇帝該斟酌利弊,而雲月溟手段狠辣陷害王妃,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他都不會留下那個孩子。
“本王得到了消息,雖不知有幾分可信,但也算是個提醒,宮中沒有傳言,那消息是本王手下人查得的。
有人說,雲月溟的孩子早就沒了,是她喝下堕胎藥打掉的,你覺得,銀龍枭要是在意,會讓他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把自己的孩子給殺了?
”
黎鳳绾默然不答,思忖之時,察覺小腹有異,低頭一看,果然又是銀景弈的大手在左右摩挲。
“你夠了啊,這都幾次了,再摸我我就說你不行,别老來纏我,再摸也摸不出孩子。
”
什麼呀,總是摸她肚子,叫外人看了還不誤會。
“摸不出,改日等你傷好,本王能讓他在你腹中出現,别幸災樂禍,現在你身上有傷本王不會碰你,可也跑不了。
”
“跑什麼跑,攝政王大人的寵愛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我自己的丈夫,愛我我我哪能不高興。
”
嘴上是這麼說,可真等受不住的時候她便是另一副模樣,銀景弈深知她這話說的是何意,隻要他不過分,那也不會再招緻埋怨,最後還不是乖順地反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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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感自豪時,外面一人輕叩門扉,接着門外便傳來繡錦的聲音。
“梅莊裡的人已将膳食備好,請王爺王妃出來用膳。
”
“這麼快”
她還以為梅莊主人說的等會兒是真的等會兒,畢竟她和銀景弈提早到了,多等些時間也實在正常,沒想到莊主居然就是在客套,服務态度簡直太贊。
“他要是沒有讓人贊揚的本事,星回梅莊也不會這般引人去往。
”
“那好,繡錦你和英蘭小葵不必過來,我和王爺一起過去就好。
”
“奴婢明白”
黎鳳绾從床上下來,理了理衣裳,牽住銀景弈的手
“王爺,這下隻有我們兩人了,一起去。
”
“耍機靈”
梅莊占地極大,分有内院外院,外院大多是留給一些慕名而來的文人,内院則是莊主專門留出給王公貴族的地方,他特意在兩院中間留了一排亭閣來做阻隔。
怕有歹徒闖入,梅原華還招了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光是看着就能知道其體魄之健壯,恐怕一般人都不敢與其比試。
黎鳳绾和銀景弈一同走在路上,從那處庭院走來便看到了其他幾處内院,雖是一樣的寬敞華麗,卻始終不及他們現在住的院子。
路旁整齊的矮小梅樹似是迎接新人的伴人禮賓,黎鳳绾突然有種步入婚禮殿堂的感覺,這殿堂裡有她和他,得到他人祝福是好,可兩個人都在這裡才是最重要,銀景弈在,才會這樣的感覺。
“王爺覺得這樣攜手同行好嗎?
”
她淺笑着詢問,面上柔意是從前少有,銀景弈很少見她這般,恰好每次見都是他二人安靜獨處之時,看看周圍清雅之景,他一下便想通其中關竅,也找到了拿捏她情緒的方法,勾唇輕笑。
“夢夢還真是喜歡這裡,往日本王都不見你有這安靜娴雅的模樣,難不成是被梅樹迷了眼?
早知如此,本王幹脆就在王府裡多栽些梅花,還省了一路的奔波勞累。
”
“王爺這算是為悅己者栽樹,我真感動。
”
不知道為什麼,當銀景弈說起要讓人栽梅樹時她是感動,隻是過後就覺得這個感動似乎沒有她想得那麼多,莫不是她性情太冷淡了?
正想着,微生澤炎從遠處闖入視線之中,他大概是從英蘭身邊跑開的,兩人并未見他身後有人。
哪怕隔得遠,黎鳳绾也能感受到微生澤炎在尋到她時眼中綻出的光彩,那樣亮人。
“這邊”
她向那邊招手,和銀景弈轉了個方向走過去,微生澤炎也循着聲音跑去,隻是才跑到一半,就被一個成人攔住了路。
這個人并不高大,比起銀景弈說是瘦弱也不過分,一身素色錦衫,薄襖在外禦寒,腰間系了一個做工精緻的香囊。
此人五官端正,儀表堂堂,看上去是個随和性子,但在不笑時,面容上多了幾分嚴肅。
而微生澤炎異于常人,敏感怕生,有了爹娘之後更懼怕突然阻隔在他和家人中間的陌生人。
加之面前這人的停頓注視,避免不了地想了很多,再擡頭看到陌生的面孔,微生澤炎使勁地抿唇不讓自己哭出來,他怕極了爹娘離去,這下牟足了勁朝黎鳳绾的方向奔去。
那個人被他蓄力一撞,猝不及防地踉跄一步,接着站到一旁不解地看向來人。
“你們是何人?
這孩童該不會是被你們吓成這樣的吧”
說完他就看到微生澤炎頂着張青澀面孔撲到黎鳳绾懷裡,一邊低聲啜泣一邊緊緊攥着不屬于他的衣袖,像是怕極了什麼,身體竟然還在顫着。
不管怎樣,從眼下這個情景他也能看出來,黎鳳绾和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壞人,不會傷害這個男孩,相反,看微生澤炎的依賴模樣,他是很相信這兩個人的。
“兩位也是從遠處而來的嗎?
”
黎鳳绾瞧他并無惡意确實就是單純地客套,拍了拍微生澤炎的後背,同樣客氣地回了句
“是,他初來這裡,不知道該怎麼走,可能是憑着感覺找過來的,迷路又心急,方才的沖撞并非有意,還請這位公子别多心。
”
“無妨,我看他是把我當成壞人了,有點怕我,情有可原,開始我還以為他是隐忍情緒害怕你們,沒想到居然是我自己。
隻是――”
他的視線在銀景弈和黎鳳绾兩人中間轉了轉,笑着問道:“我倒是猜不出姑娘和這位貴人的關系了,這天真的孩童又是誰人之子。
”
原本他看微生澤炎親近兩人,心中疑慮也就消了,不過後來細看這兩人裝扮,又實在說不準兩個人到底是個什麼關系,不免開始懷疑起這孩童的來曆。
黎鳳绾也能聽出他未盡之意,然而她不懂為何這人分明都看到微生澤炎信她又突然這樣詢問,轉頭去看銀景弈時沒再感覺到有物壓頭的墜束感,她忽地懂了。
受傷這些時日她都是在卧床休養,把挽發梳妝這事給忘在腦後。
且人都喜歡更輕松的狀态,這樣的時間一長,黎鳳绾覺得簡單梳妝更好,便叫英蘭小葵梳了一個閨閣小姐的發式,想來,面前這個人是因為這件事才又生疑惑。
銀景弈明白得比她還早,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狠狠一捏掌中的手。
哄着本王讓你這般,卻叫旁人誤會了身份,你已嫁與本王,回去便叫人重新梳妝。
他把這個當作了宣示主權的一種方式,别的都能依她,唯獨這個不行,最起碼,旁人在見到兩人時,要知道黎鳳绾是他的王妃。
不
扭過頭前,黎鳳绾以口型回了他一句,然後也沒去看銀景弈的反應,彎腰俯下身子看着微生澤炎。
“我是誰?
”
“娘”
微生澤炎答得幹脆,沒有一絲猶豫,黎鳳绾問完了,又側頭向邊上看
“那他呢”
“爹”
之後黎鳳绾挺直腰,直直地看着徐随然,目光中帶着揶揄和堅定,像是再說“看,沒誰騙你,他就是喜歡我”
“看來是我多心了,隻是沒想到這位夫人有福,這樣年紀便有了個貼心孩童。
”
“徐随然”
徐随然聽到對面那人叫出他名字,不可避免地怔住,随即視線左移落在了銀景弈身上。
一瞬之間,各種猜測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徐随然記性好得很,絕不會忘已經見過的人,可銀景弈……
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人卻能一下叫出他的名字,無非兩種可能,一是得罪了誰畫像落入他人手中,二是此人對他身世相貌有所了解,雖未見面,可憑外貌舉止便能知其底細。
徐随然自認沒做過罪大惡極之事招緻報複,又細瞧了瞧銀景弈的面容,發現他确實不曾見過這人,便謹慎開口
“在下在外遊曆多年,所見之人頗多,雖不敢說過目不忘,但也不會忘記友人,二位可是見過在下?”
能在内院停留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徐随然十分清楚這點。
“未曾”
黎鳳绾也疑惑地看去,銀景弈鎮定自若,隻道
“你父曾經說過,他有一子喜在外遊曆,不愛其他,唯愛冬日時節的梅花,甚至癡迷成狂,連衣裳袖口和所帶香囊都換了樣式。
今日偶然得見,略猜了猜,果真是你。
”
其實除了這些,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徐随然左眼周的那塊被遮掩的細淺疤痕,那是早年間徐随然舞刀弄槍把自己弄傷的,為此,徐父抱怨了好久。
銀景弈把這個當作閑事聽,便随口一猜,誰想就那麼準,一下猜準。
“徐随然,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不過熟不熟悉也不要緊,你好奇這孩子從何而來,不就是懷疑我哄騙孩童嘛,可惜了,我們就是在常州才認識的,的确是你想得那樣,但不是我哄騙人。
”
她不想多說,拉住微生澤炎的手讓他站在自己身邊,徐随然不傻,看微生澤炎這任其吩咐的乖順模樣察覺到了不對。
“夫人是說――”
“有些事,公子猜出來還是不要說的好,知道便好,徐公子怎麼一個人這裡了,徐府在京都,徐公子不和徐尚書一起過年節?
”
“我早就和父親通了信,他知道我在年節前回不去,既然怎麼都是趕不回去,不如尋個好的落腳之地。
光說我了,知曉我的來曆和身份,想來這位也非尋常百姓,在下姓名二位都已得知,那不知可否告知在下貴人之姓?
”
黎鳳绾戲谑地瞟了眼銀景弈,心道原來也不是人人都見過攝政王,要是沒了這身衣服和這層身份,銀景弈這說話方式在外絕對會惹來别人不滿,若再不會武功,怕是會被人套好多次麻袋了。
她正想着該如何說出他身份才不顯得那麼高調,梅原華便從東南角走來。
英蘭比他要快一步,急匆匆地小跑過來,看到微生澤炎是在黎鳳绾身邊,步子緩了些,然面上焦色仍舊不減。
黎鳳绾瞧見英蘭如此慌亂,低頭,不贊同地看着這個亂跑出來的小孩。
“下次再背着人偷跑出來,我就不理你了,英蘭姐姐待你那麼好,你看她急得,不聽話的孩子,下次别再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