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銀景弈的插話,黎鳳绾的注意被分散了一些,沒再去等着微生澤炎的回答,順着銀景弈的話接下去
“我也想知道,這滋味真不好受,我還以為養胎等着生就好。
”
話才說完,她就被彈了一下,銀景弈出手收了些力,就是為了給她一個教訓。
“母妃曾經說過,孩子是兩人之間的愛意化身,可惜父皇并沒有那麼愛母妃,我,隻擁有她的真心關愛。
所以我不想我們的孩子也像我那樣,我知道,生孩子很痛,沒法替你,所以隻能在其他事上讓你高興些。
”
黎鳳绾來了精神,放下那兩根樹枝湊到他眼前
“我看你高興,你快點好起來、放下你那倔脾氣,那比什麼都好。
再說了,我也喜歡孩子,想看看這孩子能有多俊俏,你為我着想,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孩子,還是我們一起撫養才好。
”
兩個人深情對視,氣氛格外甜蜜,微生澤炎與這氣氛格格不入,又不出聲,險些被忽視了。
“早知道,就不該來”
“委屈了,來,給你個甜棗”
黎鳳绾說着,從油紙袋裡拿出了一個甜棗遞過去,微生澤炎接下來後立刻塞進嘴裡,總算甜了許多。
“娘還難受嗎?
”
“還好,抱了兩根樹枝,好多了,對了,英蘭撿了那麼多樹枝是做什麼?
”
“我看英蘭姐姐拿了小刀,應該是要給娘做些飾品,小飾品戴在身上,有娘喜歡的味道還不會礙事。
”
銀景弈看了看那兩根樹枝,心底有了别的想法,既然英蘭能做,那他這個夫君也能做。
再者說,那些東西能有多難,做個飾品,那他應該别出心裁做個别的。
他自顧自地想着,投喂孩子的黎鳳绾也沒注意到他的沉思神情。
按照銀景弈的命令,三分之一的暗衛守在京都附近,剩下的跟随他來到了齊山這個小地方。
此地雖小,但人傑地靈風景秀美,算是個養傷安胎的好地方,地方偏僻,又可以隔絕外面的惡意。
就眼下的情況而言,是個絕佳的安身之處。
直到親身來此,黎鳳绾才明白銀景弈打算得到底有多細緻。
齊山的房屋和京都的庭院不同,屋子都是并列排布,成半圓形列在院中。
進了這裡,黎鳳绾便把樹枝都放在了一邊,無他,庭院周圍都是翠綠成蔭的高樹,院中也盡是些長得正盛的花草,整個庭院一片生機,說此時是春天也不為過。
她略感驚奇,繞着院子走了一圈,英蘭和小葵陪着她,看她高興也放心下來,一邊陪着她一邊和她閑聊玩笑。
銀景弈看她笑得那麼高興,由着她和英蘭去繞,仔細看了看戰風帶來的地圖,在地圖上的幾個位置點了點
“讓他們分成幾隊,去這些地方把銀龍枭的那些眼線給除了,在這之後,以風祈為中心,向四周推進,暗中把人清除。
”
“王爺,屬下不明白,若是王爺想要避開皇上的懷疑,大可以讓他們和我們聯手掃清這些障礙,這樣,就不會再有威脅。
”
“一下子全肅清了,豈不是給了他痛快,他讓本王這麼難過,本王又怎麼能讓他好過。
知道本王還活着,卻又沒法找到本王的方位,這種感覺,他會喜歡的。
”
還真是兄弟啊
都是知根知底慣會用這些磨人手段
戰風暗自腹诽銀景弈手段精明,接下命令就去辦事。
隻要清除了那些眼線,那麼銀景弈和黎鳳绾就不會再有危險,現如今領頭的三人也是深知這點,接下任務後各自找了方向去辦。
銀景弈身子強健,傷也恢複得快,又養了些時日,身上的傷總算是全部恢複了。
但要是想如常行走,還是要費一番功夫。
黎鳳绾也在想該如何讓他恢複到以前的狀态,眼下她的月份還小,身形和從前相差不大。
可一旦月份大起來,行動不便,到時候,萬一銀景弈那倔脾氣上來了,别人也沒法治他,那才要命。
于是,趁着還有時間,她向郎中問了問練習的注意事項,也請教了一些緩解疼痛的按摩手法。
白日裡,郎中為銀景弈針灸疏通腿部血脈,晚上,黎鳳绾按照郎中教的手法給他按着腿部穴位,按着按着忽生感慨
“咱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時候你就讓我給你按摩,現在還是這樣,看來我真的是栽到你手上了。
”
她把頭埋在銀景弈的胸膛,對方攬着她的後背,拍了拍
“夢夢,近幾日,本王倒是沒見你再難受,這個症狀不會再有了嗎?
”
“不知道,反正現在不難受了,胃口比之前好多了,你的腿怎麼樣了?
”
“好多了,外傷好了,至于腿,會慢慢好起來的,你也看到了,本王的腳還有知覺,能動,早晚有一日會站起來。
”
她并沒有提行走的事,可銀景弈卻下意識地向她保證定能重新站立。
這件事,是銀景弈心中的刺,一日不消,便會一直刺痛他的心髒。
這點,黎鳳绾再清楚不過,現在,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起等着她和他的孩子降世。
皇宮朝堂的争鬥,兩個人都不願再參與,在外自由自在很多,銀景弈有所保留為自己留了退路,眼下就是坐山觀虎鬥,亦有實力保全自身。
盡管時間不緊,但事關身體的恢複,還是有關以後行走的大事,不急不行。
“銀景弈,郎中說了你現在恢複得很好,可以試着練習行走,不如明天就試試?
”
“……也好,是時候該練練了”
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還不如早些練習讓自己心裡有個底。
“真好”
“你怎麼比我還要高興”
“那你看我好不高興嗎?
”
“高興,哪能不高興,有你這麼個鬧人的小狐狸,看你整日撒嬌打滾,本王怎麼能不高興。
”
黎鳳绾聽他說撒嬌打滾,不服氣地拍了拍他
“我哪有撒嬌打滾,你把我說成什麼了。
”
“狐狸精,本王說你是個鬧人的狐狸,現在肚子裡還有了本王的孩子,整日地鬧,還在夢裡鬧本王。
”
“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裡裝的是我還不承認,這不,晚上夢見我了吧。
”
“是,夢的是你”
銀景弈捏了捏她的臉蛋,試着擡起腿撐起身體,黎鳳绾擡手扶住他,以身為支柱讓他搭着。
可是支撐起整個身體還是勉強,銀景弈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子,一手搭着黎鳳绾的肩膀,另一隻手緊緊攥着扶手,巨大的力道讓輪椅都跟着顫動。
黎鳳绾一直盯着他的情況,看見他額頭出了層薄汗,立刻把人按在輪椅上。
“别逞強了,不許再試。
”
“本王可以再堅持一會兒,沒事。
”
“沒事?
”
黎鳳绾蹲下身子,碰了下他的膝蓋,看他還忍着,擡頭瞪了他一眼
“銀景弈,你才要氣死我了”
“不許瞪本王”
這時,微生澤炎跑進來看着銀景弈,覺得有些突兀,又走到黎鳳绾身邊
“娘,安城來了信,說是京都那邊出了一點小亂子?
”
“什麼小亂子?
”
微生澤炎瞥了瞥黎鳳绾,小心翼翼地說:“就是,我走之前讓祁尚書幫了個小忙,讓他在舉薦調查人選時支持辰王。
這麼長時間了,銀雙夜沒有找出父親的蹤迹,沒法應對皇上的刁難,在朝堂和衆臣争得很厲害。
”
“之後靜王出面拿出了父親重傷消失的證據,還找到了人證,就是那日先阻攔父親的匪徒。
有一個活口,被他的人找到了,同時,他還說辰王包藏私心違抗聖旨,借此狠狠地批了辰王。
因為這個,兩個王府鬧出了很多不愉快,辰王妃和那個靜王的側妃在太後壽宴上針鋒相對,聽說當時特别緊張,最後還是靜王妃出面才緩和了當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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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亂子,就是那兩個人之間的小打小鬧,的确是小亂子,以後再有這事,不許說了。
”
“哦”
他就是當趣事聽覺得有意思才跑過來告訴給爹娘聽的,既然銀景弈都這麼說了,那他以後就說些别的。
“對了,爹娘,前幾日我跟着暗衛去了山頭,發現咱們是在山谷裡,地勢低窪,所以才比旁處要暖,還有這麼多翠綠的草樹。
順着這條路往旁邊走,有許多錯落分布的村落,前些天我去了那邊,看到了好多村民。
”
“然後呢,我在他們的家裡發現了好多小狗,和墨寶一樣又……”
“打住”
銀景弈及時打住他,提醒他道:“一隻狗就夠了,再多一隻你管不過來,而且本王不想再聽到狗吠聲,吵鬧得本王頭疼。
”
“炎兒也沒說要再養一隻,就是看着那小狗好看,所以畫了幾副畫,拿來給父親和娘看。
”
英蘭拿着他的畫,和小葵一起展開給兩人看。
微生澤炎選擇了長卷,畫卷甫一展開,畫中的村落風光就完美地呈現在衆人眼前,就連當時見過畫卷的英蘭小葵都被畫中的美給震撼到了。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當時和現在的圖像顔色有了差異,色彩更為濃重,人物情景更加逼真。
畫中貓狗追逐、男耕女織,孩童在河中嬉戲,畫面實在美好。
銀景弈見過衆多大師的畫作,微生澤炎的畫雖比不上大師傳神細摹的傳世名作,卻将最樸素最純真的地方給描了出來。
這樣的畫,輪廓色彩分明,乍一看上去的确令人驚喜。
“我知道爹娘不便出去,所以去畫了這樣一副圖,我都是照着他們的樣子畫的,特别用心。
”
“我看出來了,炎兒很用心,這幅畫多好看啊,你看王爺,王爺看過那麼多名畫,在看到你這副畫的時候都露出驚喜的表情。
”
微生澤炎看向銀景弈,問他覺得如何,銀景弈實話實說,無有一句是假。
又過了會兒,在外守院的程遠走進屋中,向銀景弈禀報珏玺回來一事,同時,他還說了多出來的兩人。
一個是跟随珏玺回來的百裡娆,還有一個,就是被暗衛發現并且帶回來的繡錦。
她們兩個人在微生澤炎出府後便一同出來尋找,一路找來,沒得到旁人的幫助,所耗費的心力更多,單想路途之遙遠旁人就知道這過程的辛勞和不易。
黎鳳绾也沒想到她們居然會出來找人,原本按照她的想法,微生澤炎這麼細心的人既然選擇了離開,那就肯定會在離開之前做好了一切準備。
可現在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她不由得懷疑微生澤炎是避着人偷偷跑出來的。
感受到帶着疑惑的視線,微生澤炎立刻解釋:“娘,炎兒沒有不說,在離開王府前,我留下了一封信,她們看了信應該不會跟來的,但是我沒想到——”
剩下的話,即便他沒說,黎鳳绾和銀景弈也懂了,他是沒想到百裡娆和繡錦看了信之後還會出府尋他,所以聽說她們跟過來才甚是驚訝。
來都來了,沒必要再把人趕走,黎鳳绾讓英蘭和小葵先去安頓她們,銀景弈則是趁機問了珏玺的狀況。
這段時間珏玺身在何處、經曆過什麼,這些程遠一概不知,隻得把自己所見的盡數說出。
銀景弈得知珏玺身體無恙沒說别的,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腿,默然片刻,随即吩咐他把人帶走。
他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不料珏玺沒聽程遠的話,獨自一人直接闖進了屋中。
當他看到銀景弈坐在輪椅上時,怔愣良久,看程遠已有動手之意,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
“别動我,我隻是來看看王爺傷勢如何”
“現在看到了,可以滾了?
”
也不知是經曆過什麼,珏玺說話的語調變得平和許多,淡然辯解
“王爺先前為了控制我給我服毒,雖然解藥是在朔凜那兒,但研制那個毒藥的是遷慶。
所以在他反水時,我也順勢叛變,免得他再拿那個威脅我,與其讓他逼迫我服從,不如我主動低頭去取得皇帝信任。
”
“說起來,還是王爺的錯,我早就說過你錯信了人,還給我服那家夥研制的毒,不是要我的命嘛。
”
銀景弈漠然看他一眼,冷言冷語:“你的意思是怪本王?
你明明知道還不說出來,等着遷慶造反,本王沒讓朔凜處決了你已經是手下留情,還敢抱怨本王。
”
“屬下不敢,這不,投奔了王爺來,當時那一戰我也出了不少力,還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别再計較這事了。
現如今,王爺的事才是大事,王爺要是沒法站起來、威嚴受損,會錯過很多事。
”
早在銀景弈收到珏玺的打量時黎鳳绾便握住了他的手,眼下感受到這隻大手的無聲用力,目光不善地看向珏玺。
“王爺當然會好,你還是别操心那麼多,不然等朔凜回來,你就倒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