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到朔凜的名字,珏玺竟覺親切,毫無所謂地笑了
“遇上就遇上吧,緣分嘛,我很樂意去領教一下他的真正實力,那日匆匆瞥了兩眼,覺得心癢難耐,最好是能碰到他。
”
“說着說着就偏了,屬下這次來,除了解釋當初的叛變一事,還想請王爺為我解惑。
”
“說”
他沒在意這冷冰冰的語調,狀似不解地說出了問題:“王爺知道,有一段時間,屬下是跟着皇帝,他很厲害,這無可置疑。
不過在相處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件事,他誰都不信,連身邊的人都防着。
王妃回府後,屬下還曾去過兩次王府,照理說,皇帝多疑,那麼防着别人,明知我性情古怪還背叛了王爺,卻仍舊讓我跟着遷慶一起去了風祈。
”
“所以屬下好奇,他到底為何會做出那個決定。
”
“你不覺得是你想得太多了嗎,銀龍枭驕傲自負,同樣敏感多疑,他的确會防着你,他怕自己成為被人背叛的皇帝。
”
“也因此,他會保證一切威脅到他的因素在可控範圍内,那次戰鬥的可控因素便是段九天,你也在歸暗閣,盡管你很少有機會見他,但是好歹能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有他在,你這個不确定的因素翻不出什麼風浪。
”
“除此之外,還有嗎?
”
這點,他倒是猜到了,不過想到銀景弈尚有保留,珏玺覺得還有另一個理由
“還有就是,他不在意你會不會反”
“這和那個有區别嗎?
”
微生澤炎站出來解答他的疑惑:“因為有絕對實力可以避免一切意外,他不在乎你會不會反。
至于在意,或許他根本沒去考慮你有沒有威脅,從某種角度上看,他這算是留手了,哪怕你突然造反,他也不會惱怒。
”
珏玺恍然大悟,哼笑着對銀景弈道:“原來皇帝也會有這個心啊,留手,也對。
我一個高手,會殺了多少人他心中有數,知道這樣還放着我去那邊,的确不像是一個求穩的決定。
不說皇帝,那次,王爺出全力了嗎?
”
他果然猜到了,除去武功,在其他方面,珏玺的本事和朔凜相當,甚至更勝一籌,他又怎會看不出銀景弈背後還有勢力。
他雖不知那到底是什麼,但能猜到那是底牌,銀景弈沒動用那部分勢力,也是留手了,或許還是,不得不留手。
“既然都猜到了,就别來問本王,你以為銀龍枭是什麼純良之人嗎?
本王若是動用更多下屬,你猜他會不會把更多人牽扯進來。
光是面對暗衛就派出了官兵,互相針對,隻會把戰鬥擴大傷及更多。
一旦動了軍隊,那這就不是一場簡單的勝負之分,百姓受牽連,也會給外人可乘之機。
這事,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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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銀龍枭是個喜歡穩中求勝的人,他不會幹看着本王派出更多人,他會調動更多軍隊,沖突變大,暴露更多,得不償失。
與其那般,不如養精蓄銳躲過這一次的争鋒,反正也要有人先低頭,他是皇帝,本王避其鋒芒保存實力,方為最優選擇。
”
“王爺考慮了那麼多,甯願自己低頭也不願起内亂,真心看護臨夏國選擇退讓,這樣的寬闊胸襟,讓珏玺佩服。
皇帝也不願起争亂,故才逼王爺退讓,這麼了解王爺,竟然預測到了王爺的決定,當真是心機深重。
”
珏玺不懂朝堂的勾心鬥角,雖然不知道皇帝王爺的決定,但看這次的結果卻能猜出來一些旁的。
通過銀景弈說的這些話,他構想出了大概,皇帝和攝政王互知根底,同樣有心機有謀略,同樣了解對方。
所以,唯一的差别便是權勢的高低,這些年他也聽了不少事,自然明白皇帝逐漸掌握實權得到了更多。
相比之下,銀景弈略輸一籌,采用進退自如的方式才能保全自身和背後的勢力。
兵行險招,的确夠狠,也夠幹脆。
“王爺這般果斷,是賭一次,還是早就有了定心丸。
”
“朔凜”
說了這兩個字後,銀景弈閉上了眼睛,珏玺想到那個可以和段九天抗衡的人,無聲地笑了。
黎鳳绾看銀景弈面露疲憊,把人推到床邊,扶着他上床歇息,接着以眼神示意他們出去。
微生澤炎嗅到了一股火的味道,當即撒腿跑路,珏玺看他那樣,開始還不明所以,待走出門後,發現黎鳳绾跟了出來,才覺得有些不妙。
“王爺累了需要休息,我有話問你,去那邊安靜的地方說。
”
“好啊”
從前他有些怵黎鳳绾是因為攝政王,可如今攝政王行動不便沒法動他,珏玺就沒了那個擔憂,泰然自若地跟了過去。
微生澤炎遠遠地看着,還帶着安城他們一起看。
英蘭注意到了在遠處看熱鬧的小公子,哭笑不得又沒法阻止。
“有兩個問題,第一,你受傷之後去了哪裡,我看萬月戰風傷得比你還重,人家都那麼早回來,難不成你是碰到了什麼事?
”
“哎,先别急,等我說完你再回答。
第二個問題就是你是怎麼碰見百裡娆的,她跟你一同回來,這個問題,你應該能答上。
”
珏玺滿不在乎地倚在花架上,用手撥弄着綠莖上的花骨朵,慢悠悠地解答
“第一個,我的确是遇上了别的事,本來我在一個地方養傷,就快好了,結果段九天找到了那裡。
準确的說,朔凜和我都是歸暗閣的叛徒,但是朔凜已不是當日的他,段九天和他不分上下,在那次戰鬥中,他失去了和朔凜一戰的機會,自然惱火。
”
“也許是閣主交代過他,段九天在完成任務後沒有回歸暗閣,他找到了我,想要殺了我以除後患。
”
“當然,我也沒有那麼差,不至于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反正最後是從他手裡逃走了。
傷上加傷,我不得不再躲起來休養。
然後就是那第二點,我是在尋找藏身之所的時候碰見她的,她和繡錦走散了,誤打誤撞地找到了我。
”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百裡娆和繡錦會分開行動,原來是失散了,面對珏玺和百裡娆這剪不斷理還亂的緣分,黎鳳绾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總之,各有各的福氣,就看日後二人如何相處了。
微生澤炎聽完了兩人的對話,還沒等走就被黎鳳绾叫住
“過來”
這個語調,有危險
憑着練出來的警惕心,微生澤炎立馬判斷出了幾種可能,淡定走到黎鳳绾面前,問着:“娘找我……是因為我做錯事了嗎?
”
小混蛋,竟然還裝無辜
“我哪敢找小公子的錯,小公子神機妙算都比得上軍師了,我要是找你的錯,豈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
“……”
盡管語調平淡無波,但這内容可是帶着滿滿的别有深意,珏玺聽出來後就不打算走了,繼續倚着看好戲。
“原來小公子這麼厲害,竟然和軍師一樣足智多謀,屬下真是佩服。
”
被黎鳳绾逮住令微生澤炎感到意外,但他隻接受黎鳳绾的話,可不願意被珏玺這個怪脾氣的人揶揄。
“謝謝,能從段九天手下逃走,你也很厲害。
”
“……小公子和王妃慢慢聊吧,屬下還有事,先走了。
”
就算珏玺離開也沒能改變黎鳳绾的視線,自始至終,她一直在盯着微生澤炎。
“……娘”
“說吧,又打什麼鬼主意呢,我一看你要走就知道你還有事瞞着我。
偏偏要聽完我和珏玺的對話再走,是想去找百裡娆?
”
被戳穿了心思,微生澤炎也不好再藏,誠實地點點頭:“我隻是想問她一些事,順便……了解一下京都附近的情況。
”
“行吧,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她們出來是為了找你,你也該去看看,快去快回,不然就沒有你的晚飯了。
”
“好”
珏玺回房時沒看到百裡娆,以為她是有事要辦,就沒在意太多,誰料出去練刀時看見她和微生澤炎在一起說話,警惕心登時就提上來了。
“你和他說什麼呢”
百裡娆一驚,看向身後,向旁邊退了一步
“沒,沒什麼,小公子問我一些事,還關心我們是否有傷。
”
珏玺顯然不信這話,他比百裡娆更了解微生澤炎的脾性,在常州的時候他就從那一刀看出了這個小公子的不簡單,這孩子,根本不會做無用功。
微生澤炎也看出了珏玺的警惕,特意解釋:“珏玺,你那麼聰明,好好想想,我會害娆娆姐嗎?
再說了,娆娆姐知道的事,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問一下京都附近的狀況。
”
“是真的,小公子隻是關心我們的境況和京都的消息,不必憂心。
”
笨蛋,把自己賣了還給别人數錢呢
珏玺瞥她一眼,随即冷聲開口:“小公子還想知道别的嗎?
你都說了我們都知道,那你問我也是一樣的。
”
“那可不一樣,娆娆姐知道的比你多。
我問完了,再見。
”
微生澤炎沖他擺擺手,和百裡娆告别。
珏玺看他走了,終于有機會再問個仔細,可在他回頭時百裡娆已轉身走了兩步。
“等等”
他急忙叫住人,看她那副不在意他人言語的單純模樣,怒從心頭起
“你這樣早晚是會被人騙的”
百裡娆一愣,看着他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被騙什麼。
如果是消息,小公子從我這裡得到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更何況,他也是關心我們,就算是套我消息,也定是情有可原。
總之,小公子不會害了我們,更不會害王妃。
”
“……”
瞧她這麼笃定的樣子,一時間,珏玺竟然無言以對,怔了一會兒,整理好情緒再次開口
“總而言之,你離他遠些,那個小子心眼多着呢,别說你們,就算是我,也說不過他,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套了話。
”
“哦,我知道了,不過小公子真的沒有那麼可怕,你别把他想得太複雜了。
”
“太複雜?
是他本身就複雜,你看看,哪個孩子有他的經曆,年紀輕輕就受盡苦難,喪父喪母又失智,王妃是他命中的貴人。
若他并非璞玉,就算遇到王妃,也隻是得個依靠,最後會安穩度過此生。
可他生在有錢有勢的世家,家風家訓讓他習慣自省和自悟,自小耳濡目染父母和長輩的行事作風更是讓他擁有了尋常孩童不會有的心機和權衡。
”
“權衡這二字說來簡單,可做起來何其困難,一個孩子,早早地就學會了這些,察言觀色、權衡利弊,還沾了王爺身上的果斷狠辣和王妃身上的機敏聰慧。
無論從哪方面看,他都不是個簡單人物,和他靠得太近沒好處。
”
百裡娆第一次聽珏玺說了這麼多話,感激地應了,又怕他誤會,言道:“我明白了,多謝你提醒,今後我會注意。
”
她的态度這樣好,珏玺也沒法接下去,淡淡地嗯了一聲,兩人一齊沉默了。
百裡娆知曉他的習慣,清楚他是要出去練刀,側身讓出路後施禮告辭。
珏玺皺着眉看着她走,有話難說,他就是單純地說不出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感覺有話被壓在心底。
“之前那麼細心照顧着,現在不理人了,真是……”
心裡有氣,練刀的時候就格外用力,他練得好好的,忽聽一聲馬鳴,循聲看去,瞧見紅燃跑過來,對馬上的人視若無睹,轉身收刀。
黎鳳绾也聽到了紅燃的嘶鳴,立刻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笑着跑向紅燃身邊,結果還沒靠近,紅燃就轉過了身體。
朔凜翻身下馬,看到紅燃這樣,拍了它一下,不想力氣過大把馬拍疼了,紅燃騰起後蹄就要踢他,朔凜卻迅速地躲過它這一踢,轉頭時不忘抱怨。
“壞馬”
黎鳳绾離它還有段距離,沒被驚着傷着,看朔凜安然無恙,心裡存疑,她向來是憋不住話,想到也就問出來了。
“朔凜,珏玺跟我說他在離開之後又碰到了段九天,你呢,你和他打過了嗎?
”
“沒有,我沒碰到他,騎着紅燃離開卻不知奔去了哪個方向,後來經過了一番打聽才找到了方向。
”
話一開了閘,那是攔也攔不住,朔凜心有疑問,把這段時間所經曆的全都說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方向,結果拐進了山裡,後來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那些人怕我,看我要問話就跑遠了。
後來我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人,他告訴我地名和方向,可我想你們暫時不會出現,就留在了那處,給人家做護衛,卻被趕走了。
”
“我覺得,是我太厲害了他們沒法壓住我所以惱羞成怒,所以我也不願再待在那裡。
”
“那你這些天吃的都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