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退了一步後,銀景弈徹底不耐煩了
“放肆,雲月溟,你可是宮妃,如此不知羞恥,離本王遠些,别一再上前。
”
雲月溟聽到他兇狠的語氣直接落了淚,月光下清冷的面容被無聲滴落的眼淚楚楚可憐。
“阿弈,過去那些時日,你叫我當做什都沒發生過嗎?
你我相處多年,竟比不上一個外人的相伴嗎?
”
她泣不成聲,雙肩輕顫時咳嗽聲陣陣,銀景弈卻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本王問你一句,你若答上,本王可在此多留一會兒,但若你答不上,以後就别再來糾纏本王。
”
“你說”
銀景弈再三思量,最終還是閉着眼睛,問道:“你是否會唱國歌?
”
雲月溟眉頭緊鎖,看着銀景弈的目光變得疑惑不解,而後像是真的不知道,正欲哀求就被他擡手打斷。
“夠了!
你不用求,本王知道答案了。
”
沒了限制後,銀景弈雙眼眸光一寒,冷聲道:“到底是誰指使你控制本王的,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操控本王。
”
雲月溟聽他有此一言,先是一愣,然後面上的淚也不再流,神情趨于冷漠,語氣則是更為平淡。
“你竟然知道了,我倒是很好奇,這麼多年,阿弈是怎麼破了那個影響的?
”
“閉嘴!
你那些下作手段不過雕蟲小技,本王自有人相助破局。
”
雲月溟略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你那位不尋常的王妃吧。
破局?
王爺怎知不是又入一個局?
王爺開始不也是心悅溟兒嗎?
難道那個人就不可能像我一樣讓王爺死心塌地地追随?
”
銀景弈聞言皺眉,剛要出言反駁,雲月溟言語不停,繼續接下去:“王爺肯定是相信她的,這和我當初有何不同,又或者,王爺現在和以前有何不同?
不過是接觸親近之後,同樣陷入迷局不可自拔,再如何辯駁,你也還是那個你,不會有變。
”
“我的确是用了些手段,但,你既說她特殊,又怎知不是被那樣的‘特殊’影響到。
阿弈,你始終還是逃脫不了,再掙紮也不過是掉進了另一個陷阱。
”
“說夠了沒有!
”
銀景弈勃然變色,掐着雲月溟的脖子将人按到石壁上,五指用力收攏。
正在此時,黎鳳绾突然出現将他的手拿下,随之而來的還有後面的衆多聲音,正在靠近。
銀景弈和黎鳳绾兩個人看向雲月溟,發現她脖子上多了五道青紅指印,還在得意笑着。
眼看衆人就要發現這裡,黎鳳绾抓住雲月溟的手就将她往池塘邊帶。
這池塘乃是多事之地,如今也讓她用一次吧。
雲月溟沒料到黎鳳绾的動作,也掙不開她,隻能被拽着向池塘過去,她以為黎鳳绾是要跟她一起下去,沒想到她隻是被拽到荷塘邊,手被松開之後就是往回縮的姿勢。
故一衆人匆忙趕來,竟看到雲月溟把攝政王妃推到了池塘裡,銀景弈的反應也快,在那個時候他們還沒看清雲月溟脖子上的印記就再次掐住人甩到一邊,自己跳入水中去救撲騰得正厲害的人。
銀龍枭在前,黎烈和黎音柔在後來的人群中,看到黎鳳绾落水一下沖到了前方,一人拉住銀景弈,另一人扶着黎鳳绾上岸。
這個時候,銀龍枭也從驚訝中緩過神來,走向了雲月溟,“啪”地一巴掌異常響亮,即便此時吵鬧也能聽得清晰。
“皇上息怒!
”
雲月溟看人看人趕來連忙叩首,但是銀龍枭的面色并未好轉,而是看着衣袍盡濕的兩個人。
“皇兄可否告訴朕發生了何事,為何皇兄皇嫂和朕的雲妃都在此處,而……皇嫂卻弄得如此狼狽。
”
“哼,我也想知道,這就要去問皇上的人了。
”
銀景弈渾身濕淋淋的,眉目間的戾氣不少半點:“臣來此處想一人獨自醒酒,可是皇上的妃子卻跟着臣,說心悅臣。
被本王的王妃聽到,和她起了争執竟然将王妃推入水中。
臣倒不知原來皇上的人就是如此不堪,頂撞本王和王妃,不知皇上要如何處置?
”
黎鳳绾是會遊泳的,但是眼下她隻能裝作溺水受驚的模樣,靠在黎音柔的懷裡,把對方的衣衫都弄濕了。
那邊白瑜拿了件披風過來,原本是留給黎音柔的,這下派上了别的用場。
黎音柔知道皇上那邊攝政王會處理好,從白瑜手中接過披風後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的,拿着絲帕給她擦淨臉上的水珠。
黎烈是親眼見到那幕的,心中極不舒坦,惡狠狠地瞪着雲月溟,然後拱手單膝跪地:“皇上,既然攝政王說了緣由,方才臣等也看到了,還請皇上做主,給攝政王妃一個公道。
”
黎烈護短護得厲害,要是兒女被人五無緣無故地傷了那是止不住脾氣的,更别說他的女兒差點被人推到水裡害死了,哪怕這個女兒……
而銀龍枭看着低頭的黎烈,心道這個計劃果然是不成了,看來還要再尋其他方法。
“愛卿請起,朕定會給皇兄和愛卿做主,不會包庇她一個罪臣之女”“來人,将她打入冷宮再等發落。
”
命令一下,原在聖前伺候的兩個宮女走出,無視她咳血的模樣将人請回去。
“皇上,臣的王妃今日受驚,臣先帶人回去,請皇上恩準。
”
“朕準,皇兄回去好生安撫皇嫂,朕到時會給你一個交代。
”
“多謝皇上”
銀景弈簡單地行了一禮,随後從黎音柔手裡抱過人大步走出衆人視線。
有了這出事,這場宮宴接下來的氛圍也不是太好,平平淡淡難複那時之樂。
銀景弈讓人快馬趕回王府,然後吩咐小葵扶着黎鳳绾回院子,随後回了他自己的院子沐浴換衣。
英蘭當時看到被抱出來濕透的人都要吓壞了,急忙讓人去燒水熬姜湯,又和小葵等人一起卸下她的衣飾。
一陣手忙腳亂後,黎鳳绾隻着亵衣,在床上裹着一塊小被子,等到浴桶裡倒滿了熱水,屋裡也隻有她一個人,才一下邁了進去。
白日是熱,可這晚上的水也真的是冷,為了演得逼真,她還嗆了幾口水。
她在斂芳小院裡泡着,銀景弈就在他自己的房間裡沐浴,黎鳳绾是享受,他則是在合眼思考其他事情,在想雲月溟那時的話。
這個人,來自不同的地方,會不會像雲月溟說的那樣,也是讓他不知不覺地陷進去成了另一個樣子,他之前好像确實不是那樣。
掉水裡下意識地去救,還容許她各種胡鬧,遷就她,甚至為了一個猜測去忍受雲月溟那樣的女人……好像真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雖然有些差别,但是還在慢慢改變,竟然會去說那種話,根本不像他能說出來的,那再接觸是否會變得和以前一樣呢?
一樣的愚笨無能。
銀景弈閉上雙眼凝神,覺得差不多了才出來換上衣服,然後在此處就寝。
黎鳳绾換了幹淨衣服,望着那一套濕掉的衣服覺得有些可惜,她在現代就穿得偏溫婉些,到這裡還是第一次換上了這樣的衣服,不過銀景弈已經看過了,她便吩咐人把它拿去洗淨留着下次再穿。
她記着銀景弈早上提醒她的話,但是估計有了這事,應該沒什麼心情了,所以就等着他跟他好好說一說。
但是都到了半夜她也沒見人過來,英蘭看她還在等着,不知道怎麼開口,可是都已經半夜了,再等下去快要淩晨了。
“王妃,奴婢剛才去王爺的院子看了看,王爺的屋子已經熄燭了,所以王妃也該休息了。
”
“他也受驚了?
”
黎鳳绾以為他是受了雲月溟的影響,可當時銀景弈看着雲月溟的眼神也不像是同情,反倒是恨不得将人掐死。
雖說她能體諒銀景弈的憤恨,但是什麼也沒說就睡下了,讓她空等半個時辰,還是心有失望和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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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她在這方面能看開,檢讨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于黏人後就安然睡下了。
次日一早她也沒見到銀景弈的人影,聽下人說他去上朝,看了看天色也沒在意,她昨晚睡得不好,早上起晚了,難怪沒看到人。
黎鳳绾一直在院子裡跟着安城練長槍,想把黎烈教得槍法再細細研究一下,補上不足之處。
一個上午,府裡都還是早上那些人,最後還是萬月過來告訴她銀景弈下朝後去了辰王府
“找辰王是又有事情了?
”
“奴婢不知”
黎鳳绾對朝中局勢沒有他們那些人懂得多,也知道銀景弈的身份,所以在這樣的事上她也不問不懷疑。
不過下午她還沒見到銀景弈的身影就有些疑惑了,以往,可不是這樣,起碼在她和銀景弈正式交往後就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這是又被洗腦了?
她也怕銀景弈變回原樣,所以晚上問了安城準确的消息後就去書房找人,推開門見是她來,銀景弈并不驚訝,反而是神情冷淡如初。
“銀景弈,你又被雲月溟洗腦了嗎?
”
“并無”
“那為什麼我覺得你在躲着我,我就那麼可怕呀。
”
她一邊笑着說一邊走至他身後,想要像上次那樣抱一下,結果銀景弈正好起身她就撲了個空
“本王覺得王妃還是不要太放肆了,你去斂芳小院住着便好,離本王的院子遠一些。
”
銀景弈說話從來都是淡淡地出聲,高興了才會笑,聲音也會溫柔很多,可是今時今日,黎鳳绾卻從裡面品出了疏離之意,還有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王爺這樣做是什麼意思,又被誰給打昏頭了”
“放肆”
沒有厲聲呵斥,可這淡漠的神情卻比憤怒還要刺人心。
黎鳳绾看着突然變得冷冰冰的人,不甘心地抿唇道
“之前我也這樣,我一直這樣,銀景弈,是你自己說的喜歡我,希望我不要和這裡的人一樣,現在變的到底是誰?
”
盡管難過,黎鳳绾還是維持着鎮定和他說話,銀景弈表現得也很平靜,一步步地走近,将他的猜疑全部說出。
“你說雲月溟操控本王,可你又何嘗不是,你和她一樣,你在讓本王成為一個傀儡。
也許你比她更厲害,因為你不是這裡的人,你一出現便叫本王迷了心智,可本王又會甘受他人驅使,雲月溟不行,你也不行。
”
“可你說過,你和雲月溟在一起的時候做的事情都不受你控制,可是現在你說你做的一切都不是随你心意嗎?
我哪有控制你去做什麼!
”
瞧她眼中的倔強不甘,銀景弈有些不舒服,可他覺得這和當初一樣,已經受了影響,再不斬斷後果會和那時一樣。
“那是因為和你相處時間尚短,雲月溟那個女人花了多年将本王變成那樣,你于本王,也隻是時間問題,本王不會重蹈覆轍。
正好今日你主動找來,否則本王還要去找你。
”
銀景弈從書桌上拿出一個信封,即便沒看清上面的字,黎鳳绾聽他的話也能猜出那大概是什麼了,有時候,她又不想那麼敏銳了。
“和離書,還有銀票房契,你開始要的還有本王承諾過的,現在給你,離開攝政王府。
”
和離書,還真是和離書啊,一個晚上就寫好了,一個晚上就變了她開始想要的,确實啊。
開始确實是說好的,可是後來也是你答應的,你明明都回應了我,把喜歡給我了,現在又給了這個,開始和後來想要的……不一樣啊!
黎鳳绾兀自低笑一聲,唇角拉平,臉上是和對面人一樣的冷漠。
“真嘲諷啊,堂堂攝政王,言而無信哄騙我一個女子,也不知傳出去會被人诟病成什麼樣子。
還是說王爺一直就是這樣想的,需要我的時候多享一份情愛,沒了顧忌再抛至一免得阻你。
”
“是你在迷惑本王,否則本王斷然不會做出那樣的承諾,也不會做出那些不合常理的事,說出那些糊塗的話。
”
黎鳳绾看着他堅定的眼神,明白這是鐵了心要把她趕走,如此堅信,就連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特殊所以才會讓人喜歡上他。
對此,她隻能無力一笑
“好,銀景弈你真可笑,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你自己保證過的。
我試着留過,但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懶得再去低頭求你,是我的錯,不該輕信于人,也不該靠近你讓你失了判斷,事已至此,那我接受你的和離書。
”
黎鳳绾痛快地将和離書從他手中抽走,不見絲毫猶豫
“攝政王,我讨厭你,但是我也不屑報複你,你這樣目空一切的人,以為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中,始終堅信你自己的猜想判斷才是對的,定會被折了雙翼才會明白縱使為王也控制不了一切,早晚會有這一日的。
”
想必是雲月溟那日說了什麼,不過能被三言兩語挑撥到遞了和離書,她低聲下氣地乞求留在這裡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黎鳳绾說完了這些,也不屑多給他一個眼神,轉頭就走。
都已經說她是個麻煩了就沒必要辯解糾纏了,不就是走嘛,她走就是了!
本來這裡什麼都不屬于她,是她自己多想了以為誰都可信!
不過走出了那裡,黎鳳绾就無法扼住心中苦澀,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咬着下唇帶着英蘭小葵徑直往府門走去。
跟在身後的兩個丫鬟也不敢說話,隻好沉默一起離開,黎鳳绾也不用别人來開門,自己打開了門栓,捏着和離書就走出了,連管家下人的詢問和勸聲都抛之耳後。
是她蠢,不能怪任何人,在這裡,這個地方,皇室中,怎麼可能會有長久的感情,是她沒被愛過才輕易信人!
而現在的情況,就像被一直給她好處的人打了一巴掌,這麼響亮,她之前那些幼稚的行為,在别人眼裡肯定是個傻子。
她自己都覺得蠢,她為什麼當初要相信一個攝政王的話,活該得很哪!
是她自己活該!
黎鳳绾就是不辨方向地疾步亂走,離開攝政王府後看到路就沖着那個方向走去,想把一切都甩在身後,難将心裡煩悶宣之于口,隻得心中痛罵懊悔。
她就是個笨蛋,也是個戀愛腦,不應該愛别人的,她這樣的人不該去愛别人的,談戀愛一下分手。
結果在銀景弈眼裡她就是個麻煩,是個迷惑心智的禍害,巴不得她越遠越好,她就跟個蠢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