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枭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繼續道:“你身上的毒朕已經讓人解了,接下來你就一輩子待在這冷宮裡。
這個孩子你是不能留下的,你自己選,是你自己把藥喝了,還是朕讓人把藥給你灌下去。
”
上輩子若非雲月溟太過得意,在他将死之際悄悄地告訴他,他還不知道其實他有過孩子。
那時立下太子對銀景弈很不利,所以這個女人就害死了他兩個孩子和一個妃子,虧他還以為那是意外難過了好一陣,以緻臨死的時候更感絕望無助。
“溟兒,你可要好好地在這裡生活下去啊。
”
銀龍枭笑着低頭說了這一句,旋即轉身而去,他走之後就進來了一個端着藥的太監,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床邊的小案上。
雲月溟笑得悲戚,她的計劃分明天衣無縫,一個銀龍枭一個黎鳳绾就讓她前功盡棄。
她花了那麼長時間才讓銀景弈成了個聽話的兵器,挑起他的野心,迷惑他的心智,本以為這樣就能助她達成所願。
終究是她的妄想而已,皇家人,果然不是那麼好算計的。
不過沒關系,有它在,還有一次機會,異世來的魂魄又如何,她照樣會把她除掉!
雲月溟滿心算計,為計劃敗露羞惱,對布置付之東流的結果感到不甘憤怒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設計在前世已經得逞,她如願以償地坐上了皇後的位置。
不過最後因為野心太大,欲登基稱皇,将殺銀景弈的時候将人刺激得清醒過來,被反殺于宮殿之中,下場凄涼。
銀龍枭死後自然不知他們的事,所以将雲月溟禁锢于冷宮中後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痛。
但他想到黎鳳绾的異狀,怕這個人成為銀景弈的助力最後阻礙他稱帝,就像前世雲月溟那樣,而且看樣子這個人比雲月溟還要厲害。
要是真的觊觎他的皇位,兩人聯手算計他,那他也會再面臨一樣的威脅。
他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銀景弈權勢更大成長為前世無人可與之抗衡的猛虎,他要将威脅扼殺于搖籃之中。
于是他去找了太後,說是宮中妃嫔成日待在宮殿未免太過乏味,便話裡話外提醒着太後該請皇室衆人聚一聚,增親暖意,皇室和睦以慰先人。
太後一聽這話就知曉銀龍枭要借機試探誰,她想了想,最有可能的是最近更加出名的攝政王妃,還有靜王的那個側妃――北隴國進獻的舞姬,除此之外,她想不到還有什麼值得這個皇帝再去布局試探的。
而且她也想再看一看黎鳳绾到底有什麼地方讓攝政王惦念,順便見見那個側妃,那個華容成為側妃已有多日,她還沒見過。
北隴國來的舞姬,必定也是個狐媚子,而旁的,等她見了自會明白。
在攝政王府接到旨意後,其他幾座王府也同樣收到了來自皇上的聖旨。
隻有黎鳳绾一副“又來了”的心累模樣,複雜的視線落在銀景弈身上久久不撤。
“……”“你這樣看着本王是想做什麼”
“我隻是覺得你們皇室的關系還真是好,也愛熱鬧,這種家宴和各種宮宴說辦就辦,一次就邀請這麼多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皇室中人兄友弟恭、君臣和睦呢。
”
旁的可以拒絕,可這畢竟是家宴,他們最近也并沒有遇到什麼事,無病無災,随便找個理由搪塞未免太假。
“這是家宴,你去了可以不用太拘束,除了對皇上太後要守禮,其他人不必放在眼裡。
有本王在,不會讓他們為難你,太後也并非雲月溟之輩,什麼都看不清,不會給你使絆子。
”
黎鳳绾也沒應他,讓人把聖旨拿了下去,左看右看沒看到旁人,笑眯眯地道
“王爺說的對,是我擔憂過多,那既然現在無事,不如王爺陪我練練身手?
”
“好”
銀景弈看她暗藏得意眼神就知道她要做什麼,從前他不熟悉招式也就罷了,如今他也算是熟悉了她的出招方式。
現在這樣還不能占得優勢,那他之前那些年打的仗也就白打了,攝政王這個稱号也受之有愧。
“夢夢,本王要和你賭一次,就賭今日這次比試,若是本王沒有勝你,那便允你一件事。
但若是本王勝,夢夢也要答允本王一事,但會在你接受範圍内。
”
竟然不強逼她答應什麼了,聽上去她可并不吃虧啊,還沒意識自己被占便宜了。
“王爺口氣挺大啊,那要是平手呢”
銀景弈底氣十足,目光平靜地道:“平手自然也算夢夢赢,本王有把握勝你”
“這麼自信啊,不過也對,你不自信才奇怪了。
”
黎鳳绾感慨完,一下擺出架勢:“那好,來吧”
銀景弈真的沒有留手,兩人過招間都是在全力打倒對方以求勝利。
黎鳳绾沒有銀景弈那樣高大強健的身材,隻能以巧獲勝,可銀景弈也不是個五大三粗的莽夫隻知用蠻力,既有力量還有巧技,讓她倍感壓力。
不僅是身形上的差距,銀景弈還很熟悉她的出招方式,黎鳳绾深覺後悔。
一時間她忘了自己和這人切磋多次,還是用以往的招數肯定不通,早知道這樣開始的時候她就改變招數一擊制勝。
沒過多久,黎鳳绾就在銀景弈的全力壓制下落入了下風,隻能盡量閃躲以防被擒。
可在後轉時她錯判了銀景弈的下一步動作,沒料到他會動手禁锢她的腰身,因此才被他長臂攬過,立即用手去翻折。
而銀景弈看她動作竟露出了一抹狡猾得意的笑,早有預料地一手擒住黎鳳绾的一隻手腕向上一擡,另一隻手反擰過她的另一隻手抵在她的身後。
“輸了,這下你該聽話了”
銀景弈自以為勝券在握,是以黎鳳绾扭過身子吻他下颚,輕聲喚他“阿弈”時,手上力道登時卸下,感覺身體麻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息,黎鳳绾抽出手臂靈巧地從他手臂下鑽過,又将其反剪于背後,動作可是毫不留情,事後她還湊到他耳邊,刻意炫耀道
“王爺身經百戰,這次大意栽了,可别忘了答應我的一件事。
”
銀景弈被她像犯人一樣押着,脊背挺得再直也改變不了他輸了這點,尤其是看到銀寄洲目瞪口呆地停在廊下一動不動,心情更加不妙。
黎鳳绾順着他的視線也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跑過來的賢王銀寄洲,慢慢松開銀景弈的手還在他的衣袖後背拍了幾下。
“王爺這衣服沾了這麼多的灰塵,以後還是不要和暗衛比試了,若是覺得無聊,妾身可以陪着王爺看書作畫。
”
銀景弈不太自然地從後面放下手
黎鳳绾看着銀寄洲驚訝的模樣,笑着問道:“六弟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沒接到皇上的旨意嗎?”.Zx.
可銀寄洲卻震驚到了極緻,忽略了她的話,很沒有眼色地快速說出了方才所見所聞:“皇嫂你剛剛不但親了皇兄,還打赢了他。
”
黎鳳绾的笑容就那麼僵住,嘴角一點一點下壓,最後臉上出現似笑非笑的神情,和銀景弈發窘失了面子的模樣像極了。
她也沒想到銀寄洲那麼早就來了,還一直在那邊看着,竟然都看到了經過,那她方才那番作為豈不顯得更蠢。
她給的這個台階還不好下嗎?
幸虧銀寄洲是個王爺,要不然都不知道被人套過多少次麻袋。
而此時銀寄洲還沉浸在驚訝中不能回神,先不說他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制住他皇兄。
光是前面那個吻和那聲輕喚就足夠叫他吃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夫妻間的恩愛,看着倒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害怕了。
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麼親近他皇兄,皇兄也沒有生氣,看上去還很幸福呢。
皇兄都有了皇嫂,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有個王妃了
銀寄洲美滋滋地想着,被安城從後面拍了一下本能回頭去看,隻看到了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等到他再轉過頭,卻發現銀景弈已經走到了身前三尺處,正盯着他的臉,心情明顯不佳。
“皇兄”
“繼續”
“皇嫂”
黎鳳绾無視他的求助目光,道:“我看六弟耳聰目明還那麼聰慧,想必不用我幫忙,王爺不會為難你的。
”
銀寄洲癟着嘴,默默向後退了一步,斟酌半晌才又開口道:“皇兄我錯了。
”
“賢王殿下還會有錯?
本王卻不知你錯在了哪兒”
好歹也是太後的親子,被衆人尊稱賢王的人,可銀寄洲在銀景弈這個攝政王面前一點威嚴也支不起來。
又加上他撞見了不該看的還說出來了,底氣更不足,被刻意針對也不知道有什麼話反駁,完全就是個熊孩子乖乖等着被訓斥的模樣。
黎鳳绾原是想坐在回廊欄台上看熱鬧,不過她見銀寄洲被長兄訓地擡不起頭,怯怯的樣子竟然讓她生起了一絲憐愛和感慨。
“王爺還是别在意這事了,賢王殿下身子不好,萬一被這麼一吓心悸不安,到時候恐怕心疼的還是王爺,他不懂事王爺教他嘛。
”
“本王才沒那個閑工夫,太後皇上自會管教他,可看樣子,還是太過縱容,行事不像個王爺樣子,本王看他倒像個被人寵壞的小公子。
”
銀寄洲也沒做出反應,他也知道自己有時候不太像個王爺,可是皇兄不是也默許了嘛,管教他比父皇還嚴厲,還用戒尺打過他的手。
好疼啊
一想起被打還被罰抄書,銀寄洲完好的手竟然有一種被打完不久的感覺
銀景弈也看到他的手在顫着,便問:“你又去做什麼了,手抖什麼?”
“臣弟和白丞相幼子白瑾在茶樓坐了一會兒,聽他說起白瑜大婚的賀禮,就想着問問皇兄要送什麼,我好有個主意。
因為剛才想起來小時候被打闆子,怕了,手才抖。
”
“你的賢王封号不是白來的,這樣唯唯諾諾豈不是會被旁人騎到頭上,任憑别人欺辱你受的了嗎?
”
“臣弟不會如此,隻要――”
銀寄洲擡頭謹慎地接上後面的話:“隻要皇兄别生氣訓斥我就好”
他怕銀景弈甚至大過了怕皇上,就怕被挑錯
銀景弈低頭看他小心試探的眼神,正色道:“本王可沒有那麼多閑暇去訓斥你,自己記住身份。
”
一提身份,黎鳳绾突然想到銀寄洲突然出現在這裡,那家宴的事他豈不是還不知道。
“你來了攝政王府,想必聖旨送到了你府中你還不知道吧。
”
“知道什麼?
皇上下旨是又要請我們入宮赴宴嗎?”
這下黎鳳绾算是找到了知音:“看來你之前進宮大多數也是為赴宴,所以才如此熟悉。
”
“當然是這樣,皇嫂,這次是宮宴還是家宴啊”
“家宴,到時候你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是啊,到時候我可以去禦花園玩,還可以去找母後。
”
黎鳳绾見他情緒轉變如此之快也調侃,隻是微笑着,心中不僅多出了欣慰,還有一絲羨慕。
不過她記着自己現在是攝政王妃,并未過分關注,而後看向銀景弈。
“賢王殿下是來問王爺想有個主意,王爺怎麼想?”
銀景弈耐着性子看着銀寄洲,語帶嫌棄:“别人成婚你沒見過,在書上總見過吧,成親時該說些什麼話你不知道?
”
“我知道啊,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哎,對呀,賀禮可以是送子觀音啊,多謝皇兄,臣弟先告退了。
”
銀寄洲好好地行禮拜别後歡歡喜喜地回去了,身體似乎也沒有黎鳳绾才見他時那般虛弱,終于有了點恣意少年的神采。
“看來王妃很喜歡六弟”
黎鳳绾從他語氣裡聽出了幾分醋意,随即又很無奈:“王爺又沒去膳房,這麼酸,隔得遠也能聞到。
”
“王爺不是說自己無人能比,既然這麼有自信,那你擔心吃味豈多餘?
”
銀景弈現在有權有勢,什麼都有,什麼也不愁,可府裡這個整天忙着的王妃都不怎麼關注她的夫君,這才是當下叫他頭疼的事。
“那又如何?
誰說本王自信就不能吃味,你最近膽子越來越大,都不将本王放在眼裡,看見了也不理。
”
黎鳳绾覺得“如此大膽”都快成了銀景弈的口頭禅了,定定地看着他
“我哪是不理,是為王爺着想怕王爺吃虧”
走流氓的路讓流氓無處可走,銀景弈一有親近行為黎鳳绾便會以相同方式對她,左右她看着銀景弈那張臉也覺得不虧,親一下抱一下讓她也有了一種滿足的溫暖。
可于銀景弈而言,能看到能碰到就是不能動,這滋味如何隻有他自己知道,當初是他自己把人趕出去的,哄回來的時候也說了不介意她的防備。
是他自己做的孽
偏黎鳳绾還一臉無辜很是歡喜的樣子,讓他輕易不敢亂碰了
“夢夢,你覺得本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