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福呢,她還好嗎?
”
“那個孩子……看上去還和以前一樣。
”
“血的話,他放在家裡,很可能是取了家人的血液。
我其實,也不願往那個地方想,隻是才聽萬月說了鬥星教做的事,覺得有點恐怖,有些人對那個天華教主絕對服從,我怕願福的爹也是其中一員。
”
程遠同樣擔心這個,此行目的就是為了鏟除教徒避免百姓受害,眼下有事不能不管。
“那我再去探探?
”
黎鳳绾轉頭看他
“除非直接找到問題所在,不然你去他家,就算是好心,也可能會被趕出去,最慘的情況,會被當成人販子打出來。
”
安城站在一旁想了個主意:“那個地方在村口,不然屬下從後院繞進去把人打暈再看?
”
“……”
這個主意,好像還不錯?
黎鳳绾知道銀景弈不喜其他人進兩人房間,此時是在英蘭她們的卧房支着頭思考,屋内幾人都是她的得力幫手,但在這個問題上,誰也拿不準主意。
銀景弈沒在屋子裡尋到人,不用想都知道他的王妃跑到了哪裡,來到門外未聞人聲,正覺奇怪想再細聽究竟,朔凜就替他打開了門。
“……”
當初本王到底是有多缺人才會調了他當暗衛首領。
腹诽一句下屬後,銀景弈又走幾步邁入房中,男男女女都圍在黎鳳绾身邊,那個新來的小孩也在其中,庭院裡半數人都聚在了這裡,好一副和諧歡樂的場景。
就是,有些過于安靜了
“夫人在憂愁什麼?
”
黎鳳绾聽聲望人,起身走出門跟他回房,一面走一面念叨着程遠說的事。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按理說,七槐村的村民才知道鬥星教的存在,鄭善文也說了他們信奉這個的時間并不久。
開始我還以為被滲透洗腦很長時間才會有那個效果,但現在看來,信奉程度全看自己能否看清,那些曾經被天華教主處理了的人,或許是一時糊塗才走上了他們的賊船,結果沒走下來。
”
“出了這種事,能救一人是一個,拉一把總是好的,更何況那還是個孩子,那麼小。
”
一個點子自她腦中閃過,黎鳳绾抓住銀景弈的手:“我知道你和朔凜在追查鬥星教的高層,這時候兩邊忙肯定累,不如我自己去,帶着安城他們怎麼樣?
”
沒有他,會不會遇到危險。
“記得嗎?
本王和你說過,最近不要出去。
你可以讓安城他們去辦這件事,你一個人老實待在這裡,不許亂走,不然,違抗本王命令,後果你清楚。
”.Zx.
大手陡然發力,黎鳳绾被他攥疼了,撐着氣勢反看回去。
“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了解我嗎,人都有叛逆心理,你越不讓我去,我就偏要去看看。
”
銀景弈不緊不慢地道:“可想好了?
”
黎鳳绾又想不好了,她的确是反骨的人,但銀景弈是為她着想,她也沒必要以身嘗試,萬一真遇到危險心情就不那麼美麗了。
再者說,她要真是偷偷頂風逆行,恐怕先要逆一遍銀景弈,無事還好,有事的話……她指定會被罰,這個懲罰是什麼,她心中也有數。
“沒想好,我還要再想一想,安城,你們去看看吧。
”
“遵命”
派走了暗衛,黎鳳绾好奇銀景弈為何現在閑了下來,想到年秋,萌生一個猜測。
“你是把事情交給年秋不打算親自上手了?
”
“是這樣,本也無需我親自過問,怕朔凜他們粗心漏了什麼線索,本王才仔細吩咐着。
年秋是個精明的商人,既知那些人的底細,又明白該怎樣追截查證,他不敢做别的,如你所言,本王可以讓他此時所有皆化為烏有,他清楚該配合朝廷辦事。
”
“不過他也提了個請求”
“要你手下留情,留下那個人一條性命?
”
“一字不差”
“哇,我可真神”
既然是年秋手下的人,那必然是與他有牽扯,普通雜役做不到讓人通融,唯一的可能就是年秋十分看重這人,心腹或是家人,有深厚的情誼在,他肯定會有這個請求。
“那你答應了?
”
畢竟直接答應别人提的條件不像銀景弈的一貫做法,尤其是和民生律法有關系。
别的不說,辦案的時候,銀景弈絕對是鐵面無私,偶有留情也是依據實情民意才願意減輕一些刑罰。
像上次在淮陽,他準了荊難複提的請求也不過是因為那樣的決定更能讓人受折磨,這次又有類似請求,銀景弈應該也會反向提條件。
“你莫不是長在本王心裡了,什麼都猜得到”
“當然了,我厲害着呢,你的條件是什麼?
”
“本王的條件是,經他弟弟手下的命案,按照原樣還到他身上,不會讓他死,會派太醫院最好的禦醫給他醫治,等到他快好了,再接下一條。
”
黎鳳绾木然,這麼看來,還不如一刀結果了自己免得受罪,這和剮刑無甚區别,甚至還延長了痛苦期限,要麼對方是個抖m,不然幾次下來這人能維持正常才是怪了。
年秋莫不是和他這個心腹有過節?
什麼仇什麼怨這麼折騰。
她把想法都擺在臉上,銀景弈輕易可取,笑帶無奈
“你在想什麼,别瞎猜,那是他親弟弟,一母同胞,他之所以敢接下本王的條件,是因為他對那人有十足的信心,就算是混成裡面的人,他也不會去慫恿人。
但本王也不會聽他一面之詞,是否慫恿信坑害人,要看朔凜他們搜出來的證據。
”
“最晚明夜,本王一定能将他們抓捕回來,所以在這期間,你,不許出去。
”
黎鳳绾來了興趣,靈動的眼睛一瞥身周,發現未有他人停留,心念電轉間,雙手勾住他脖頸向左一靠,兩人齊齊隐進後院角落。
“把我當花養?
”
“不曾,是将你當作妻子護着,你這本事還沒練成,倒是能打得過幾個普通侍衛,可要是碰到高手,你還沒有兵器,怎麼逃?
”
被說三腳貓的人有些不服,可又不得不承認,除非她有武器,不然動起真格的,時間一長她确實會處在下風易被反擒。
“那我待在這裡,正好你也閑着,陪我練武,等到我可以能夠孤身出入各地的時候你就不許威脅我。
”
一提練武,銀景弈有些頭疼,他不太想和自己的王妃對練,那樣總讓他有種患難兄弟的微妙感覺,現在就是這樣。
怎麼樣都是自己找的,陪練也就……幫一幫
“給本王過來”
黎鳳绾被他帶走用别樣的方法教訓一通,之後才能繼續讓攝政王陪練。
另一邊,安城兩人騎馬奔至七槐村,避免村民聞聲起疑,他們将馬拴在背山小林中,悄悄從後面潛進了願福家中,慢慢以刀刃撬開門栓。
願福的祖母躺在院中小憩,其餘人則就在屋中做些活計,願福的娘理着絲線,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禮物,歎了口氣。
“你說你,人家不過是稀罕願福,你突然黑臉算哪門子事,現在人家主動送了禮,你卻還是這副樣子,實在是失禮,若還有下次,你可别再這樣了。
”
“還有下次?
他們不都說不再來了嘛,怎麼還要來,再說,願福是我們的孩子,他們稀罕個什麼勁兒啊。
”
他低頭嘀咕着,忽聽外面傳來聲音,轉頭去看,卻隻瞧見一隻手沖他面門而來,接着後頸一疼暈了過去。
願福的母親也被同樣手段敲暈,程遠她倒下時用手扶着她肩膀,讓其緩緩趴在桌上。
屋内的願福還好好睡着,現在,仍留清醒意識的,隻有從外偷偷進屋的兩個人。
程遠直奔上次尋到銀瓶的地方,可惜找了又找,發現那個瓶子被藏了起來,安城聽到外面老妪翻身夢呓之聲,擡手示意他别動,随後輕步走到願福睡覺的地方。
他指了指手腕和脖頸處,程遠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先後檢查起願福娘的手腕脖頸。
願福睡得實,不知道有人靠近,安城輕輕地翻看她手腕上下,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可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些紅點,或淺或重,這一個那一個地布滿手臂,小孩子肌膚嬌嫩,稍微磕到就會出現紅痕,更别提被針紮到,現下,這白皙的小臂上正有許多那樣的紅點。
也許是近些日才被針紮過,這些印記針孔很明顯,現在是冬日,母親會給孩子洗澡,但是怕染風寒也不會太過頻繁。
動手的人正是抓住了中間的機會,用針取血,這小小傷口就會在被人發現前愈合,沒有細密的紅點,哪怕到時候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也可以借口說是磕到碰到了銳物。
安城看呆住了,而願福的衣袖被掀開,她覺得很不舒服,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安城怕驚醒她急忙松手,卻在她身體翻轉後露出的後頸處看到了同樣的紅點。
程遠也知事情不簡單,和安城對視後都在想怎麼處理現在這個情況,進都進來了,這樣出去肯定惹人懷疑,萬一還有别人,他們這樣就是在打草驚蛇。
最後,他們倆達成一緻,把屋内可見的值錢東西拿了一些,銀瓶子放回了原處,從後門逃走的同時用手肘碰倒了一個面盆。
屋外老妪聽到聲響,以為是進賊了,從牆角拿了一把鋤頭,随時準備喊人。
當她邁過門檻,穿過正堂,隻看到了被風吹得吱呀吱呀的後門,快步往屋中走,發現一家三口都是昏睡不醒的狀态,立馬沖去外面喊了人來。
好在一陣雞飛狗跳後,村民發現他們是被人打暈,而願福就是睡着了,隻丢了幾件不算太值錢的物件。
衆人皆認為是幾個毛賊沒地方去偷才冒險直接闖入别人家中,又不敢傷人性命才造成了這個情況,人沒受傷,也沒丢什麼特别珍貴值錢的物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黎鳳绾聽了安城他們的禀報也大概猜出了個走向,可她也實在想不到,願福的父親會對親生女兒下手,用針取血又是為了什麼?
總覺得一切都很奇怪,但牽扯上鬥星教又顯得特别詭異。
銀景弈聽到程遠說紮針取血,立馬想起之前願福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後面未說的那半句,應該就是“不會再受那樣的疼痛了”。
盡管他隻見過那孩子幾次,但僅僅有這兩次見面就讓銀景弈喜歡上了那個乖巧的女娃。
“為何要取血,那個男人是想做什麼?
又是鬥星教,他們行事自有一套方法,意圖難猜,要人血,有其他用處嗎?
”
黎鳳绾在他身邊提起舊事:“怎麼沒有,你想,當初雲月溟不也是要我的心頭血嘛,不過她是為了報複。
這個男人是鬥星教徒,所信與常人有異,自然也隻有和他一樣的人才能明白他是要幹嘛了。
”
銀景弈記起此時就在院中的鄭善文,正要讓人帶他出來問話,跟着年秋一同辦事的朔凜突然出現,噔噔幾大步邁進屋,走至銀景弈身前,氣息仍舊平穩。
“主子,我們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地,因是察探行蹤,人手不夠,不敢冒險,所以回來禀報。
在途中,我們遇到了歸暗閣的人。
”
提到歸暗閣,銀景弈才終于側頭看去,微露不虞:“這是察覺了異常想要派人反向追殺要抓他們的人,幾個人?
”
“一共七個殺手,五男兩女,看武功,在歸暗閣算是比較厲害的,應該是把我們當成衙門的人想要一起殺掉。
”
“衙門的人,既然接了那麼多銀子,歸暗閣也的确敢殺衙門的人。
一次出動七個好的殺手是想絕後患,又可以借此機會警告府衙,好算盤。
”
銀景弈對他手下的暗衛有信心,故而隻問:“可處理幹淨了?
”
“處理幹淨了,他們這樣的人,得不到雇主消息,問也白問,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
“位置”
“離此二十裡的留雁溝,地處偏僻,适合隐藏蹤迹,不過既然他們派人來反殺,也定然會檢查結果。
”
“你們把屍體處理幹淨了,他們找不到人會心慌,一定不會再留在那個地方。
”
銀景弈想了想,還是決定要立刻動手才不會夜長夢多,正要說話,風钰钰推門走進,發現屋内的人都是一樣的嚴肅神情,到嘴的話險些被卡住。
“那個,夢夢,不是!
绾绾,鄭善文在夜闌屋子裡鬧騰着,我把布條解開,他說有話想要跟你們說,和你們查的鬥星教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