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鳳绾在廊下和他說了會兒話,感覺風刮得緊了,伸出手捂住他的臉。
“暖和嗎?
”
“暖”
“好了,外邊風冷,你先回去吧,屋裡暖一點。
”
“娘不回去嗎”
“待會兒再回去,你先和繡錦回屋,别在外面受涼了。
”
微生澤炎知她心思,不想惹她心煩,這次沒有堅持,轉身朝着不遠處的繡錦走去。
銀景弈在書房吩咐下屬去辦事,黎鳳绾就在外面等着,她不怕冷,坐在外面被風吹了好半天,甚至開始喜歡上那種感覺。
在書房裡的人好似察覺了什麼,在朔凜開門時向外一望,果真就看到了一片熟悉衣角。
“坐在外面幹什麼,給本王進來”
“……兇什麼兇”
黎鳳绾靠着木柱昏昏欲睡,被他這突然出聲驚得睡意全無,邊用手捂熱額頭邊嘟囔着走進門。
“還敢說本王兇你,你瞧你方才那樣,若不是本王叫你,怕是要睡在外頭。
”
“睡就睡,又不是沒睡過”
她随口一說,發現身側的人沉默不語才算反應過來,身子微僵地轉過頭,接着賣笑
“王爺别瞎想,我就是順嘴一說,胡亂說的。
”
“也是這樣嚴寒的天”
“……啊,是,就是,在走廊睡得,沒有那麼冷。
”
“為什麼”
“因為那天和風钰钰出去看煙花,回來晚了。
”
黎鳳绾摸到他的手還是熱乎乎的,抓住就往自己臉上貼,面帶羨慕地感慨着。
“真暖”
銀景弈并不是沒有意識的傀儡,手心觸碰到嬌嫩的臉蛋,下意識地撫了兩下。
“還想分散本王注意,說清楚怎麼回事”
她幹脆地回答
“忘了”
“……起來”
“不,我就要這樣,你都吩咐好屬下了,接下來的時間是我的,由我做主。
”
“由你做主,讓你做主的時候羞得臉紅,現在說什麼說”
他這一說,黎鳳绾真就紅了臉
“誰跟你說這個了!
我要和你說正事”
“可本王不想和你談那些,公事公辦,既然說了公事已結,那麼接下來該是你我獨處,不許談那個。
”
銀景弈不給她說不的機會,就着這個姿勢将人抱起,走向大床的步子又穩又快。
“你先放開,有事,待會兒再聊别的。
”
黎鳳绾掙了兩下,發覺掙脫不開也就放棄了,任由他把自己放在床上。
然後在對方俯身過來時,她伸手壓住那兩隻大手,再次開口
“聊别的,你也該禁禁,别抓着這一段時間可勁兒折騰我。
”
“本王疼你,外人也隻會說王妃榮寵正盛,敢說别的,就讓人把他的嘴封了。
”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抓住銀景弈的手,忙不疊改變眼下的仰躺姿勢,像條光滑的魚,一個翻身,輕而易舉地脫離那具軀體的束縛。
“還想跑”
銀景弈也不是有好耐性的人,見她要走,出手速度更快。
黎鳳绾沒地方躲,腰間的綿軟縧帶被他勾住,半跪不跪地停住了動作。
“銀景弈,松手,改日再說,我想和你說銀龍枭和銀弘旭的事。
”
誰知銀景弈仍是不改神色,淡定地把人拉回來,順手解了那條繡着如意紋的縧帶,将其團成一團握在手中。
“說”
“銀龍枭是不是做了什麼,不然于帆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還有銀弘旭,那個人本來就和你互看不慣,現下他出來了,會不會還起幺蛾子?”
“銀弘旭被幽禁那麼久,還被剝了些權力,現如今是隻病弱的狼,翻不起什麼浪花。
至于銀龍枭,本王還不清楚宮裡的情況,不能肯定地說無事。
但你放心,你在王府,無論如何,本王都會護你周全。
”
銀龍枭是皇帝不假,可銀景弈這個曾經和皇帝隻有一名之差的攝政王并不懼怕其龍威。
似是兩位強者較量,無形中自有勢力在比拼,而真正的碰面,還未到來。
龍椅,銀景弈試過了,他不喜歡,更不想執着于當上皇帝,他就做他的攝政王便好。
需他出手時再助臨夏國脫離困境,倘若無事,他将自己置于風波之中,豈不是憂人自擾。
“夢夢别憂心這許多,是否該動本王心裡有數,今日你也聽到了,于帆都覺得王府該添一位世子。
”
黎鳳绾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喃喃
“他什麼時候說過這些”
從頭到尾于帆隻誇贊過微生澤炎聰穎好學,世子什麼的,明明一句也沒提過。
“微生澤炎認你做娘,一口一個娘叫着,于帆又不是聾子,每次他聽到都會滞住一瞬,接着小心地查看本王神情。
你說,他是不是在暗示本王這個,管家自建府就跟着本王,連他都催着本王說王府該添新丁。
”
黎鳳绾低頭看看自己的雪白内衫,甚是無語地擡眼看着銀景弈
“你都把我脫成這樣了,我反抗還好使嗎,色欲熏心,小心今後你吃素。
”
“能得一時是一時”
回到王府無需顧忌那麼多,攝政王秉持着樂一時是一時的想法,把人翻來覆去要了個遍,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
這和往日的他不一樣,黎鳳绾總感覺不簡單,次日叫英蘭過來,一問之下才得知膳房昨日熬了一大盅虎鞭黃芪湯。
知道它的效用,黎鳳绾就猜出那湯最後進了誰的肚子,難怪……
“今後誰也不許再熬那個,就算是王爺吩咐,也要先來告訴我,英蘭你看着她們,誰敢陽奉陰違就要受罰。
”
她被折騰得難過,自然不會允許這種事再發生,怕膳房的那些人猶豫,她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親自過去把事說了。
反正銀景弈讓人熬湯的時候那些人就已經猜到了,她這次再去也沒覺得有多羞恥,即便是有,也全是對銀景弈的。
英蘭時刻跟在她身邊,見她這般認真,忍不住開口
“王妃不必如此,王爺王妃恩愛,王府中每個人都會覺得高興,哪裡會想到王妃臉皮薄容易害羞。
膳房裡的廚娘和管家都是老人了,十分有眼色,不過若是王妃還不放心,那奴婢一定會好好看着,适時禀報王妃。
”
“還是你們好,銀景弈就會使手段折騰人”
現在,她一行走,就覺得頸背處麻得要命,酥酥癢癢的。
在攝政王府,銀景弈為大,沒有絲毫要收斂的意思,生怕别人不知兩人昨夜幹了什麼,在她後頸處咬出了一片紅痕。
衣料堪堪蓋住那處暧昧痕迹,黎鳳绾也不敢有大動作,一步一緩,這時候才終于願意像其他婦人那樣慢慢走着。
“對了,百裡娆呢,回來之後我就再沒見過她。
”
“管家覺得百裡娆還沒有完全學會如何做好王府的活計,就先把她派到一個管栽培草木的老嬷嬷身邊讓她學一學。
”
“栽培草木,都說術業有專攻,管家把她派到那裡,莫不是想讓她當我的私人花匠。
”
英蘭失笑
“王妃接手這王府事務,卻不怎麼和她們碰面,所以不知道她們也是教習新人的老人,一些是跟着王爺從宮裡出來的,到了王府後得了些清閑的活,平時沒事。
管家也是知道這個才叫百裡娆去和她們待在一處,等到她更沉穩些,就能回到王妃身邊。
”
“我看小葵到我身邊時的模樣和百裡娆很像,怎麼她就沒有……”
說到小葵,她自己立馬站出來解釋
“這是當然了,王妃不知道,我被那個老嬷嬷罵慘了,到最後,她覺得我話多不好管教,直接和管家說了,讓我跟着秋霜。
”
提到秋霜,小葵仍是不好意思
“王妃也知道,我那時有些任性,就跟着秋霜學了些不好的事,沒有那麼盡心盡力地去伺候。
不過王妃放心,自從我跟了英蘭姐,就沒敢再有這種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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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早就知道了,不然你覺得我會留有二心的人在身邊嗎。
說起來,百裡娆現在去了别處,我也沒見過珏玺他們,好像一回來就藏到了暗處,一點蹤迹都抓不到。
安城他們在哪兒?
”
英蘭知道程遠安城他們都在一處,指了暗影院的方向。
暗影院一共有四處,每一處都占據了王府一角,緊挨高牆,若有意外,暗衛便可以最快速度做出防備反應。
而程遠他們跟了黎鳳绾之後,有一段時間是離開那裡住在别處,後來兩位主子重歸于好,他、安城和萬月才又與其他暗衛同住。
今日不是三人當值,三個人就各自找了事做,唯有安城始終如一日地訓練。
他擅長短劍,卻又不甘隻會用短劍,拿了庫房裡中等品質的各樣武器,在練劍之後便去精進其他兵器的招式。
黎鳳绾一進院子就看到他在舞大刀,刀刃轉動極快,刀身映出的光亮如風般刮過,複又再卷。
程遠看主子來這兒,擦拭兵器的動作一停,迅速起身拜見,安城見程遠如此,立刻轉身去看,發現是黎鳳绾的時候,暗歎自己多年練就的警惕心竟然消失了。
“主子”
“我來看看你們住的地方怎麼樣,之前繞着王府跑,沒太注意這裡。
暗影院,沒想到有這麼大,之前我看這裡靜悄悄的,還以為沒人住,現在看來,小小居所卧虎藏龍啊。
”
“王妃過獎”
“我清楚你有多少本事,不必過謙”
說着,她看向其他幾間房
“除了你和安城,應該還有其他人在,他們呢”
“他們受命于王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任務,或偵探京都幾方勢力動向,或持令去其他地方辦事,總之,不會閑着。
這次輪到他們當值,所以王妃才沒見到人,不過王妃認識其中一人。
”
“誰?
”
“遷慶”
“他啊,朔凜是首領,那現在戰風、遷慶和珏玺就是每個暗影院的領頭?
”
“是這樣,我們四個人各司其職,但說起武功和地位,還是以朔凜為首。
”
“這樣啊,既然今日是遷慶他們當值,那珏玺現在肯定是閑着無事,他在哪個院子?
”
“在東南角,王妃找他有事嗎?
”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親自試試他的身手,你覺得我能在他手下堅持多久?
”
安城想起年關時幾人的對戰,默然片刻,接着給出答案
“無兵器在手的話,王妃或許能和他比拼一二,不說旗鼓相當,但肯定不會輕易敗下陣來。
不過……用上兵器,王妃還是差着。
珏玺擅長用刀,但是王妃的兵器是長槍,而我教給王妃的那些招式威力一般,對上他,幾乎沒勝算。
”
黎鳳绾早猜到會是這樣,聽到安城說出這個結果也不驚訝,拿出袖中匕首,精美的匕鞘閃着黑亮的光。
“你說,要是我在和他比試時用上偷襲這招,勝算能有幾分?
”
安城不忍打擊她,可想起珏玺為人,又不得不說
“王妃還是不要試了,他出手是為殺敵,從不留情,這次追随王爺,才願意改變行事作風。
時間太短,他的改變也就是稍微收斂殺意,萬一王妃把他那股狠勁兒給逼出來,到時候他失了分寸,會傷着王妃。
”
“确實”
黎鳳绾體會過那種狀态的暢快,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惜她并不習慣做那種事,僅在激憤之時才會放縱自己,而珏玺練出了一副鐵石心腸,竭力拼鬥,她絕對不是對手。
“王妃,你來,隻為這個嗎?
”
“對啊,我和英蘭她們說話的時候提到百裡娆,接着就想到珏玺這個半路插進來的人,怕他惹事,過來看看。
我沒來過暗影院,好奇。
”
安城略有失落,想到自己的暗衛身份,重拾話題。
“王妃想知道什麼,屬下在此多年,可以告知王妃。
”
“這些人,都是暗衛?
”
安城不解她為何這樣問,應聲道
“是,可王妃為何……”
“沒事,問一問這裡還有沒有别的高手,朔凜是首領,武功高強不用說,那你說,有沒有誰比他還厲害呢”
“屬下覺得,沒有!
”
他答得十分肯定,黎鳳绾不免疑惑:既然有死士,同樣經曆了那些訓練成為暗處勢力,該是差不到哪裡去,難不成朔凜的武功也在那些人之上?
“當時朔凜帶着任務去刺殺王爺,結果他就隻奔着王爺。
王爺看出了問題所在,讓其他人退後,一人和他對上。
但最後,王爺也受了傷,由此可見他的實力有多強。
後來被招進王府,他受了更嚴苛的訓練,實力與日俱增。
若他拿起兵器以殺為念,便是個遇鬼殺鬼的煞神。
”
朔凜性情冷淡,素來沉默寡言,黎鳳绾從未見過他動氣殺人,不過聽安城這樣描述朔凜,她忽然就想知道銀景弈在安城心裡會是什麼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