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昂的身體剛剛恢複一些,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又躺下了。
裝病。
趙乾成剛剛因為辦好了差事受到了陛下的表揚跟獎勵,整個人春風得意,在京城的圈子裡聲名鵲起。
很多人跟在他身後各種拍馬屁,簡直捧得他不要不要的。
這讓聽到消息的林子昂又是心塞了好些天,一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下不來床。
各種人參鹿茸上好的補品往他房子裡送,總算在養了小半個月之後恢複了。
然後他剛下了床,就聽到小厮傳來的這個消息。
趙乾成在跟一幫公子哥開茶話詩會的時候,正推杯置盞的時候,突然被皇宮裡的侍衛綁走了。
林子昂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厮在禹州的事情肯定暴露了。
他是跟趙乾成一起去的禹州,就算趙乾成的折子裡沒有他,但是他的确去了禹州,這一點毋庸置疑。
如今陛下要是問趙乾成的罪的話,他難免也會受到牽連。
畢竟這事他也知曉,但是沒有上報。
不過讓林子昂十分慶幸的是,那個折子上他的名字被趙乾成抹掉了。
時至此刻,他突然有點兒感謝趙乾成的狠心了。
因為趙乾成隻想着居功,必然在彙報此事的時候沒有提及他半分。
這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好事。
可真是旦夕禍福啊!
接下來,他隻需要一直裝病,等皇宮裡傳來趙乾成的消息之後,他在針對性的做出回應就好。
“郭狄,若是有人說,就說我還在生病,昏迷不醒。
”
“是,少爺。
”
“對了,去準備一桶冰水過來,我要沐浴。
”
“是。
”聽到林子昂的吩咐,他的小厮點頭應了下來。
皇宮裡,被綁來的趙乾成因為剛喝了些酒,所以整個人的精神狀态有點兒亢奮。
之前在路上的時候,他就一直叫嚣着為何要綁他,幫他松綁之類的話。
還是帶頭去抓他的侍衛看不過眼,直接用涼水潑了他一頭,才讓他勉強清醒了一些。
“趙公子,陛下讓你進去。
”太監來福揮了一把拂塵開口道。
聽到這話,壓着他的兩個侍衛頓時将他帶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内,被陛下召來議事的左相右相和幾位内閣大臣已經說了一會兒話了,如今看到趙乾成進來,一個個禁了聲站在一旁裝木頭。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
“好你個趙乾成,就是這麼欺上瞞下,幫朕辦事的?
”
看到趙乾成的那一刻,陛下齊衡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将折子砸到了他身上。
趙乾成不由抖了抖身子,将腰往下壓,腦袋扣在地上,聲音中也帶着幾分顫抖的開口。
“陛下息怒。
”
“息怒!
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
聽到陛下這麼說,趙乾成撿起旁邊的折子打量了兩眼,額頭的冷汗瞬間滑落了下來。
那該死的禹州知府,這分明就是坑了他啊。
說好的他能壓住這些事情,處理好這些,不讓陛下知道呢。
如今倒好,這才不到十天,就捅到了陛下面前,可真是一個廢物!
“陛下息怒!
微臣不知此事啊!
”趙乾成磕着腦袋開口。
因為他差事辦得好,所以陛下賞賜了他一個半大的官職。
哪知還沒高興幾天,就攤上事兒了。
“你不知?
朕專門讓你去禹州走訪一趟,探查那邊民情,你探查的結果是什麼?
”
“百姓安居樂業?
田地裡收成良好?
官員之間友好,公正廉明?
呵,好一手粉飾太平的說辭,真是拿朕當傻子哄嗎,啊?
”齊衡怒聲開口。
“陛下息怒!
”兩旁站着的人連忙開口。
“陛下,微臣的确不知此事。
微臣奉皇命前往禹州之時,禹州一切都好,風調雨順,根本沒有大暴雨跟禹州知府欺壓百姓,拒絕流民一事,求陛下明察。
”趙乾成顫顫巍巍的說着。
“陛下,乾成這孩子雖然辦事不妥,但是他從小實誠,實在不敢欺瞞陛下。
況且水患之事發生在七日之前,乾成卻是十日之前回來的,按照時間推算,他回來之前,禹州的确沒有出事。
況且,禹州知府能做到這一步,實在是狡兔三窟,老奸巨猾,乾成還年輕,必定是被他表象所欺騙了。
”
趙乾成的父親趙侍郎趙闌連忙跪下求饒道。
“你不知道此事?
”
“回陛下,微臣的确不知。
”趙乾成跪在地上不敢擡頭,說話都有些磕巴。
“朕沒記錯的話,你當初去禹州的時候是跟随永安侯府的公子一起?
”
“回陛下,是的。
”
“來人,去将永安侯府的公子請過來問話。
”齊衡開口。
趙乾成的說辭實在是湊巧,他有些不信。
況且,自從知道了永安侯府的那些私事之後,他突然有些好奇,想要看看現在的永安侯府公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遵旨,陛下。
”
聽到陛下派人去請林子昂了,趙乾成的心又緊緊的提了起來。
趁着這個功夫,齊衡開口問起了禦書房裡的那些大臣們。
“各位愛卿,對于這一次的禹州之事,不知各位愛卿有何想法?
”
“回陛下,微臣以為,水患的影響實在惡劣,必須立刻派人前去懲治禹州知府,治理水患,安撫百姓,開倉放糧。
”
“微臣附議。
”
“臣複議。
”
“那衆位愛卿覺得,朕應該派何人前往?
”齊衡繼續開口。
“陛下,微臣願意将功贖罪,前往禹州處理這事。
”趙乾成在他父親的各種暗示下,連忙開口。
“你?
呵!
”齊衡冷笑一聲,沒有搭理他。
“回陛下,老臣倒是有兩個人選可推薦。
”左相廖永開口。
“哦?
”
“鎮北将軍楚墨,工部尚書趙大人之子趙玉海堪當此任。
”
“啟禀陛下,老臣也有人選推薦。
”右相沈齊峰不甘示弱的開口。
“右相但講無妨。
”
“老臣以為,國公府小公爺秦轲不錯。
”
“既然如此,傳他們三人過來。
”齊衡開口。
“是。
”
就在此期間,有太監過來禀報。
“啟禀陛下,永安侯府林公子自打從禹州回京之後便染了風疾,老奴過去之時那林公子重病未醒,無法前來,永安侯特地前來賠罪聽召。
”
“病了?
派禦醫過去瞧瞧。
”
“喳!
”
“趙乾成,你先去外面跪着。
”
“罪臣遵命。
”聽到陛下的話,趙乾成點頭,随後跪在了禦書房之外候着。
沒一會兒,被傳喚的三人盡數到了禦書房。
齊衡知道災情緊急,也沒有跟他們客氣,直接下令讓三人回府收拾一番,即刻前往禹州處理災情。
還特意賞賜給他們一方尚方寶劍,為的就是在關鍵的時候制服禹州知府,懲治貪官污吏。
三個人領了旨後,快速回去準備了。
等這件事情處理完,齊衡揮了揮手,讓其他大臣一并退下。
至于跪在外面的趙乾成,則被趙侍郎帶回了家,暫時的軟禁了起來。
而永安侯,陛下讓他回去,壓根沒有見他。
————
白瑾梨聽到二火的彙報後才知道,災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雖說禹州知府派人阻攔流民逃竄,到底因為天氣原因,還是讓一部分人跑了出來。
其中,便有一些人順着官道走到了惠城那邊。
聽聞,如今的惠城中乞丐多了不少,更是有幾個乞丐被惠城中零食鋪子的對頭利用,去了零食鋪子門口找茬。
惠城零食鋪子的掌櫃是林沉淵的人,他倒是完美的将這件事情解決了。
并且,在零食鋪子的門口支起了一口鍋,免費施粥,讓那些乞丐們有口飯吃。
而按照她的要求,惠城零食鋪子的掌櫃将開張以來鋪子裡的收入全部拿出來,找專門的大夫詢問後,換成了藥材,親自押送到了禹州。
如今,禹州的雨依然再下。
禹州知府被現在的情況折磨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他以為,暴雨隻是幾天而已。
誰料想到竟然會出現幾十年來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如今他後悔了當初的瞞而不報,但是已經晚了。
此刻上報的話,他的官位必定不保。
所以,他隻能咬牙走一步看一步。
原本,他一點兒都不想理會那些百姓們,奈何有人前來找他,将裡面的利害跟他講了一番。
聽完那些,禹州知府被迫開了糧倉,讓手下的人過去放糧。
又安排吩咐各地各區各縣官差前往各個村子去查探民情,解救百姓。
同時,強行召集了禹州各個藥鋪的大夫去幫流民看診。
他也怕!
他怕傳說中的瘟疫真的出現。
一旦瘟疫出現并且流傳開來的話,那整個禹州包括他都會完蛋。
到時候可不隻是烏紗帽的問題,連他的項上人頭跟九族都不一定保得住。
然而,因為耽擱太久。
暴雨造成的損失不計其數,河提的被毀更是造成了慘不忍睹的後果。
外面簡直一片狼藉。
死去流民的屍體,各種腐敗的動物屍體,包括饑餓萬分,不得已靠着雨水樹皮,甚至動物屍體充饑的流竄流民們,處理起來簡直不要太困難。
即便已經派了大夫們前去診治,此刻顯然也有些來不及了。
一大批一大批的流民出現了發熱不止,嘔吐,腹瀉,昏迷的症狀。
這症狀的出現,讓整個禹州更是陷入到了一片恐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