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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233禦狀

盛寵之嫡女醫妃 天泠 12859 2024-10-25 15:32

  “皇上。

  鳳鸾宮内,皇後親手将一杯參茶遞到了皇帝的手邊,在羅漢床的另一側坐下後,目光看向皇帝正拿在手中把玩的小瓷瓶,溫和的開口說道:“這是玥丫頭給您的壽禮吧?

  皇帝将這有着萬壽紋的小瓷瓶放了下來,欣慰地說道:“玥丫頭還請林神醫改過方子,花了近一個月才制出這麼一小瓶,真是有心了。

  皇帝聖壽收到的如此多的禮物,大多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歸入了庫房,唯有二皇子手抄的那本佛經,和南宮玥親手制的養生丸被他特意取了出來,尤其是這養生丸更是從壽宴之後就一直拿在手上把玩。

  皇帝歎了口氣,有些不确信地說道:“皇後,你說朕讓那兩個孩子完婚,是不是太急了些?

  “依臣妾所見,此事是有些急了。
”見皇帝皺眉,皇後柔聲地說道,“臣妾雖然沒有親生女兒,但皇上的幾個公主都是臣妾的女兒。
姑娘家嬌貴,哪怕是民間的普通大戶人家,嫁一個女兒都要準備上很久的嫁妝呢,更何況是南宮府這般的名門世家。
恐怕南宮夫人到現在連嫁妝都還沒準備妥當,您就讓玥丫頭匆匆嫁了,這确實是有些……”

  皇後沒有把話說完,但其中的意思顯而易見。
原本離南宮玥的婚期還有兩年,南宮家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嫁妝,偏偏現在婚期不但提前,而且還提前的這樣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一個姑娘家若是連成親都如此倉促,嫁妝也不齊整,未免有些委屈。

  不,恐怕不止是委屈了,說不定還會讓人瞧不起。

  “皇後說得有理。
”皇帝沉思着颌首道,“這件事是朕急了些。
這樣吧,就幹脆由内府務給這兩個孩子操持婚事好了,反正鎮南王和王妃都不在王都,三書六禮也才堪堪行了一書三禮,總不能讓奕哥兒自己來張羅。
至于聘禮,就照着皇子的例來好了,總得讓玥丫頭嫁得風風光光才是……對了,還有玥丫頭的嫁妝,南宮家恐怕是來不及了。
皇後,就辛苦你去張羅張羅,就按……就按嫡公主的份例行吧。

  原本皇帝還猶豫是不是要讓蕭奕回南疆,可那份三千裡加急卻讓他徹底下了決心。
隻是,對于這兩個孩子,尤其是對于南宮玥,他多少還有有些内疚的,因而也存着想要補償他們倆的心。

  皇後溫婉地應聲道:“皇上,您就放心交給臣妾吧。
玥丫頭也算是咱們看着長大的,臣妾會像嫁女兒一樣讓她十裡紅妝,風光大嫁。

  皇帝滿意地點頭說道:“皇後做事,朕自然是放心的。

  見皇帝心情不錯,皇後又笑着說道:“鎮南王夫婦現在不在王都,待親迎那日,您不如去替這兩個孩子壓壓陣,也算是給他們一份體面如何?

  “這個主意不錯。
”皇帝贊同地撫掌道,“到時候,朕就和皇後一起去為他們主婚!

  ……

  為着蕭奕和南宮玥這突然提前的婚事,不止帝後傷透了腦筋,南宮府此時也是焦頭爛額,尤其是林氏,更是是愁眉不展,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哎!
”林氏對着嫁妝單子又長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隻剩下十天了,不,嫁妝要提前一天送到鎮南王府,等于隻剩九天了。
這怎麼來得及呢?
庫房裡雖然勉強可以湊一些東西,但那些都不算是時新的東西,哪能拿得出手啊。
新房的家具更是來不及打……”

  林氏越說越是煩躁,不由又是歎氣。
自從劉公公走後,林氏已經不知道歎了多少口氣了。

  “娘,您别再歎氣了!
”南宮昕忍不住伸手撫平林氏眉心的褶皺,“妹妹要嫁給阿奕,那不是好事嗎?

  “你懂什麼?
”林氏難得瞪了兒子一眼,又憐惜地轉頭看向南宮玥,本來她應該要用幾年的時間來準備嫁妝,讓她的女兒十裡紅妝,風風光光的地嫁出去,令旁人羨煞。

  可是現在呢?
卻隻能勉強湊一湊嫁妝,甚至恐怕連湊都湊不滿一百二十八擡!

  時間實在太倉促了!

  想到這裡,林氏就覺得心痛不已,拉住南宮玥的手道:“玥姐兒,你說能不能請皇上再把婚期延上半月……說不準娘派去江南采辦嫁妝的人就可以趕回來了。
”好歹也能有一些好東西可以湊湊數啊。

  南宮玥不由想起那一日與林氏笑吟吟地說着采辦嫁妝的事,那一刻林氏是那麼的高興,臉上像是在發光似的。

  母親一直是這樣,對自己和哥哥全心全意,偏偏自己卻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

  南宮玥很想安慰林氏,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她正要說些話哄哄林氏,南宮穆的聲音突然自門口響起:“若顔,延遲婚期怕是不可能了。

  南宮穆複雜的目光在南宮玥身上停頓了一下,又道:“剛剛大哥得到消息,皇上也給鎮南王府下了聖旨,除了婚事外,還令阿奕在和玥姐兒回門後次日就返回南疆,以抗南蠻……”

  林氏不敢置信地低呼一聲,花容失色地朝女兒看了過去。
就算是林氏平日裡不理會朝堂之事,也明白皇帝的意圖了。

  她顫聲道:“那……那玥姐兒豈不……”豈不是就成了蕭奕留在王都的質子?

  想到這裡,林氏的眼眶已經泛紅,倘若蕭奕出個什麼意外,那玥姐兒豈不是守活寡?
倘若蕭奕再也不回王都,那皇帝會不會因此遷怒玥姐兒?
林氏越想越是提心吊膽。

  看着林氏這樣,南宮玥心中有些内疚,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母親為她憂心,确是她的不是。

  “娘,阿奕一定會凱旋而歸的!
”南宮昕信心十足地說道,清澈如藍天的眼眸熠熠生輝,“妹妹,你說是不是?

  南宮玥用力地點了點頭,唇邊含着一絲微笑,說道:“那當然。
阿奕很快就會回來的。

  南宮穆上前,安撫地拍了拍林氏的肩膀道:“若顔,别胡思亂想了。
我們現在該想的是如何把玥姐兒的婚事辦得體體面面才是。

  這聖旨已下,一切都已經成定局,無法改變。
既然如此,不如就把他們能做的事做好。

  女兒如此倉促地嫁人已經是夠委屈了,他們做父母的,又怎麼能讓女兒的婚事太過寒碜,讓這婚事成了别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相公,你說的是。
”林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光,這要做的事太多了,她哪有時間在這杞人憂天。
現在首要的事還是要盡可能地把女兒的婚事辦到最好才是。

  “若顔,你也别太心煩。
就算江南采買的嫁妝一時送不過來,也還是可以備着,待日後一一準備齊全了,再給玥姐兒補過去便是。
”南宮穆安慰道。

  林氏頓時眼睛一亮,忙出聲附和:“相公,這是個好法子!

  南宮玥也湊趣地說道:“娘,上次說好的拔步床,您可一定要給我打啊!

  “好。
娘讓人找最好的木匠給你來打,全套家具都要。
”林氏說着心情好了許多,雖說,這補嫁妝一般是那些突然暴富人家用來補償已經出嫁的女兒的,對于世家而言,實在有損面子,絕不會如此做,但一想到女兒匆匆出嫁,林氏就什麼也顧不上了。

  比起女兒來,面子算什麼!

  林氏正盤算着庫房裡有什麼可以拿來湊湊數的,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對南宮穆道:“相公,你最好去見一次阿奕。
阿奕在王都沒有長輩,這婚禮要準備的事這麼多,阿奕年紀小,又沒經過事……”說着,她又憂心起來了。
說起婚禮,男方要忙的事不比女方少,裝飾新房、準備聘禮、還有喜宴等等各種繁瑣之事,這些蕭奕又怎麼懂!
這若是婚禮中出了什麼差錯,那便不美了!

  南宮穆颔首道:“若顔,你說的是,明日我就去找阿奕,最好讓他找一個合适的長輩幫忙操持婚禮才是。
”雖然南宮穆也可以幫忙,但是他們是女方,若是做得太多,弄不好,女兒可能就會落得一個攀附、恨嫁的名聲。

  說話間,一個小丫鬟匆匆進來禀報道:“二老爺,二夫人,大少奶奶來了。

  林氏自然是吩咐她把柳青清迎進來。

  柳青清一進屋,看到南宮穆也在,歉然地福身道:“二叔,二嬸,侄媳打擾了。

  “青清,你太客氣了。
”林氏不以為意地笑道。

  “大嫂,都是一家人,何須如此客氣。
”南宮玥笑吟吟地起身挽着柳青清在她身旁坐下。

  若是南宮穆不在,也許柳青清就真的在淺雲院小坐片刻,此刻她自然不會這麼不識趣,幹脆就長話短說:“二嬸,我這麼晚還跑來打擾,是想着三妹妹的婚事……”她微笑地看了南宮玥一眼,“距離婚禮不過十天,時間實在是緊張,要準備的東西怕是不少,我想二嬸您一人恐怕是忙不過來,有什麼我能做的,您可不要與我客氣。

  柳青清真誠地看着林氏與南宮玥,林氏和南宮玥為她做的實在是太多了,而她能回報的也隻有這些小事而已。

  林氏也确實是忙不過來,便颔首道:“那青清,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如此,次日大清早,南宮府中的上上下下就在林氏和柳青清主導下,忙碌了起來,她們不止要采購不少東西,還得安排府裡的針線房給南宮玥趕制嫁衣,縫制荷包被面等等,這其餘的椅披椅套、床簾幔帳、門簾窗簾,還有大件的繡活,都隻能在王都采買現成的了……

  本來,這風格、圖案什麼的都可以細細地考慮,而如今都隻能按照最常規的樣子走。

  林氏忙得像陀螺似的,卻還是時不時感覺心酸,一會兒覺得這個委屈了女兒,一會兒又覺得那個其實可以更好,隻可惜婚期實在是太急了……

  這日中午,又一道聖旨砸得林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皇帝下旨蕭奕和南宮玥的婚事将由内務府操辦,并由内務府來為南宮玥準備嫁妝。
平日裡,唯有皇子和公主的婚事由内務府操持,皇帝此舉絕對是一種榮寵,蘇氏喜出望外,南宮玥也心下一松,以為林氏可以因此少忙碌些。

  誰知林氏根本不肯當甩手掌櫃,堅持說内務府的嫁妝歸内務府的,她作為母親,是一定要給自己的女兒準備嫁妝的。
但皇帝的這道聖旨還是令林氏稍稍展顔,畢竟她原來擔心太過倉促,委屈了女兒,可是如今再加上内務府的那一份嫁妝,應該就堪堪了。

  這内務府一出手,果然是大方得緊,無論是采買的價格、數量都讓王都不少店鋪為之騷動……不過是隔日,幾乎大半個王都的人都知道鎮南王世子要大婚了,而且婚禮将辦得比大皇子的還要熱鬧!

  與此同時,這兩天,皇宮的門前也異常的熱鬧,一位身穿孝服的姑娘每天一大早就跪在宮門口,說是要告禦狀。

  第一天被守門的侍衛趕走了,但第二天,她卻又出現了,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上。

  幾個侍衛一看到她,便是眉頭一皺。

  其中一個白面侍衛上前幾步,不耐煩地将佩刀晃了晃,道:“姑娘,你不要再來了!
否則我們就真的不客氣了!

  又有一個短須侍衛也走了過來,呸了一口道:“阿留,你對她這麼客氣做什麼?
照我看,直接轟走就是!
”說着他重重地一腳踢在了白衣姑娘的身上,那可憐的姑娘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姑娘,你沒事吧?
”一個圍觀的書生沖了上來,義憤填膺地對着侍衛吼道,“你太過分了!
這位姑娘隻是想為父伸冤而已!

  那短須侍衛冷冷地說道:“窮書生,你看清楚這裡是哪裡沒有,這後面可是皇宮重地!
你們在這裡鬧事,便是命喪于此,也是活該!

  白衣姑娘悲切地看着書生,“公子,謝謝你見義勇為,别為了奴家害了你自己。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隻留給書生和其他圍觀的百姓一個落寂卻堅強的背影,百姓們交頭接耳,憤憤不平!

  第三天,白衣姑娘沒有再出現在宮門口,侍衛們暗暗松了口氣,卻不知對方膽大包天地去了歸元閣。

  歸元閣外,幾個客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突然一個白衣姑娘從一旁沖了過來,悲戚地大叫着:“貴人,貴人,民女有冤,求貴人為民女作主啊!
”她跪在地上,對着其中一名長相威儀的中年男子磕頭不止,“民女求貴人為民女作主,替民女之父沉冤昭雪!

  白衣姑娘長得美貌纖弱,聲音凄婉動人,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紛紛駐步,擡眼向孝衣女子口中的貴人看去,見那中年男子相貌堂堂,氣度不凡,而他身旁還衆星拱月般跟着四個年輕公子。

  這四個公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器宇軒昂,或斯文或高貴或溫潤或爽朗,一個個迥然不同,卻都是百裡挑一,不,萬裡挑一的人物。

  看着幾位公子以那中年男子馬首是瞻的模樣,便可知中年男子的身份必定貴不可言,一些好事者不由在心裡暗自揣測着,也不知此人是哪位皇親貴戚?

  突然,一個胖大嬸想起了什麼,驚呼道:“我想起來了!
難怪我覺得這位姑娘眼熟,這一位不是替父伸冤的李姑娘嗎?

  “李姑娘?
可是那位李姑娘?

  這位傳奇的李姑娘如今在王都也算一個名人了,胖大嬸一說,她身旁的老婆子也想起來了。

  不止是她們兩個,人群中的不少人亦是如此,紛紛交頭接耳。

  這位李姑娘為父伸冤的事迹已經傳遍了王都,如今李姑娘既然求到這位貴人前,想必那必定是位頂天的了。

  難道說……是那一位?
已經有人大膽地暗自揣測起來。

  不錯,這位中年男子正是難得微服出巡的皇帝。

  皇帝的臉色不太好看,心裡一沉,他的行蹤居然被洩露了,到底是誰呢?

  蕭奕就站在皇帝的右手邊,嘴角似笑非笑地勾出一個弧度,與他身旁的官語白交換了一個眼色。

  皇帝的左手邊是威揚侯家的大公子,他上前半步,喝道:“大膽,居然敢驚擾貴人,還不速速退去!

  李姑娘連連磕頭:“貴人,鎮南王世子位高權重,民女無處伸冤,這才如此大膽,乞請貴人為民女作主!

  這時,一個路人亦上前一步,仗義執言道:“這位大人,這位李姑娘真是太可憐了,攔轎喊冤不成,又幾次去了宮門想要告禦狀,卻次次被人驅趕……”

  “是啊,是啊……”又有一人也為她鳴不平,“李姑娘實在是狀告無門了……”

  陸陸續續地,又有好幾人幫着李姑娘求情,皇帝的臉色整個都變了,對着後方的侍衛吩咐道:“把人帶進來。
”頓了頓後,又低聲道,“宣京兆府尹和三皇子到此!
”說完他轉身又進了歸元閣。

  “是!
”兩名侍衛領命而去,另一名侍衛則把那位李姑娘也帶進了歸元閣。

  皇帝要宣京兆府尹和三皇子的事,他身邊的幾人自然是聽見了。
威揚侯家的大公子不禁有些錯愕,這宣京兆府尹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宣三皇子就值得深思了!
莫不是此事還與三皇子有些許關系?

  幾人又回了歸元閣二樓的雅座,那位李姑娘戰戰兢兢地候在一旁,她以為皇帝會找她問話,可是直到京兆府尹匆匆趕來,皇帝還是沒理會她。

  京兆府尹一看李姑娘,就心道不妙,卻也隻能故作鎮定地給皇帝請安。

  誰也沒想到的是,皇帝隻是令京兆府尹把人給帶走而已,其餘什麼也沒多說。
京兆府尹心裡雖然還是有些七上八下,但立刻領命帶人走了,頭痛不已。

  這人帶走以後,是關起來,還是供起來呢?

  這揣摩聖意自古以來,便是一道天大的難題啊!

  京兆府尹匆匆走了,待又過了一盞茶,侍衛才把韓淩賦帶進了雅座。

  一路上,韓淩賦幾次試圖試探給他帶路的侍衛,可是對方的嘴緊得很,硬是半句沒透露,因此當他看到雅座中,除了微服的皇帝,還有蕭奕、官語白、原令柏以及威揚侯家的大公子時,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一抹狐疑,又立刻隐去。

  他沒時間細想,忙給皇帝行禮:“不知父皇召兒臣來此,可是有什麼吩咐?

  他不問還好,一問,皇帝更生氣了,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不省心,接二連三地攪事,還讓全王都都跟着看笑話。

  皇帝怒極,氣得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發出了“啪”的一聲響聲。

  鑼鼓響起,好戲終于開演了。
蕭奕的嘴角翹得更高。

  “父皇,就算是兒臣做錯了,您也要給兒臣一個申辯的機會啊。
”韓淩賦覺得更委屈了,他根本就什麼也沒做,父皇就這麼不管不顧地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責罵起他來。

  韓淩賦覺得委屈,威揚侯家的大公子更覺得委屈,自己不過是陪皇帝微服出巡,本來是趟好差事,怎麼現在就牽扯到皇帝的家務事裡頭了!
他真是巴不得兩眼一蒙,雙耳一塞,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見韓淩賦還委屈上了,皇帝不怒反笑:“好,那朕就給你一個申辯的機會!
今日朕微服出宮,在這歸元閣喝了茶後,剛出門口就被人給攔了。
”皇帝揚了揚眉,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還是一位姑娘,一位被衆人稱頌的孝女!

  孝女!

韓淩賦瞳孔猛地一縮,怎麼可能呢?

  皇帝語氣冷冷地繼續道:“三皇兒,你說她怎麼這麼巧,剛好攔住朕的去路喊冤,要朕為她作主?
”一瞬間,他的目光銳利似劍,“三皇兒,此事你怎麼看?

  韓淩賦背後冷汗直流,幾乎是有些懵了,他明明就已經……怎麼會呢?
……現在父皇特意把自己叫到這裡,還說了剛剛這一番話,莫不是是懷疑上自己了?
……不行,他可不能自亂陣腳。

  “父皇……”韓淩賦斟酌着道,“依兒臣推測,那女子定是見蕭世子、安逸侯他們對您神色恭敬,就覺得您是一位能替她作主的貴人,這才……”

  “混賬東西。
”皇帝想也不想地把手中的杯子砸了過去,杯子擦過韓淩賦的臉,“砰”的一聲摔在地上,也讓韓淩賦的未盡之言都吞了回去。

  “難道當初不是你慫恿着那女子一會兒去京兆府狀告,一會兒又攔轎喊冤?
”皇帝疾言厲色地道。
上次章禦史在金銮殿上彈劾了蕭奕後,皇帝一方面令蕭奕禁足,而另一方面則暗暗地命錦衣衛去查了此事,卻不想竟查出此事與三皇子韓淩賦有關,更由此得知章禦史竟不知何時成為三皇子一黨了,這一查,還真是讓皇帝心中一凜。

  他還活的好好的呢,他的臣子們竟然就擅自結黨,準備選新的主子了?

  隻是彼時,皇帝雖是不快,但因正在為南疆的事煩心,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南疆和蕭奕,所以便暫時把韓淩賦的事擱在了一邊,沒想到啊,他這個三皇兒實在是能折騰啊!
就是不肯讓他這個父皇清靜一會嗎!

  沒想到父皇真的知道了!
韓淩賦心底一沉,慌忙解釋道:“父皇,兒臣當時隻是見那女子可憐,這才讓人提點了兩句……”此時,韓淩賦心亂如麻,恐慌、疑惑、驚詫……湧上心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提點了兩句?
”皇帝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提點那女子朕的行蹤嗎?
”一想到自己的行蹤居然被人窺視着,還讓一個平民女子沖撞到了自己跟前,皇帝心中怒意濤天,忍不住去想,這若是個刺客……

  一想到這裡,皇帝看向韓淩賦的目光如同數九寒冬般冷洌,“又或是你對朕的處置有何不滿?

  韓淩賦被看得膽顫心驚,急急道:“父皇,兒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質疑父皇的命令,更不敢打探父皇的行蹤!

  韓淩賦心裡真正是有苦說不出,皇帝下旨讓蕭奕回南疆後,他便知不能再對蕭奕窮追不舍了,匆忙讓命人暫停此事,這女子怎麼還在鬧事?
甚至跑到了皇帝的面前來喊冤!

  難道是中間出了什麼差池,自己的命令沒有傳達下去?
……還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趁機捅了自己一刀?

  “你真把朕當成了傻子不成?
”皇帝失望地看着韓淩賦,沒想到他現在還不承認。
皇帝并不讨厭皇子有心計,沒有心計,沒有謀算,又如何為自己辦事,如何與那些官員周旋?

  但是如今,他才剛下了旨意,把蕭奕推向了南疆那個内憂外患的兇險之地,蕭奕此去更是兇吉未知,生死難料!
在這個關頭,韓淩賦居然還不依不擾地想要找蕭奕的麻煩,甚至還要把事情鬧大,顯然沒有把他這個父皇放在眼裡,實在讓他大失所望!

  皇帝越想越氣,指着韓淩賦的鼻子斥道:“你這個逆子……”

  說着,他朝蕭奕看去,“今個兒,奕哥兒也在這裡,你不如就把話說清楚,奕哥兒究竟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這樣不依不擾的……”

  皇帝雙目一眯,想到某種可能性。
莫不是韓淩賦與南疆的什麼人有了牽扯?
皇帝越想越覺得有此可能,韓淩賦若是真的意在南疆,那心也太大了!

  蕭奕卻是笑嘻嘻地說道:“皇帝伯伯莫氣,我想三皇子與小侄隻是有些誤會罷了。
您知道小侄一向心直口快,有時候難免不小心得罪了人卻不自知。

  原令柏聞言,在心裡腹诽:什麼“不小心”得罪人,依他看,是“存心、故意”得罪人才符合這位大哥的性格吧!

  “皇上,”一旁的官語白唇邊含笑,聲音輕緩,讓人如沐清風,“三皇子殿下素來為國為民,為了對抗長狄,不但耗費苦心的改進弩,而且還慷慨解囊為朝廷補充軍資,令臣相當佩服,臣想這其中或許真的有什麼誤會吧。

  韓淩賦面容一僵,聖壽那日,他确實提出過要把開府的二十萬白銀上交朝廷當做軍資,可是随着他獻上的連弩被否決,此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如今官語白再提此事,豈非是真的要把那二十萬兩給送出去?

  眼看着韓淩賦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皇帝心中疑思更重,不由想起了那把新弩的事,雖然新弩最後被官語白否決,可是現在仔細思來,韓淩賦連開府銀子都自願奉作軍饷,又向自己請命前往北疆,難道說真的隻是單純為了運送弓弩與鐵矢那麼簡單,而不是為了攏絡軍心?

他瞞着自己偷偷研制了威力如此強大的弓弩,真的隻是為了當做壽禮……

  皇帝深沉的目光落在了韓淩賦身上,看得韓淩賦遍體生寒,後背更是又濕又冰,心裡又驚又懼又恨,這究竟是誰,讓自己吃了這麼大一個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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