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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解除過繼

農門茶香遠 雲夢花開 5925 2024-10-19 14:14

  一杯新沏的雀舌剛晾着能入口,大門外,刑部官兵已經搡開門房,直接湧進西院,丫頭婆子見到這麼多身着皂衣,腰挎長刀的男人,紛紛尖叫着躲避。

  慕錦成迎了出來,面色不悅道:“這裡是慕将軍府,你等如何敢這般放肆!

  江岑盯着他身後的羅霜降移不開目光,偏頭問道:“你就是慕紹台新娶的婆娘?

  羅霜降揚起頭道:“你是誰,将軍名諱豈是你這種低階武官叫的!

  江岑被她的傲慢刺激到了,憤怒地隔空指指戳戳:“什麼狗屁将軍,他勾結海寇,證據确鑿,今日已是階下囚,你們最好将其他同黨都交出去,否則沒你們好果子吃!

  慕錦成擋在她們前面,聲色俱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府裡除主子外,俱是仆婦,你想拿她們充數邀功麼!

  劍拔弩張之計,散出去搜查的人,陸陸續續回到主院,他們都朝江岑搖了搖頭。

  江岑擰眉低咒罵娘:“這怎麼可能!
我分明看見甯渡出入鎮遠将軍府,他原是蛟龍營的主将,除了慕紹台,誰會收留一個被勾去名字的活死人!

  “你既沒搜到人,快放了我家老爺,他是冤枉的!
”羅霜降突然擡腳往外沖。

  不能讓這群人在院裡待太久,畢竟很多痕迹隻是草草收拾,若是仔細找起來,難免會露出端倪。

  “拉住那個瘋女人!
”江岑氣急敗壞道。

  幾個官兵反應過來,朝羅霜降追了過去。

  慕錦成抓住牆角一根木棍,驟然出手攔截,顧青竹和秋雁護着羅霜降跑向大門,江岑沒料到慕錦成功夫了得,幾個官兵圍攻,都不能将他拿下。

  江岑趕到院外,羅霜降已經奮力掙脫門口官兵的束縛,撲到囚車上,泣不成聲。

  一路行來,慕紹台細細捋了捋這些天細碎零散的消息,已經大概猜到了一些情況。

  南海珍珠被莫名當作海寇贓物,那麼他給大哥寫的那些拜帖,隻怕已經成了誣告他聯絡其他武将的信函,再加上甯渡身份曝光,有人由此給他精心捏造了一個最恰當不過的罪名——通敵叛國。

  而這個罪名并不是單純針對他這個解甲歸田的閑散将軍,而是要将他做為一柄利劍,傷害曾經和他并肩作戰的人。

  那個人是誰?

  大理寺關着的七王爺?

  謀劃了這麼大一個圈套,誰又是這件事背後的始作俑者?

  慕紹台想得腦袋發脹,也沒有得出明确的結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人要将他,将慕家置之死地!

  羅霜降抱着囚車的柱子哭得梨花帶雨,慕紹台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柔聲安慰:“夫人莫怕,你信我,我是被冤枉的,待我到刑部說明了情況,很快就能回來了。

  “老爺,老爺!
”羅霜降緊緊抓着他的手,好似一松,他就不見了。

  江岑站在台階上罵兵士:“你們都瞎啊,還不把人趕開!

  顧青竹和秋雁奮力抵擋那些兵士,防着他們拉扯羅霜降,兵士們雖是奉命行事,但也不是強匪惡霸,見兩個女人如此拼命,難免動了恻隐之心,隻是象征性的拖拽。

  江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巡街的衙役早飛跑去告訴蘇瑾,他這會兒急匆匆帶着人趕來。

  蘇瑾并不認得江岑,拱手道:“刑部到此辦案,怎沒有知會本縣?
本官也好全力配合。

  江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誰還不知道你們的關系,若是提前告訴你,我還能抓得住人嗎?

  蘇瑾不卑不亢道:“這位兄台,此言差矣,本官雖隻有七品,卻也知善惡忠奸,法不容情,若是慕将軍當真有罪,豈會偏袒,但他若無罪,也不能胡亂抓人!

  他在京中任職的時候,這江岑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混着呢,可這會兒倒狐假虎威擺起了官架子。

  “有罪沒罪的,容不得你一個縣令說三道四,還是管好你一副三分地的事吧!
”江岑翻了翻眼珠子,不耐煩地說。

  見他如此嚣張,蘇瑾也不想與他多客套,遂闆着臉公事公辦道:“大黎律法規定,京官到了地方辦事,要交割衙門證明文書,你這樣無憑無據就想從我地界上拿人,連句說法都沒有,可算是知法犯法?

  “哼,拿着雞毛當令箭!
”江岑從馬袋裡拿出一份公函,擲給蘇瑾身旁的衙役。

  院裡的官兵被慕錦成一步步緊逼,節節敗退到外間。

  蘇瑾喚了一聲:“錦成,罷手!

  慕錦成自然知道見好就收,他将木棍往地上一墩,怒喝道:“滾!

  幾名官兵灰頭土臉地退到台階下,江岑奉命辦事,若不是上頭有意留着慕錦成還有别的用途,他早将他以妨礙辦案的罪名,一并關進囚車帶走了。

  慕錦成走到囚車前,單膝跪下:“父親,孩兒無能!

  慕紹台探手扶在他肩上:“錦成,自今日起,我隻是你的二叔,之前所有俱不作數,隻一樣,你羅姨以後就要靠你們照顧了。

  他說完,轉頭看蘇瑾:“蘇縣令,麻煩你做個解除過繼的見證!

  他這一去,生死難料,慕錦成現下是慕家唯一自由身的男丁,若他本身有個萬一,怎麼能将他拖下泥沼,故而,他要親手毀掉之前的過繼之約。

  慕家連遭不幸,蘇瑾也是做過幾年京官的,慕紹台的顧慮,他自然明了。

  蘇瑾點頭:“慕将軍放心,清者自清,下官會向知府大人反映情況,将為你陳情的折子一路遞到宮裡去。

  “費心了!
”慕紹台抱拳。

  江岑哪容他們多說話,一揮手道:“出發,回京!

  “老爺!
”羅霜降險被官差推倒在地。

  “霜兒,好好保重!
”慕紹台扒在囚車上大喊。

  羅霜降伸手撫在肚子上,手心突然被輕輕一頂,她的淚水再次決堤。

  “羅姨,地上涼,你快起來。
”顧青竹将她攙扶住。

  “我沒事。
”羅霜咬住嘴角,目光死死盯着遠去的一行人。

  門前圍着一圈看熱鬧的人,人多眼雜,蘇瑾和慕錦成交換了一個眼神,沒再說什麼,帶着人離開了。

  慕錦成指揮人關門收拾,顧青竹扶着羅霜降進了内院,屋裡被翻得一團糟,桌翻椅倒,箱籠裡的衣物丢得滿地,秋雁将軟榻拾掇出來,給兩位女主子坐,她轉身整理去了。

  顧青竹将水铫子撿起來洗淨,燒水沏茶,轉頭看發怔的人:“羅姨,二叔不在府裡,你又懷着孩子,單住總不方便,不如和我們去東院吧。

  “我要在這裡等老爺。
”羅霜降雙手捂在肚子上,淡淡回道。

  盧氏得了消息,立時趕過來,進門時正聽見這話,趕忙勸道:“西院被翻得亂七八糟,伺候的人又少,若有個閃失,将來如何與二叔交代。

  弟妹聽大嫂一回,這裡斷然不能住了,你還是搬來東院與我同住吧,咱們妯娌也好有個照應,過不了多久,二叔就會回來了,到時把西院修葺一新,迎接小公子,豈不是更好。

  羅霜降被說動了,她微微點了點頭。

  剛才那一動,她已經真切地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她無論如何都得将他平平安安生下來。

  衆人擔心怕寇氏受不住又一個打擊,遂由盧氏出面,隻對她說,羅霜降月份大了,接過來方便照顧,寇氏自然十分高興。

  隔了兩日,徽州盧家回了信,信上婉轉表示,這會兒錢财都壓在貨上,隻籌措了二十萬兩銀子,不日将送達最近的錢莊。

  接了信的盧氏氣得頭更疼了,她一揮手,将信拂在地上。

  一百萬兩或許太多,可五十萬兩對于家大業大的盧家來說,根本不是事,而且這些年來,她從未對娘家開過口,可到了今兒這般危急時刻,兄長竟然如此薄情寡義!

  羅霜降撿起地上的信,掃了眼道:“大嫂,你别生氣,若隻是大哥的事,令兄斷然不會不幫,可紹台頂着叛國通寇的罪名,任誰也不敢多沾,令兄能冒險支援二十萬兩,已是仁義。

  盧氏揉了揉額角:“可二十萬兩,隻是杯水車薪,如何能解錢莊擠兌的燃眉之急!

  羅霜降沉吟:“不如我将三生酒樓賣了吧,好歹也能湊一些。

  “你也想到賣鋪子?
”盧氏一愣。

  羅霜降毫不猶豫地點頭:“三生旺盛的時候,鋪子遍地開花,酒樓茶行,糧鋪珠寶,差不多的行當都有,當時開店,也未必是圖個個都能賺大錢,可如今受此重創,還鋪這麼一大攤子,着實不現實。

  現下,各家鋪子每日賣不出貨,可工錢飯食等開銷卻是一樣不能少,依我看,三生實在沒能力繼續維持下去,唯有賣掉一些,力求保住三生的招牌。

  盧氏思忖片刻道:“是呀,大老爺臨終時,千念萬念的,隻是慕家茶,倒沒說旁的。

  羅霜降給她續了一杯茶:“我想大老爺也預料到了今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錦成和青竹整日在外奔波,與其守着不賺錢的鋪子一起拖死,還不如丢卒保車,先留住招牌,再圖以後翻身,所有的鋪子,除了珍寶行和茶行,其他的,隻要有錢,随時都能開。

  盧氏拍拍她的手:“如此看來,隻能先賣幾家不打緊的鋪子,三生酒樓是慕家給你的聘禮,不到萬不得已,斷不敢賣的。

  羅霜降搖搖頭:“大嫂,隻要慕家在,哪分什麼你的我的,你能從娘家借來二十萬,我又怎會舍不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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