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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一百六十六章

首輔養成手冊 聞檀 12839 2024-10-14 11:10

  第166章不多一會兒,喬姨娘攜羅宜憐來了。

  羅宜憐特意打扮過。
她手腕上戴着翠汪汪的镯子,梳了垂髫髻。
湖綠色缂絲綢襖,外罩一層妝花羅紗,素白月華裙。

  曹夫人心裡暗歎果然是美人,微笑招手讓她到身邊來,語氣無不輕柔贊許:“這位就是六姑娘吧,

  果然是國色天香!”

  “曹夫人客氣。
”羅宜憐屈身行禮,她早知道曹夫人今日是來提親的,臉色微紅。

  曹夫人讓她坐下來,又柔聲問:“你可知道,是誰要納你了?”

  “剛才傳話的嬷嬷已經說了。
”羅宜憐臉色更紅。

  她跟喬姨娘知道是誰的時候,也愣了許久。
等傳話的人離開了,喬姨娘就拉着她,有些激動道:

  “我女孩兒,竟然是陸都督,你可知道那是個什麼人物!你若是能嫁給陸嘉學,給他吹吹枕邊風,憑他的手段,以後你還不是吃香喝辣的!”

  羅宜憐則有種被金元寶砸中,回不過神來的感覺。

  她從别人口中聽過此人的傳奇,甯遠侯爺,手握重兵。
當年還曾以血腥手段血洗侯府,才奪得了侯位。
他怎麼會突然看上了她?

  “可…

  這是個妾啊。

  “我孩兒啊,你以為那普通人家的正妻,就能比得過陸都督的一個妾位嗎?”喬姨娘笑羅宜憐想得簡單,“妾又如何?隻要你背後的人是陸嘉學,哪個還敢小瞧了你?娘也能靠你在羅家站穩腳跟了。
"

  羅宜憐遲疑地問,“陸都督就有這麼厲害?”

  “你三哥官位雖高,但就是個正三品的侍郎。
”喬姨娘聲音一低,“他是宣大總督。
就算是羅宜甯的父親英國公,在他面前也要恭恭敬敬的,聽陸嘉學的吩咐做事。

  羅宜憐想到這裡,就覺得坐在正房裡,背脊從來沒有這麼挺直過。
她看到羅宜甯就坐在她的側前方,臉色不太好看,有些發白,而且一直在失神。
羅宜憐心裡就不由得想,恐怕她也又羨慕又驚訝吧,否則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

  終于有一天,也要她來羨慕自己。

  曹夫人全程就跟羅宜憐說話了,宜甯從丫頭手中接了盤棗子遞給她嘗,曹夫人卻抓了幾個給了羅宜憐,還是微笑:“我看六姑娘氣色不好,該補些血氣。

  宜甯見狀嘴角微動,把盤子放回桌上。

  林海如留曹夫人吃了晌午再走,看那兩母女現在的樣子,估計是不會拒絕的。
就笑着說:“這樁姻緣是好的,我這個做嫡母的,就先代她答應一聲。
等明日正式派人到您府上說。

  曹夫人這才被送出府了。
而大房那邊,陳氏聞訊已經親自帶着又回娘家的羅宜玉來看望羅宜憐了。

  幾百年不見一次,這次倒是分外親熱的拉着羅宜憐的手誇她,就連不愛說話的羅宜玉都擠出了幾句‘好妹妹,我們打小姐妹情深’之類的話來。
宜甯看到暗想,這還情深,明明幾年不往來都快絕交了。

  羅宜甯在旁喝了會兒茶,就回了住處休息。
本來是困倦的,現在卻怎麼都睡不着了。
@陸嘉學一向不按牌理出牌。
他真的想納羅宜憐嗎?

  宜甯想到他親口說:“我不會放過你的”。

  羅宜甯最想知道他想幹什麼。
他現在的作為又叫人琢磨不透,無端的找人上門提親,如果他真的想娶人家倒也罷了,宜甯自然不會管他。
但現在什麼情況弄不清楚,他可在算計什麼?

  羅宜甯漸漸地睡着了,睡夢之間竟然恍惚地夢到了當年,陸嘉學來提親的場景。

  那是春日,杏花開的時候。
他還不是陸都督,年輕英俊的臉上帶着平和笑容,他在和祖母交談。

  宜甯觸得簾子微動的時候,陸嘉學就朝她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好像早就知道她在那裡一樣。
卻不點破,飽含着期許。

  随之春日的杏花不見了,天灰暗起來,滿天大霧。
有人在嘶啞地喊着誰的名字,山崖下亂石灌木密布,他走得踉跄。
扶着他手的人都在勸:“四爺,找不着了,回去吧您還有要緊事要做,耽誤不得!”

  他一把揮開這個人的手,繼續往前走,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望帝化杜鵑啼血,聲聲發疼,大概就是這樣。

  宜甯霍地睜開眼,從噩夢中吓醒了。

  她的額頭上都是汗,這是那個噩夢一樣的山崖。

  這都夢到的是什麼啊,明明從未曾見過這段事。
難道她死之後,陸嘉學是來山崖下找過她的?

  羅宜甯見外面天色已經昏暗了叫人進來點燈。

  珍珠端着燭台進來,屋内頓時才明暖起來。
珍珠給她邊擦汗邊道,“天氣這麼涼,您怎麼睡得滿頭大汗的。

  宜甯搖頭示意不提這個,問她:“三哥可回來了?”宜甯要把羅宜憐的事告訴他,讓他有個準備。

  “姑爺醒了來看過您一次,見您睡得正香才離開,現在還沒回來呢。

  宜甯點頭,問起羅宜憐那邊怎麼樣了。
珍珠說:“二老爺特地趕回來去看喬姨娘和六小姐了,

  喬姨娘院子裡像過節一樣熱鬧。
回事處的人送了好多東西過去,我看各房的人都包了東西送過去,您要不要也送些禮過去?”

  宜甯讓珍珠扶她起來:“錦上添花有什麼意思,她逮着機會還是會想弄死我的。

  但又想了想改了主意。
現在羅成章在喬姨娘那裡,她不送恐怕還要挨喬姨娘兩句編排。
宜甯還是叫珍珠從她庫中拿件玉質極好的玉佛手出來,送喬姨娘院子裡去了。

  羅慎遠跟徐渭等人一起從皇極殿出來。
徐渭氣得臉色陰寒,一言不發。

  剛才在殿上,還因為貴陽那邊的事,汪遠上折子搜羅了周書群整整十八條罪證,說得他是十惡不赦,死不足惜。
最後竟然讓皇上發出句話:“他不畏罪自盡,朕就叫他生不如死!”

  周書群一代清官,在當地任父母官的時候勞心勞力。
被汪遠的人搶去了功勞不說,還敗壞他的政績,到最後出事了,就要那他出來頂罪伏法。

  氣得徐渭差點當場發作。

  徐渭一直忍而不發,等走過轉角之後,轉身對他的兩個得意門生說:“不能這麼下去了。
"

  他的表情很嚴肅,掃視兩個門生的臉,最後還是把目光停在楊淩身上:“由明,此事你就不要參與了。
我明日會向皇上請旨,給你請國子監司業的職。
你今日起少與我們往來。

  楊淩聽了這話一愣,不明白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老師,您您這是要我調職?”他的确在幾人中官位最低,老師不要他參與也正常。
雖然知道,楊淩卻有點失望。

  徐渭說:“别的你就不要多問了,我和慎遠自會解決。

  他擺擺手,讓羅慎遠跟上他。
楊淩看着兩人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
就算他不嫉妒羅慎遠,但有時候也感慨同人不同命。
一科出來的進士,羅慎遠的地位已經遠不是他能比的。

  羅慎遠則低頭一笑。
國子監司業?徐渭也太煞費苦心了。
楊淩不明白,這官職聽來不過是無關緊要,但是他當幾年出來,就能門生遍朝,以後做什麼都如魚得水。

  “慎遠。
”徐渭卻站定了,望着遠處浮動的宮燈說,“我想從汪遠的兒子那裡下手,他兒子比不得這老狐狸謹慎。
我有些他的證據在手,但是遠遠不夠。
你可願意幫我?”

  徐渭想留存楊淩,層層保護。
所以他就需要直面危險,非要無比的機智和應對力才可以。
當然這也磨砺得他習慣應對危機。
羅慎遠道:“我先且一試,不行再告訴您吧。

  他徑直走過了門口,馬車就停在中直門外。

  羅慎遠坐在馬車上閉上眼,搖搖晃晃的起了。
随從跟在馬車旁說:“羅大人,老爺派人傳話來,說是陸都督今日派了曹夫人來,有意納咱們六小姐為妾。
老爺等您回去商量。

  陸嘉學今日派人來了?

  羅慎遠睜開眼。

  方才他臨走的時候,去看宜甯是否安睡。
她睡得并不安穩,好像在做噩夢一般。
他見宜甯睡得不安穩,還把她從貴妃榻抱到了羅漢床上。
看着宜甯,他又是心裡柔軟。
在她的嘴唇上輕觸片刻。

  羅慎遠放開她,給她整理好被褥。
卻聽到宜甯嘴中喃喃着什麼。
羅慎遠湊近了一聽,就反複地聽到一個陸字。
他在那裡站着聽了很久。

  羅慎遠無法不在意。
如果不是因為他不能奈何陸嘉學,他早就想殺了他。
可惜陸嘉學十多年穩固下來的地位絕非他能比的。

  聽到随從的話他終于明白了,羅宜甯口中的陸就是陸嘉學。

  羅慎遠今天的心情很糟透。
他靠着馬車壁養神,總不能因這個事去質問宜甯。
羅慎遠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畢竟他是她的夫君,他不能讓自己在她面前失控。

  羅家已經到了,羅慎遠下馬車去了羅成章那裡,跟他商量陸嘉學的事。

  他現在态度有所改變,隻要陸嘉學是真的願意娶羅宜憐,那麼他不會阻止。
不僅不阻止,他還要給羅宜憐一筆嫁妝,争取早日把她塞給陸嘉學,越早送她進陸家越好。
如果不是真的,他就要早做提防。

  羅成章是非常高興的。
他一向操心憐姐兒得多,現在她攀上這樣顯貴的人,不但自己後半生衣食無憂,有人護着。
而且還能幫助羅家,以後有女孩兒吹吹枕邊風,不怕都督不照顧羅家。
雖然隻是個妾,但陸嘉學可是從未納過妾的,這一個妾送過去,可不就是獨寵侯府麼。

  他甚至已經派人去告訴林海如,着意準備憐姐兒的親事了。
人家陸嘉學那邊隻是娶個妾,六禮都不管,也未曾派個傧相來與他們家好好商量過。
不過羅成章仍然希望女兒按正室的排場,風光出嫁的。
什麼宴席、嫁妝、全福人的,一樣都不能少,他會給她備得妥妥帖帖。

  羅慎遠跟他談到深夜。
看到父親的熱情期盼,他卻是很冷靜。
先走一步看,其他不要輕舉妄動。

  回去的時候宜甯正在等他。

  她窩在自己的被褥裡好好地看着書,燭火未歇。
見到他回來了,就側過身道:“三哥,你可是回來了,我想跟你說羅宜憐的事。

  羅慎遠問:“你要說什麼,陸嘉學想納她為妾的事?”

  “陸嘉學若是真想納妾,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羅宜甯繼續道,“他又是送婆子又是親自來的,我總覺得不對。
他現在權勢滔天,行事又乖張,想要什麼沒有"

  “父親很滿意這樁親事。
”羅慎遠在她身側坐下來,手指微扣沉吟,“别人也反對不得。
如果他真的想納羅宜憐,自然随他去納。
如果不是,我倒也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看到他回來卻沉默不語,宜甯覺得很奇怪,放下書冊問他:“三哥?”

  “好了,快歇息了吧。
”羅慎遠回頭道。

  他洗漱回來,吹滅了燭火。
屋内一片黑暗。

  宜甯也正準備睡覺,他怎麼把燭火都給滅了?她睡覺要留燭的啊。
@沒辦法,她也不想下床去點燈,叫丫頭又太晚了。
幹脆去他的被褥裡睡好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宜甯拱啊拱,隻碰到被褥卻沒找着邊緣。

  身邊的人似乎忍無可忍,終于有了動靜。
一雙結實的手臂伸進來抱住她,宜甯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被他入了他的被褥之中。
随後一具沉重的身體頓時就壓在了她身上,略微急促的呼吸。

  宜甯心裡一驚。

  拔步床内沒有燭火一片昏暗,唯有些漏入的月光,其他什麼都看不清。
但是那癢酥酥的呼吸時能感覺到的。

  “三哥…”她喊他。

  “你在做什麼?”他道,“宜甯,躺在我的懷裡睡很舒服嗎?”

  以前不是經常睡嗎。

  “還不錯啊。
”宜甯小聲道。

  羅慎遠苦笑,接着說,“宜甯,你知不知道你跟我一起睡,我有多痛苦?”

  宜甯又回想起自己每次跟他一起睡,他都睡得不太好,經常一早起來的時候頂着個黑眼圈。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之間,她的臉也有些薄紅,幸而他看不到。

  “那我還是去點燈吧。
”宜甯道,示意他讓自己起來。

  宜甯剛說完這句話就準備起身,但是被他拉住了。

  她又跌倒在他懷裡,怕壓痛了他,她又放松了力道。

  “你還不明白嗎,宜甯。
”羅慎遠卻壓住她說,“宜甯,你已經及笄了…以後我可以抱着你睡,随便怎麼抱,你喜歡就行。
隻不過我們不能是原來那種關系了。
"

  他這個意思是宜甯尚未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單衣的系帶似乎松開了。
她因為溫度微涼而戰栗,腳趾都有些蜷縮了。

  羅慎遠落在她嘴唇上的吻燙得逼人。
她的手被他扣在手裡,喃喃了一句三哥,擰動想掙脫卻還是被他壓住。
宜甯呼吸微微一滞。
她還在神遊天外,卻被他抱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抱住羅慎遠的臂膊。
宜甯的指骨本來就細,他握一隻還不夠,伸手一抓把她的另一隻也握過來捏在手裡。
然後他低頭輕碰她的十指手指,逐根而過,有些燙人的氣息。

  羅慎遠又低聲道:“不用怕。

  透進來的月光,可以看到宜甯的衣襟上繡的是蓮葉何田田。
枝蔓纏繞的荷花,尖尖荷花角,含苞待放的。

  羅慎遠做她兄長的時候看似嚴肅,但是隻要她稍微示弱,他就會放過她。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丈夫是男人,丈夫的侵略占有屬性更強,聲音再怎麼溫柔也是重量的。

  羅慎遠想擁有她。
以前總能忍,這次卻覺得忍不住。

  宜甯連個拒絕都沒有,再次被堵住嘴唇。

  宜甯無意識地發出一點低聲:“不!不行.

  "

  聽到她的拒絕,他卻隻是無比溫柔地抱住了她。
宜甯痛得想踹開他,因為他怎麼也不肯放開她。

  她從沒有痛哭的經曆,這會兒竟然想哭。
他停頓片刻,低聲安慰她:“一會兒就好了…”

  以後也好不了!

  宜甯氣得咬他,但是他一用力胳膊就硬了,咬也咬不動。

  羅慎遠一笑,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懷裡。
她隻能抱住他,被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反正困在犄角逃也無處逃。
兩個人如交頸鴛鴦般相擁着,她被他吃幹抹淨燭火滅了,帷帳低垂,隻餘垂在床角的珠絡輕微的晃動,月光透過窗,靜靜地灑進室内,這是一個溫馨甯靜的夜晚。

  一切都已偃旗息鼓,室内再度亮起燭光。
是他起身點的,羅慎遠隻着單衣站在燭台前,一手輕籠着燭火讓它慢慢明亮了,才放在燭台上。
光照着他的身影,似乎将他擴大得更高大了,宜甯看着他的背影,燭光恍惚,她覺得這一幕是這樣的溫暖,像燭火盈室,亦将光亮照進她心裡去。
她複閉上眼,

  本來精神就不太好的宜甯昏然欲睡。
聽到他轉身過來了,坐在邊沿,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臉頰。

  “宜甯,醒醒?”

  可是她太累了,沒有回答,反而朝裡面睡去了,好像他打擾到她似的。

  羅慎遠隻能無奈地将她抱起來。
@宜甯感覺到被人抱去清洗了,動作很輕柔。
很冷,她往那個熱的人懷裡鑽。
他把她抱回來,這次可以摟着她睡了,既然她喜歡。

  第二日宜甯猛地起來,才發覺自己腰酸背痛,無比的難受。
才想起昨夜的事。

  她一睜開眼,就發現羅慎遠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恐怕是一直等着她醒呢。

  看到她醒了,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臉:“還好嗎?”

  她輕輕哼了聲,轉過身背對他。

  羅慎遠也不在意,男子在這個時候總是有十足的耐心,脾氣也是很好的。
他起身穿衣,畢竟還要去早朝呢,陪到她醒已經不容易了。
穿戴好官服後,羅慎遠走過來柔和道:“你今日好生躺着,我讓丫頭給你做了糖水荷包蛋,一會兒端過來。
母親那裡我派人說過了,不用去請安。

  宜甯仍然不想看他。
羅慎遠卻擡起她的臉低頭親她的額頭:“我晚上回來。

  宜甯覺得疼得動都動不了,隻想咬死他。
晚上也别回來了!

  但他已經穿好官服出去了。

  這時外面的丫頭通傳樓媽媽過來了,宜甯讓她們進來。
樓媽媽帶着珍珠和玳瑁進來,看到宜甯的樣子。
原本笑盈盈的樓媽媽收了笑容,有些驚訝。
她是英國公的奶娘,英國公打小就由她伺候着。
這次給宜甯做陪嫁,她連去田莊子榮養的機會都放棄了。
就是看着小姐年幼,怕她嫁了之後受了欺負。

  不過想着小姐已經及笄了,樓媽媽也隻是輕歎口氣。
她們這些人再怎麼關心,也不能把她當孩子了。

  有些嫁人早的姑娘,說不定都已經當家了呢。

  樓媽媽讓珍珠和玳瑁服侍着,她再給宜甯沐浴。

  “小姐,您可還好?”樓媽媽遲疑地問她,若她回答個不好,她拼了老命也要去撕姑爺一把。

  宜甯走神,被樓媽媽叫了聲才回過來。
她說:“還好。
”她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尴尬,不想過多讨論,

  但其實真的還好,羅慎遠心裡是有尺度的,他清楚得很,不會真正的傷害她。

  聽到小姐說還好,樓媽媽也松了口氣,沒有過多追問。
畢竟姑爺平日為人如何,她們也都是看在眼裡的,自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

  再親自替羅宜甯梳洗了,樓媽媽終于才露出了寬慰。
姑爺果然是極憐惜小姐的,白玉一樣的肌膚上連一絲紅痕都沒有,且也已經輕柔地清理過了,塗了些微涼的膏藥,再沒有比這個更仔細的,老爺的确沒有所托非人。

  晚上羅慎遠回來的時候,宜甯靠着窗扇旁看書。

  旁邊放了一小碟的金絲蜜棗,沒剩幾顆了。
冬日的陽光透過銀杏的枝丫照在她的書上,羅慎遠走過去看,發現她在讀一本《小煮記》。
聽到他的腳步聲她沒擡頭,把身邊的小碟推過來:“珍珠,再給我裝些棗兒來。
吃得發渴,我還要油茶。

  “還要油茶,那一會兒就吃不得飯了。
"

  來人突然說道。

  宜甯擡頭才發現是羅慎遠回來了,他的官服未換下,革帶收腰,肩寬身長,他穿着格外挺拔好看。
清朗又高大。

  “.

  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此時與他同處一室就有種莫名的暧昧感,宜甯竟然有點局促。
他在她身側坐下道:“今日布政使回京述職,說是四海豐收,無饑荒災禍,所以早朝下得早。

  她一時不知道又說什麼,拿水壺給他倒茶。

  他看她好像有些局促的樣子,也沒說什麼,隻是拿了本書坐在她旁邊看。

  室内靜靜,他指尖摸摩挲着紙頁,突然道:“以後我們就不用分被褥睡了。
"

  宜甯一震才回過神,不行,她還沒完全适應這般變化呢,總得讓她先完全地适應好吧。

  她睜大了眼睛,低聲說:“不好!”

  “怎麼不好?”他問她,又湊近了些,問她,“可是還難受?”

  倒是并不難受了,而且三哥晚上抱着她睡,的确是要睡得更好些,若是真的一同入寝,似乎她也是極願意的。
但是嘴上她卻說不出這話來。

  宜甯聲音一低:“反正就是不好!”

  羅慎遠笑了:“那要是我偏要呢?”

  宜甯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都忘了這個話題是多麼暧昧,她必須要把這件事說清楚,

  她拍了下桌子,臉色漲紅:“三哥,你不是說過,我嫁過來後這家裡的事、你一切、一切都聽我的!”

  “還知道我是你三哥呢。
”羅慎遠終于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道:“你不喜歡又不會強迫你,做出這個樣子幹什麼,三哥都聽你的還不行麼。

  宜甯看到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他隻是逗她的。

  他隻是要說,沒什麼好緊張的,他還是她熟悉的三哥呢。

  雖然同時,也是她的丈夫了。

  她輕輕哼了聲,把那碟金絲棗推到他面前去:“去給我裝一些棗子來,話多得很!”

  又不理他了,氣鼓鼓地跟哪兒自己翻書。

  羅慎遠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不再逗她,竟然真的端了碟子,去給她裝棗子去了。

  宜甯從書縫裡,偷偷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驚人的發現,成為丈夫的三哥,比以前的三哥好使喚多了。
不敢管她,還順從地聽她的使喚。

  她想着,竟有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不由覺得非常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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