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宮。
方玧閑來正在屋裡作畫呢,就聽得了外頭的聲音。
“娘娘,皇上的禦駕過來了。
”元和從門外進來,提醒道。
“知道了。
”方玧又畫完一筆後才停下,“今兒怎麼來的早些,二公主都還沒回來呢。
”
雁微端來水,伺候着洗手。
“興許是政務忙完了,就早些來了,皇上一貫記挂娘娘呢。
”
“油嘴滑舌的丫頭!
”
方玧佯怒,笑着沖她彈手指,水珠灑過來,雁微也是笑着偏頭躲開。
青容拿了帕子來擦手,也笑,“瞧瞧,娘娘今兒治你這張嘴了吧!
”
主仆幾個笑鬧着出了殿門。
而宮門口,明黃色的身影已經從禦攆上下來了,手裡還牽着個小的。
“母妃!
”二公主甜甜的喊了一聲,快步沖方玧跑過來,靠近了才站定行禮,“給母妃請安!
”
小姑娘長得玉雪可愛,這麼乖巧一笑,直看得人心裡喜歡。
方玧彎腰,伸手摸摸二公主的臉,“今兒怎麼和父皇一道回來了?
”
“朕來的路上正好遇上菀兒,就一并坐轎攆過來了。
”裴曜替女兒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會子他走近了,方玧才直起身子,擡眸看向他,笑着欠了欠身。
“皇上今兒來的早,看樣子今兒晚膳要早些用呢。
”
“這就惦記着用晚膳了,餓了?
下午沒有用點心嗎?
”
裴曜眉眼帶笑,伸手牽了她,往屋裡走。
二公主還想跟上呢,四皇子聽到動靜,從自己院兒裡跑出來了,上來纏住了她。
“姐姐!
”
他喊一聲,茸茸也繞着二公主轉一圈。
白天二公主不在,茸茸都和四皇子混在一起玩兒,二公主回來了,多個玩伴,它也高興。
被分散了注意力,二公主也不粘着父皇和母妃了,拉了四皇子,姐弟倆一起去蕩秋千。
院兒裡架了兩個秋千,一架是方玧的,另一架做的三人位,是二公主和四皇子還有茸茸,三小隻的。
是了,三個都有。
這是方玧特意讓做的。
之前倆孩子蕩秋千,那茸茸在下頭急的呀,直轉圈,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蕩一蕩。
從小撿回來挨着人長大,小狐狸未必知道自己是狐狸,說不得也把自己當人類呢。
所以方玧就叫工匠也做了一個。
其實就是個吊籃,把狐狸崽子放進去就行了。
這會兒,屋裡已經坐下的裴曜和方玧,從窗戶望出去,就見二公主正親自抱起茸茸往吊籃裡放呢。
“啧,朕瞧着這狐狸被你養的油光水滑的,皮毛當屬上乘了。
”裴曜砸了咂嘴。
方玧将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皇上可别想,茸茸要是被做了狐皮大氅,倆孩子不定怎麼哭呢。
”
“朕就是一說,哪兒會動這小東西。
”裴曜收回目光,笑了笑,“今兒又在屋裡做什麼呢,朕聽說冊封禮的日子定了,和宋嫔的一起辦,朕原本想單獨給你辦呢。
”
沒想到皇後做主先定下來了,這就不好改了。
也是裴曜,沒有提前和皇後知會一聲。
方玧喝了口茶,笑容淺淺。
“冊封禮和宋嫔一起辦也沒什麼,正好也省了一筆開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臣妾替皇後娘娘打理一年多六宮庶務,倒也曉得一二,臣妾和宋嫔分開辦冊封禮,又得多一大筆開銷呢。
”
見對面女子的笑意純粹,沒有一絲不快,裴曜眼底的溫柔又更盛幾分。
“你總是懂事體貼,也罷,冊封禮一起辦,朕另外再給你備一份别的禮。
”
“什麼禮?
”
方玧面露好奇的問道。
可裴曜卻不說,隻勾唇道,“屆時你就曉得了。
”
閑話這麼一會子,外頭兩個小的玩好了,又熱熱鬧鬧的沖進屋裡來。
眼尖的二公主很快就發現了桌案上,方玧還未完成的畫作。
“呀,母妃作畫了!
”
“呀!
”
四皇子還不知道何為作畫呢,隻跟着先呀一聲。
茸茸更是聽不懂,但也阻擋不了它湊熱鬧的熱情,憑借着靈活的四肢,這會兒已經跳到桌上去了。
裴曜聽得孩子們鬧,也往書桌看過來,笑着開口。
“拿來給父皇瞧一瞧,你們母妃畫了什麼?
”
“皇上!
”方玧忙阻攔,“還沒畫完呢,随手一筆,哪裡值當看。
”
邊阻攔,心裡就扶額,居然忘了收起來了。
而兩個孩子玩的正興奮呢,哪裡聽得到不許看的話,已經屁颠屁颠把畫拿過來了。
裴曜接過來一看,愣了愣,才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愛妃這是.嘴饞了?
”
“皇上看也看了,還取笑人!
”
方玧臉上一紅,忙把畫搶了回來。
而那畫紙上赫然是一道道精緻擺盤的菜肴,停筆的時候,正畫到一疊螃蟹上呢。
這不是琢磨着晚膳安排什麼菜嘛,下午手癢,鋪了畫紙,原本打算畫四皇子和茸茸,但兩個小的不配合,索性就腦子裡想到什麼畫什麼了。
這就畫出了這麼個菜譜圖。
“螃蟹!
”四皇子的小腦袋湊到方玧身邊,伸手指着圖上道。
方玧耳根子發燙,拍開兒子的小胖手。
“小孩子不能吃螃蟹,青容,把畫兒收了。
”
“是。
”
青容也是忍着笑意,上前來把畫拿走了。
裴曜抱起四皇子,放在自己膝上,略帶幾分調侃之意道。
“小孩子不能吃螃蟹,大人可以吃,洪正,讓膳房晚上做道菊花蟹給貴妃吃。
”
洪正應聲,也是立即去安排了。
反正已經被笑過了,方玧索性臉皮厚起來,輕哼一聲。
“說的像皇上不吃似的,要是單給臣妾點的,那待會兒皇上得給臣妾剝蟹。
”
“好好好,朕親自伺候貴妃娘娘吃螃蟹!
”
裴曜笑出了聲,二公主和四皇子不知道父皇笑什麼呢,反正也是跟着笑。
看着這爺仨兒,方玧也是心中的尴尬盡數散去,跟着笑起來。
而彼時的永安宮裡,何令儀的心情别說是笑了,連哭都有些哭不出來了。
“她真是這樣說的嗎?
”
陰沉着臉色,何令儀緊緊攥着被子,沉聲發問。
半夏低着頭跪在榻邊,聲音打顫。
“奴婢不敢騙令儀,當時令儀的情況實在是.嫣嫔說了,要是不繼續用那香,令儀會撐不住發瘋的,屆時要是事情捅出去了,就是個死。
”
“賤人!
”何令儀壓抑不住心中怒火,抓起枕頭猛地砸了出去,“賤人,她竟然敢給我用這種上瘾的東西,我要殺了她,我要告訴.”
“何令儀想殺了誰,又想告訴誰?
”
蔺婵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何令儀的怒火。
等何令儀滿目殺意的朝她瞪過去時,卻見蔺婵不僅面色平靜,似乎嘴角還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和本宮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本宮死,你也活不了,上陽國不會給本宮陪葬,可你何家幾十口人,卻是能給你陪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