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斷案子的時候很是厲害,在養娃這件事情上,對他來說有些強人所難。
加上自己的妻子馬上要生了,他覺得這事兒應該找沈玉珠過來商量商量,畢竟沈钰珠心思缜密,許是能給他一些好的意見。
他剛将沈钰珠帶到這裡,不想沈钰珠一開口就是要将孩子送走,他頓時踯躅了起來。
“送走嗎?
”
“對,馬上送走,”沈钰珠肯定道“你這一遭江南之行樹敵太多,那些人會抓住一切機會對付你,萬事都不得不小心幾分。
”
“況且這個孩子藏在京城,長遠來看也有些不妥。
”
“将這個孩子帶到海域,等他長大成人後再将此件事情和他細細說了,到時候這孩子自會定奪。
”
杜大人低下頭,沉思了起來。
他擡頭看向了沈钰珠道“不可,這件事情我覺得不可。
”
沈钰珠的眉頭擰了起來,在當下這般複雜的局勢下,杜大人想要保下一個孩子,還是朝廷要犯的孫子,談何容易?
她定定看着杜子騰“依着你的意思該當如何?
”
杜子騰神色整肅清冷,随後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我……我的意思……”杜子騰緩緩擡起頭看向了沈玉珠還有他的妻子。
他沉沉歎了口氣“我到現在都想不到,成大人為何要那樣做?
。
”
“他那人一向做事謹慎,頗有分寸,怎麼可能監守自盜,闖進大理寺将那麼重要的案犯給殺了,自己還把自己給吊死。
”
杜子騰擡起手搓了搓臉,扯動了臉上的傷疤,又滲出血來。
“相公,小心,”春熙忙上前一步,抽出了腰間的素帕将杜子騰臉上傷口滲出來的血,一點點擦拭幹淨。
杜子騰似乎下了個很大的決心,沉沉歎了口氣“。
我想養這個孩子。
”
沈玉珠聽到杜子騰的話,頓時傻眼了。
她看向了杜子騰道“杜大人,依我之見此事還需慢慢定奪。
”
“不是說我這人多麼心狠手辣,偌大的京城連個孩子也容不下。
”
“杜大人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這一次光是想要在路上殺掉杜大人的刺客就有這麼多。
”
沈钰珠頓了頓話頭“如今想要讓杜大人死的人太多了,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杜大人你。
”
“你卻在自己的身邊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漏洞。
”
“這事兒你要是藏得好,倒也罷了。
萬一你藏不好,之前因為你得罪過那麼多的人。
”
“那些人巴不得從你身上找出漏洞來,這個孩子對于你來說,就是随時随地可能要你命的毒藥暗器。
”
“不我出面讓天機門的人帶着孩子走,此時離開京城還是走得脫的。
”
杜子騰舉棋不定陷入了深思中,臉上更是掠過一抹苦澀。
“成大人不光是我的上司,同時他也是我的恩人。
”
杜子騰不回答沈钰珠的提議。
整個人坐在了椅子上,絮絮叨叨講起了他和成大人的過往。
關于成大人和杜子騰之間的關系,沈玉珠曾經聽慕修寒說起過。
當年杜子騰是新科探花郎。
他突發奇想沒有進翰林院,而是主動找到了大理寺。
就在大理寺所有人都認為這個人是個瘋子的時候,隻有成大人大筆一揮,将杜子騰從翰林院主薄那邊将人搶了過來。
從此成大人親自帶着杜子騰,不管杜子騰辦案子的過程中鬧出過多大的事兒,都是成大人幫他兜着。
如果杜子騰在大理寺是那一匹不可多得的千裡馬,那麼将他這匹千裡馬從芸芸衆生中挑出來的便是成銘大人。
如此一看杜子騰對于成大人家的一切事情,都是存着一些愧疚的。
如今好不容易給他一個報恩的機會,現在沈玉珠卻告訴他這個孩子他不能留下。
春熙看出了自家夫君的難過,忙上前一步低聲道“若是相公想要留這孩子,倒是也有個法子。
”
春熙微微笑道“不多時,我也要生了。
”
“到時候我若生了男孩,就與這孩子一起結拜為異姓兄弟,咱們杜家多不鍋多一副碗筷罷了。
”
她笑道“若是我能生個女兒,便與這成家的娃娃定個娃娃親。
”
“到時候有咱們杜家庇護,這孩子日子也好過一些。
”
杜子騰感激的擡頭看向了自己的妻子,緊緊抓着她的手,卻說不出什麼來
一邊一直抱着孩子的嬷嬷給杜子騰和春熙跪了下來,狠狠磕個頭。
“多謝大人相救,成家就這麼一點血脈,還請大人看在成大人往日的一些恩德上,讓成家留個後吧,老奴謝謝大人啦!
”
老嬷嬷自己身體不行了,同時也上了年歲,帶着這個孩子再奔波下去,指不定又出什麼亂子。
如今看到杜家人肯收留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