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将一切都安頓好之後,深夜乘着他那頭白驢去了京城郊外的一片桃林。
冬季的桃林經曆了春季最絢爛的那一刻後,到了深秋時分蕭索至極。
白驢的蹄子踩踏着枯葉發出了一陣陣的脆響,讓人在這黑漆漆的夜色中,偶爾打個哆嗦。
杜子騰裹緊了外面罩着的棉質披風,這披風還是春熙給他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披在身上分外的暖和,杜子騰揮起了皮鞭舍不得抽打在驢子的身上,而是在它的腦袋邊打了一聲響。
本來悠哉悠哉的白驢,終于想起來自己跟着主人來京郊可不是欣賞夜晚裡的風景來了。
它忙朝前急着行了幾步,随後便看到林子深處隐隐約約閃現過一些黑衣人的蹤影。
看似稀松平常灰蒙蒙的桃林,這其中卻暗藏着驚天的秘密。
林子深處是一處尋常的小院落,像是護林人住着的地方。
院子四周紮着籬笆,院子裡更是有些破敗,木頭搭建的房子牆壁都斑駁了起來,牆角處還長着一些青苔。
杜子騰将驢子拴在了院子門口的桃樹上,随後提着一隻藍布包裹朝着木頭房子走去。
吱呀一聲,屋子的門被杜子騰輕輕推開。
裡面昏黃的油燈籠罩出來的燈光暈染而出,勉強能看得見屋子裡面的情形。
屋子裡面極其的逼仄簡陋,連一張床榻都沒有,隻在牆角處堆放着幾捆草垛,估計當做是床榻了。
一張缺了腿兒的千瘡百孔的木頭桌子,桌子旁邊此時卻放着一張很周正的簇新椅子。
這張唯一能看得過眼的椅子上此時坐着一個穿着銀色錦袍的年輕男子,正是剛剛出城開赴柔然邊地的大周軍主将七皇子趙軒。
杜子騰雖然猜到等在這裡準備見他的人不一般,可看到面前的這個人後還是意外至極。
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七皇子以征讨軍主帥的身份受到乾元帝的親自送行,滿朝文武都在送行的行列。
甚至是那些老儒們流着淚端着酒送了他們心目中的英雄一程。
可是誰也想不到,他們心目中大名鼎鼎的大英雄七皇子趙軒,人家壓根就沒有離開過京城,而是将所有人都騙了。
真正離開京城的是慕修寒,七皇子這便是躲在了京城。
杜子騰上前一步沖趙軒行禮“臣給殿下請安了!
在江南的這一路上多謝殿下派了皇家護衛暗中護着臣,臣才能得了一條命回來。
”
趙軒點了點頭,心頭卻是暗自詫異至極。
他其實最一開始也沒有想到二皇子那邊的人對趙軒痛下殺手,還是慕修寒提醒了他,甚至派了天機門的人處處保護。
慕修寒這家夥很敏銳的,趙軒一直都是百分百的信任他。
于是也派了皇家護衛在暗中護着杜子騰回京,果然不出所料,杜子騰這一次帶回來的消息簡直是駭人聽聞。
如此一來,這些消息一旦在父皇面前公布出來,二皇子插翅難逃。
他也是隻聽到杜子騰給他捎過來的口信兒,光聽這個就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今天才冒險将杜子騰想法子帶到這裡來,想聽聽他的詳細闡述。
“杜大人不必多禮!
坐吧!
”
趙軒點着一邊有些簡陋的木頭凳子,随後将桌子上的劣質茶盞推到了杜子騰的面前。
趙軒固然有些輕微的潔癖,但現在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也不再計較了。
杜子騰在權貴面前也不是那種拿捏着的人,抱拳道了聲謝,大大咧咧坐在了趙軒的面前。
随後将之前帶着的那個藍色布包放在了趙軒的面前道“這些都是臣這一路上初步整理的卷宗,殿下請過目。
”
趙軒定了定神,緩緩擡起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卷宗,凝神看了下去。
他看得仔細,杜子騰在一邊解釋的更加仔細。
但凡是在卷宗上按下手印的那些人,擁有過目不忘能力的杜子騰幾乎都能将一個個的名字數出來,家住在那裡,現在在哪裡謀生,若是可以的話現在就能請這些人進京和二皇子他們對峙。
夜色越發濃黑了幾分,牆角的沙漏一點一滴流逝。
趙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心頭暢快至極,這些東西足以将二皇子送到西天去。
可是大周朝的吏治竟是腐敗到了這種境地,簡直是駭人聽聞。
天際間露出了魚肚白,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趙軒可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畢竟天亮了以後,萬一被人不小心撞見這一處林子裡藏着這麼多的暗衛,豈不是壞了事?
杜子騰也是說的口幹舌燥,嗓子眼兒裡都冒煙兒了。
他終于将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