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武澤辰面上看似不動聲色,其實内心卻并不平靜,心裡頭莫名地惦記着夏洛潼和柳子墨二人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要刻意避開丫鬟,避開他派到她身邊的臨冬……
他微垂的雙眸不由自主地掃向柳子墨,看着後者那溫潤親和地與周遭賓客談笑風生,心中止不住地升起了某個猜測。
難道她喜歡這樣的?
這個想法剛一升起,他便不由得竄起一股火氣,莫名地想要找她問個清楚明白,可到底要問什麼,他卻又說不清……
煩躁的情緒讓武澤辰周身的氣壓越發沉悶壓抑,不遠處的柳子墨似有所覺,餘光掃過,眼底劃過一抹冷笑。
男賓這邊的情況,夏洛潼并不知曉,她隻知道自己該是讓李氏以及夏家的計劃能順利進行下去了。
作為這場省親宴的主角,夏洛潼重新踏入水榭的第一時間就引起了絕大多數夫人小姐們的注意,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氏和夏芷露。
“淨房去了那麼久,讓衆位夫人小姐們如此等待,可真是失禮。
剛才妹妹就勸姐姐少吃些東西,姐姐非但不聽還反過來訓斥妹妹,這會兒可是知道妹妹的好意了?
”夏芷露雖然她已是知道了母親的動作,可一看到夏洛潼那明豔不可方物的容顔,她仍是忍不住出言嗤笑。
但凡能讓夏洛潼丢臉出醜的事,她都想做!
“咦?
妹妹剛才竟然是好意提醒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是心疼銀子呢!
”夏洛潼滿臉詫異之色地說道,“看來妹妹以後還真得學學說話的技巧了,不然那陣仗和語氣音量,讓人以為妹妹是想吵架,那可就誤會了不是?
”
看着夏洛潼那一副被吓到般拍着胸口教誨的模樣,夏芷露氣得隻想上前撕爛那虛僞的狐媚臉:“我堂堂禮部尚書府怎會差這一點銀子!
姐姐可不要血口噴人!
”
夏芷露話裡話外沒拿夏洛潼當夏家人,一衆賓客自然都聽得出來,不過大家也都絲毫不感到意外,畢竟夏洛潼的情況,滿京城的人都多少知道一些。
不過衆人意外的是夏洛潼的反應,竟然連她自己也不在乎夏家人對她的排擠,甚至毫不掩飾與李氏和夏芷露的沖突。
在世人的觀念裡,能否在婆家站得穩,全得看娘家的實力如何,以及娘家是否重視這女兒,是否願意成為這女兒的依靠,所以娘家在所有女兒的心中,地位都是極其重要的。
可夏洛潼這般言行顯然是不打算跟李氏和夏芷露交好了,甚至連維持表面上的和諧都有些不上心,且從夏志河的行事來看,顯然也并不在意夏洛潼,這讓在場的一衆夫人小姐們心下猜疑不斷。
從剛才席面上的反應來看,難不成安親王當真對夏洛潼這安親王妃寵愛有加?
所以她才會如此不在乎娘家?
可安親王對右相府嫡女柳映雪的特殊,滿京城的貴人們也都看在眼裡,雖說近來二人再未一起露過面,但此前二人數次攜手共遊之事,卻是衆人有目共睹的,說明安親王定是對柳映雪有意,甚至是看重的。
至于有沒有重過安親王妃夏洛潼,衆人想了想這位所謂王妃的出身,以及嫁入王府的原由,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問題似乎壓根就不算是問題。
所以衆人也很容易得出結論,這安親王妃定是腦子不好使……
迎着衆人異樣的眼神,夏洛潼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徑自走到主座上坐下,她立刻就察覺到了周遭空氣中的異常氣味。
斷藍葉……
果然!
夏家終于動手了!
眼底劃過一抹冰冷的笑意,夏洛潼故作未覺地繼續開口道:“是嘛?
我還以為是為了省銀子,在席面上偷工減料了呢,不然我怎的會如此不舒服,要知道此前在王府裡可從未如此過。
”
看着夏洛潼三五句不離王府如何好,安親王待她如何好,夏芷露和李氏皆是氣得銀牙暗咬,現在竟然還想潑髒水到她們頭上,尤其是瞧着有幾位夫人小姐在聽了夏洛潼的話後,面色已是不太好,她們母女二人更是氣得不行。
“大姑奶奶如若不會說話,還是慎言為好,咱們夏家的待客之禮一向有口皆碑,席面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許是你平日裡并未吃過如此好的吃食,所以一時間不太習慣吧。
”李氏落了臉色,沉聲警告道。
夏洛潼卻不在乎李氏是否生氣,隻是淡淡一笑,臉上的不屑之色雖淺,卻不容忽視:“瞧母親這話說的,夏府的席面難不成還能好過安親王府?
”
刻意強調了安親王府幾個字,無非是在告訴李氏,那可是大周朝唯一的親王,更是真正的皇族,難不成吃用還比不過一個區區二品臣子家?
李氏臉色一黑,瞧着眼前性格大變的夏洛潼,心下忍氣的同時,不由暗道這藥效的發揮為何如此之慢?
按說這賤種被喂了十餘年的毒,毒根深種,應該一聞到點藥引就該發作了,怎麼還能如此牙尖嘴利地與自己說話?
“母親自然不是那個意思,隻不過是好奇大姑奶奶在王府過得是否真的那般好罷了。
”
夏洛潼并未錯漏李氏臉上一閃而逝的疑惑和焦急,當下心中一陣冷笑,也罷,時候差不多了,确實不能再拖了,否則這幫人該懷疑了。
“我在王府過得自然是好的,王爺可是……”
正說着,夏洛潼忽然臉色一變,随即一口烏紫色的血自那嬌豔的紅唇中噴出,随即中衆位夫人小姐們驚恐的目光中,臉色慘白地軟倒在地,再沒了任何動靜!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水榭中所有的人皆是被驚得一頓,随即才反應過來,緊接着便是接二連三的尖叫聲響起,不少待字閨中的小姐們受到了驚吓!
原本還好好地說着話的人,竟是突然吐血倒下了!
就連下此黑手的李氏本人都是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努力壓抑住内心的狂喜,以免臉上露出分毫。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