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着戎裝 第26章 擡頭,得以窺見天光
那天,是在一個夏日炎炎的午後,
窗外,似乎點有大片醒目的紅。
軍區總醫院大樓外的那片鳳凰樹開花了。
一簇簇刺目的紅,綻放在烈日底下。
從落地窗看出去,竟然是一片蓬勃的希望。
“首長?
”負責照顧她的一名通勤護衛兵,愣住,看着她的模樣。
姜沉在病房裡找不到她人,卻在醫院裡的僻靜花園裡,看到了在捏着一個啤酒罐,灌酒的少女。
她坐在輪椅上,微擡着頭,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長睫顫抖着,将酒水灌入喉嚨裡。
輕微的灼燒感,卻暖不住她冰冷的身體,微涼的指尖,在聽到身後動靜的一瞬。
微微停在啤酒罐上,頓住。
姜沉這才偏過頭,眼神示意,招呼了那名護衛兵下去。
然後走上前,臉上皆都是柔和的情緒,看着眼前的人擰着眉說道:“老大,你怎麼身體剛好些就跑出來了。
”
“前幾天醫生才特意叮囑了,您不能喝酒。
”
就在他壓低了的聲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那名面容蒼白看上去氣色虛弱的少女,擡眸,涼薄的視線落在了姜沉的身上。
“你什麼時候開始,”
她蔥白的指尖,略微用力,抵在啤酒罐上,然後冷笑着說。
“還能管我的事了?
”
姜沉:“……”
他老大還是他老大,朝他看過來的眼神,都充滿了壓迫感。
就像那名身穿軍裝,眼眸清冷,治軍嚴明的首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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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大?
您喜歡吃蘋果嗎,我今天在軍區醫院外面看到了挺新鮮的蘋果,就想着你大病初愈,身體需要多補充營養,我就給你挑了幾個。
”
說着,姜沉還擺弄着水靈靈的紅蘋果,用手指頭戳了戳,挺圓潤的個。
“不喜歡。
”冷淡的聲音,從臉色蒼白的少女嘴中說出來。
她坐在輪椅上,在落地窗前,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色挺冷的。
而她聽到病床邊上姜沉的話,輕擡起眼皮,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
随即,沈朝惜回答了他,告訴他不喜歡吃蘋果,态度極冷靜。
但她又在說話的時候從桌上拿了個蘋果,蔥白的手指拿着水果刀,摁着蘋果,然後緩慢細細的削起皮來。
陽光,撒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中。
她輕微低垂着眼眸,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跟在東洲身為W集團大小姐的時候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即使穿着一襲病号服坐在輪椅上,也能看出來她渾身氣質清冷,好似昙花一般美得恍惚,叫人移不開眼。
而姜沉也是因為從她身上,才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
别輕易看一個人的長相評價一個人,就覺得她是什麼樣的性格,沈朝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喜歡?
老大您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削皮啊。
”
“您要是覺得薅秃一個蘋果能緩解心裡的悶氣,我下午再給您多買些。
”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沈朝惜倏然側眸,一記冰冷的眼神朝他掃過來。
接着“嗖——”的一下。
有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從他眼前飛過,速度極快。
而那不是水果刀是什麼?
那一瞬,姜塵瞳眸一縮,差點被吓得原地去世。
他往後一看,水果刀穩穩地插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正中靶心。
我去?
……這病房裡什麼時候挂上飛镖靶子了。
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沈朝惜冷冷的睨着他。
而她看着他,白皙的指尖,輕輕将手裡的蘋果遞給他。
在她擡起來手的時候,姜沉像是剛受了驚吓,仍還心有餘悸。
“給。
”
沈朝惜卻沒有多餘動作。
而是把手裡的蘋果給他。
“這是給我的?
”
姜沉有些難以置信,老大竟然會給他削蘋果。
沈朝惜:“既然你給我輸了血,就好好休息,少說廢話。
”
他太聒噪了。
吵得她耳朵疼。
而姜沉動作微微一頓。
他給她輸血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中,她是怎麼知道?
而沈朝惜明顯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瞥了他的胳膊一眼,移開視線說。
“下次衣服袖子放下來的時候,記得弄整齊些。
”
他兩邊衣服的袖口明顯不一緻。
姜沉:“……”
而剛好路過軍區醫院病房外的陸雲洲,隔着門縫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姜沉。
沈朝惜坐着輪椅在床邊削蘋果,練飛镖。
但是從他這個角度看進去,隻能看到病床上的姜沉,他好似在與病房裡陪同的人說着什麼。
“哦,隊長,這是第一軍區的人。
”
陳遇是一直留在這照看隊友的,所以對醫院的一些情況有了解,并且在看到陸雲洲朝某個病房投去目光的時候,陳遇解釋說。
“他們跟我們一樣,也有人在這場行動中受了重傷,是一起被送到軍區總醫院裡來的。
”
“嗯。
”陸雲洲低冷的聲音,分辨不出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瞳眸漆黑,眼底仿佛藏着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繼而陸雲洲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邁開長腿,繼續朝着軍區總醫院走廊裡面的病房走去。
他是來這看陳最的。
也就是最開始在東洲出了事,被W集團抓去的兩個人。
一個是秦虎。
而一個就是帶隊的陳最,傷得不輕。
沙城W集團的那些人為了逼問他,陳最遭受了三天兩夜的折磨,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而後來成功獲救以後,陸雲洲命人将他送回了軍區營地。
秦虎被留在了軍部調查,而陳最則是進了醫院。
陸雲洲:“你是說,那個針劑是國際醫學研究院最新研制出來的藥物?
能凝血止疼?
”
“是的陸隊長。
”
負責給陳最治療的一個醫生應道。
聞言,陸雲洲抿緊了唇瓣,漆黑的眼睛裡劃過了一抹晦暗的冷光來。
難怪,那天他想要逼問出結果,後來又給那個W集團的大小姐注射了針劑。
同樣的藥物注射進去,在她的身體裡卻絲毫沒有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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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總醫院,鳳凰花開滿了。
就連地上都落滿了紅色的花瓣。
但在手術後的第三周,沈朝惜再次去了一趟墓地。
天色陰沉,跟那天舉行葬禮的時候很不一樣,風輕輕的,也沒有暴雨。
她坐在輪椅上,凝視着手裡這枚勳章,是給周許的。
姜沉買了一束白色雛菊,默默地放在了墓碑前方。
這時候,沈朝惜緩緩地放下手裡的那枚勳章,靜靜直視着墓碑上的灰白照片。
少年在微笑。
分明是夏天,可墓園内氣氛靜谧。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起風了。
忽的,一束光沖破雲層,天光乍現。
沈朝惜長睫輕顫。
擡頭,得以窺見天光。
周許。
是你嗎。
你也知道我來跟你告别了。
東洲任務結束了。
可我肩上的責任還在。
就像你說的,隻要國旗在第一軍區上方飄揚一天。
我們就要誓死捍衛國家。
以身許國,履行我們的義務。
沈朝惜輕輕一笑,朝着墓碑上的少年看去。
“周許。
”
“你的犧牲,不會被辜負。
”
而我向你保證。
這盛世,必然會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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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沈朝惜出了軍區總醫院,來到聯合軍區。
她蔥白的手指,輕輕敲在桌上的那件信件上,被強制休假,讓她調養身體。
“報告首長!
”
忽的,門外傳來了一聲宏亮的聲音,穿着軍裝的年輕男子朝她敬禮。
沈朝惜蒼白病态的一張臉,眸色微冷,嚴肅的表情:“進。
”
“這是軍方傳來的資料。
”
那名年輕男子将手裡的機密文件遞給她。
沈朝惜接過,翻開來一看。
“我知道了。
”
而她的另一邊,軍區視頻會議上顯示着時間。
莊嚴肅穆的軍部會議室,對面坐滿了的人,有人嚴肅說道。
“接到最新消息,有人潛進了Y國,看來東洲赢都W跨國集團被摧毀,這場赢都動蕩,殃及到了不少跟東洲有聯系的人。
”
軍方的情報上,也有提及這件事。
而沈朝惜手裡的這份資料,顯示着“絕密檔案”511計劃幾個字。
她結束了視頻會議後。
叫來一個人。
“蕭潇,跟我回Y國一趟。
”
“是,首長!
”聲音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