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們用苞谷面換肉吃？
這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

　　張大娘諷刺道，“兩碗苞谷面換你多少肉，一片嗎還是一碗？
”

　　姜巧巧搖頭，“不知道，第一次她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不給換，第二次她跟阿奶一起來，說是換兩片也行，有種趕雞上架的感覺，我就沒換，他們還罵我。
”

　　李嬸兒跟姜巧巧往來密切，知道她這會兒想借着張亭長夫人的身份搞事，也不戳穿她。

　　“是嗎，他們經常這樣嗎？
他們是忘記之前是怎麼跟人牙子說，要将你跟孩子們賣到青樓去的？
”

　　“這也太欺負人了，你怎麼不把他們轟出去？
”

　　“哎，轟出去也不管用啊，上次我家的扁豆，我去地裡的時候已經拔了不少了，是她阿奶在拔，說是當初幫我種地應得的，我還讓她将拔掉的抱走了，差不多得有十輪了。
”

　　李嬸兒瞪大眼睛，“什麼？
她怎麼那麼不要臉了，現在連孩子都教壞了，真是可惡。
”

　　月月站在原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氣得咬着牙卻不敢發作。

　　“還站着幹什麼，沒有醬油，快回去吧。
”張大娘放下碗筷攆她走，“下次别來了，小孩子就該自有志氣，别跟你家裡人似的。
”

　　月月甩開她的胳膊，指着姜巧巧道，“她放屁，我阿奶不是那樣的。
而且我阿奶又不是我爹我娘，她做的事關我們什麼事？
”

　　“昨天晚上，她抓着我家的兩隻公雞來到院子裡，當着我們的面砍了雞頭，她就是個壞女人，臭寡婦！
”

　　張大娘怒了，擡手就朝着她的臉頰甩了一巴掌。

　　“誰家的孩子不學好來這兒罵人，還當着我的面罵，我剛才好聲好氣地教你，你不領情還算了，說話還這麼難聽，真當誰都是你爹娘，慣着你啊。
”

　　張大娘平日裡受人尊敬，因為娘家人也寵着她，家裡條件也行，平日裡大家對他們說話都是笑臉相迎，刻意迎合的。

　　就算是小孩子，也都乖巧可愛，為了要兩顆糖吃，怎麼好聽怎麼說。

　　月月倒好，八歲的姑娘了，好的不會說，壞的張口就來。

　　張大娘揪着孩子的耳朵來到院子裡，讓大家一起做見證。

　　“來來來，你們剛才都聽到了吧，這大壯家的孩子沒教養，想要姜巧巧給她醬油，姜巧巧說回家拿個碗，她竟然罵人家壞女人臭寡婦，這是正經人家的孩子會說出的話嗎？
”

　　“噫，他們家的孩子不都是這樣嗎？
”

　　“劉耀在私塾裡欺負小的巴結大的，還将我們家的孫子打得鼻子流血，也沒見他們家大人管的。
”

　　“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娃，看把孩子耽誤成啥樣了。
這女娃長大了也沒人要，嫁了人将來還要挨打。
若是脾氣狠辣一點，可就禍害三代人啊。
”

　　張大娘沒好氣道，“怎麼就單單怪她娘，她爹她阿奶都是死的嗎？
但凡有一個人教也不會是這樣，我去他們家說道說道，這把孩子都慣壞了。
”

　　月月哭着要掙開張大娘的禁锢，她也沒哭，扭打着張大娘的大腿，“你放開我，臭老太婆你放開我！
”

　　“嘿，你還敢罵我，”張大娘擰着她的嘴巴往外走，“你再罵我一個試試，你爹都不敢這麼罵我！
”

　　張大娘是出了名的強悍女人，脾氣倔還讀過書，長得也高大，年輕的時候跟她婆婆鬧得很厲害，最後她那妯娌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今天碰到張大娘，是劉大壯一家運氣好。

　　姜巧巧放下碗筷，提了一壺熱水給各位倒了茶水。

　　“今天辛苦你們了，吃得可還滿意？
”姜巧巧笑道，“你們若是累了就去炕上躺着歇會兒，聊夠了再回去。
”

　　“哎好，巧巧你不用管，你們吃飯去吧，我們難得在這裡聊會兒天，你忙你的。
”張亭長笑道，“大寶很懂事很乖，給我們添水還給我們端來了點心。
”

　　姜巧巧笑道，“大寶是挺懂事的，平時家裡早上燒水燒湯，都是他來做的。
”

　　“嗯，這孩子踏實肯幹，可比大壯家的孩子可愛多了。
”張亭長歎息道，“他們正兒八經當爹媽的，還不如你這個當後娘的會管教孩子呢。
”

　　姜巧巧笑着，摸了摸大寶的腦袋。

　　“小寶呢，是不是犯困了，你把小寶帶到廚房炕上睡覺，其他的事我來做。
”

　　大寶點頭，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他一點都不經誇，一誇就尴尬得不行。

　　“他們沒說錯，我們大寶就是懂事乖巧。
”姜巧巧笑道，“隻要你不幹壞事不說壞話，其實調皮一點也沒事兒，貪玩是孩子的天性，知道嗎？
”

　　大寶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好，那我去抱小寶進來睡覺。
”

　　“小寶去哪了？
”

　　“二寶帶着她去外面如廁了，我去看看。
”

　　姜巧巧來到外面，正好看到張大娘從劉大壯家出來。

　　“管好你們的孩子，下次再罵人，我不撕爛她的嘴，有人會替你們管教她。
”

　　“還有，你們當父母的是怎麼回事，今天孩子她嬸兒家着火了你們沒去救，之後也沒去問候一聲就罷了，還派一個孩子去要醬油，臉呢，臉呢？
”

　　“城牆糊的臉皮嗎？
”張大娘站在門口吼道，“劉大壯，别以為你長得高大就沒人敢把你怎麼着了，再這麼下去，你早晚要吃大虧。
”

　　二寶在雞圈旁嘟囔了一句，“哼，肯定是大伯點的火。
”

　　“不是說做壞事要天打雷劈嗎，怎麼不來一道雷，劈死點火的人。
”

　　“老天爺啊，給我劈死他吧，我家的廁所都被燒着了。
”二寶看着自家被燒黑的院牆，越想越氣。

　　“轟隆隆！
”

　　“咔嚓！
咔嚓！
”

　　萬裡無雲的天空中，忽然兩道雷轟隆隆的，直直地砸向劉大壯家的屋頂。

　　張大娘剛走到姜巧巧家門口，聽到這動靜吓得轉身靠在牆上。

　　“哎呀我的天爺啊，這麼快就顯靈了嗎？
”

　　說着，張大娘跪在地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不是我愛管閑事，實在是他們太可惡了啊。
”

　　“求老天爺庇佑好人吧，好人有好報，好人天天有錢花，好人越來越好啊。
”

　　張大娘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念念有詞。

　　二寶張大嘴巴，驚喜地看向大寶。

　　“哥，老天顯靈了啊！
”

　　張巧巧看着院子裡的人都跪下了，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劉大壯家着了火的屋頂，有些不敢置信。

　　“這麼快就遭報應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