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女扮男裝死後,她開始演柔弱綠茶

第一卷:默認 第256章 跟我回去。

  出了長安城,筆直往東行,穿過一片樹林,便是一道筆直陡峭的天塹懸崖。

  懸崖名曰——無悔。

  據說這裡的懸崖深不見底,從這裡跳下去的人,十死無生。

  雪勢漸大。

  秦不聞高坐馬背之上,頂着風雪,能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她恍然間想起,當年的浔陽,也是這般漫天飛雪的。

  那日雪急,營帳外蒼茫一片,就連那拉軍糧的馬車都走不動路。

  秦不聞就是在那時看到宋謹言的。

  他披了狐裘,臉蛋紅彤彤的,鼻頭凍得通紅。

  “阿聞哥哥!
”宋謹言見她,便揚起大大的笑臉,雙眼熠熠,“生辰快樂!

  他将他自己雕篆的木人塞到她手上,秦不聞看到了他滿手的劃痕與凍瘡。

  木人是宋謹言一筆一刀雕刻出來的,胖乎乎的小人兒,手上提着長劍,活妥妥一個盛氣淩人的小将軍!

  “我不能經常看到你,雕得不像。

  少年宋謹言的話中,帶着濃濃的惋惜與委屈。

  秦不聞勾唇笑着,将木人妥帖收好:“我很喜歡。

  後來秦不聞才知道,來曜雲邊境一路坎坷辛苦,而宋謹言來見她,隻不過是為了那句“生辰快樂”。

  大抵是君王無情。

  昔日那胖乎乎的少年,終究與她咫尺。

  ——她甚至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印象中那個登臨帝位時,略顯局促的少年告别。

  雪花簌簌而下。

  将秦不聞的頭發都染成白色。

  秦不聞聽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忽然,面前的霧氣盡散,秦不聞猛地勒緊缰繩,隻聽那黑馬嘶鳴一聲,猛地停下。

  ——面前,是懸崖萬丈。

  如果說雲水岞的山勢還算緩和,人掉下去還有生還的可能。

  那麼面前的無悔崖,其深度無人知曉,聽說曾有人在這裡扔下一塊山石,等了将近半刻鐘,才聽到回聲。

  秦不聞停了下來。

  她看着那深不見底的無悔崖,低笑一聲,翻身下馬。

  撫摸了一下馬頭:“辛苦你了。

  她将馬匹調轉了方向,随即揚鞭,那馬兒長鳴一聲,踏雪而去。

  蒼茫的懸崖邊,終于隻剩她一人。

  紅衣,白雪,秦不聞就好似那雪白宣紙上的一點血,紅得紮眼。

  馬蹄聲越來越近。

  遙遙望去,秦不聞便見那走在最前頭的,是一襲紅衣婚服的季君皎。

  之前一直披了蓋頭,秦不聞都沒來得及看他。

  如今遠遠看去,男人仿若谪仙低眉,那世間七分皎潔,盡數斂入他的眉眼。

  真好看啊。

  秦不聞啞然失笑。

  隻是這樣皎潔的月亮,秦不聞終究要将他還給世人的。

  ——那不是她一個人的月亮。

  白雪皚皚,亂瓊碎玉。

  她忽然想起曾經,男子長身玉立,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

  “阿槿柔弱無力,諸位見諒海涵。

  “阿槿剛來不久,不太懂許多規矩,各位擔待。

  他總是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的。

  有時候秦不聞也會憋着笑問他:“大人,您偏心得太明顯了呀。

  季君皎笑得縱容:“阿槿受了那麼多委屈,偏心便偏心吧。

  他說,阿槿,這個世道對女子而言,本就不算公平。

  他說,我心悅阿槿,所以阿槿于我而言,與世間千萬人都不同。

  果真是光風霁月的人呐,就連心悅一個人,也能這般坦蕩竭力。

  不像她,惡劣卑鄙,虛僞利用,壞種一個。

  秦不聞就看着季君皎騎着馬匹越來越近,直到在她不遠處停下。

  他高坐于駿馬之上,垂眸看她。

  “跟我回去。

  不知多久,秦不聞聽到季君皎的聲音。

  他說,跟我回去。

  秦不聞但笑不語。

  季君皎停下不久,身後,由容疏帶領的軍隊,也終于将秦不聞團團圍住。

  偌大一個懸崖,除卻兩點紅衣,其餘皆是墨色。

  容疏聲音冷峻:“長安王,你意圖謀逆,勾結别國,可認罪伏法?

  秦不聞的眼眶有些紅,應該是凍的。

  “本王有錯?
本王何錯之有!

  秦不聞大聲笑着,任飛雪入她眼眸。

  她指着季君皎,高聲吼道:“季君皎,都是因為你!

  “若不是你巧言令色哄騙本王,若不是你暗中截下本王與漠北的書信,若不是你——”

  秦不聞嘶吼着:“若不是你,本王早已是這曜雲之主!

  季君皎的墨瞳中似流露出不解,他看着秦不聞,神情僵硬。

  ——這也是秦不聞早就設計好的。

  曜雲若想形成三權分立之勢,隻是削弱雙王勢力還不夠。

  季君皎必須有更多的權利、地位與話語權。

  而沒有什麼,是比擊潰長安王的密謀更容易獲得的權勢了。

  當年,李雲沐一箭将她射殺,從一個萬人唾棄的戴罪之身,一舉成為賢王左膀右臂,萬人敬仰。

  因為在世人眼中,隻要能夠擊敗長安王,便是曜雲英雄。

  ——而這一次,秦不聞把這個當英雄的機會,送給季君皎。

  這樣一來,三權分立中的三方勢力,總算能夠旗鼓相當。

  這也是當初秦不聞之所以選擇留在季君皎身邊的另一原因。

  她既然欺騙了他,便總要賠罪的。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季君皎不解,他神情僵硬地聽着少女對她的“控訴”,墨瞳冷沉如水。

  在場官兵衆多,秦不聞這些話,由他們傳達出去,再好不過。

  “季君皎,是你——”

  “都是因為你!
若不是你,本王才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她要與他撇清關系。

  讓世人知道,季君皎之所以娶她,隻是為了穩住她;是季君皎暗中截獲了她的所有書信,導緻計劃敗露。

  秦不聞說着,又往後退了一步。

  季君皎不覺向前一步,冷聲道:“跟我回去。

  秦不聞目眦盡裂,高聲笑着:“跟你回去,然後呢!

首輔大人難道能保下本王!

  季君皎看着她,眸光沉寂,卻隻是重複這一句:“跟我回去……”

  嗓音又沉又冷,仿若浸了冷霜的冰雪。

  他不叫她名字,不诘問她的罪狀。

  隻讓她跟他回去。

  秦不聞輕嗤一聲,身後,有細碎的石子落下懸崖萬丈,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君皎,本王不信你。
”說着,她擡手撫過發頂。

  似乎擔心秦不聞會反抗,容疏一擡手,身後的官兵皆是架起弓弩,蓄勢待發。

  可她隻是從頭發上,抽出一支銀簪。

  ——是當初季君皎送給她的銀簪。

  秦不聞展顔一笑,将那銀簪扔到地上,聲音散漫:“季君皎,我不要它了。

  她頓了頓:“我也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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