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34章 斷絕生路
蕭景珩才沒有興趣知道,這二人到底是誰先勾引的誰。
他拂袖起身,聲音沉肅下旨道:
“葛家滿門上下,男丁斬首,女眷發配西丹,與披甲人為奴。
”
“皇上開恩!
皇上開恩!
”
葛仲奇叫冤求饒,卻被人堵了嘴給拖了下去。
蕭景珩則闊步向門外走去,在路過宋玥身邊的時候稍作停留,吩咐一句,
“江德順,讓人打掉她腹中孽種,丢去天牢容後再審。
”
宋玥慌了,抓住蕭景珩的褲腿哭喊道:
“皇上饒命!
稚子無辜啊皇上!
啊!
!
!
”
求饒的話說不了一句,江德順撥開了宋玥的手,而後用力一腳踹在她小腹上,
宋玥痛得滿地打滾,哭喊不止,
蕭景珩走後,江德順招手喚來了好幾名宮人,面無表情地說:
“皇上的旨意你們都聽見了?
那便動手吧。
”
幾名宮人蜂擁而上,用糙布堵住了宋玥的嘴,而後将她當成爛泥一般踩在腳下,肆意蹂躏踐踏。
*
處理完這事,蕭景珩去了宋昭宮中。
他想看看,宋昭在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下,還會不會旁敲側擊的替宋世誠說好話。
然而今日他見到宋昭的時候,卻瞧她看上去一副凄怆的模樣,甚至在請安過後就這麼呆呆地站在一旁,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蕭景珩問道:“你怎麼了?
”
哪料這一問,宋昭卻直接跪在了他面前,語帶哭腔道:
“嫔妾有罪,請皇上降罪。
”
蕭景珩眉心微攏,并沒有如同往常一般親自攙扶,而是淡淡地說:
“有什麼事起來回話。
”
宋昭跪地不起,把頭埋得很低,哽咽着說:
“嫔妾無顔面對皇上。
今日......嫔妾在皇上那兒得知了您會處置葛家的消息後,嫔妾私下裡讓人給長姐送去了一封家書。
”
她說着俯首叩首,痛心疾首道:“有一事嫔妾欺瞞皇上已久。
上回父親來溫泉山莊時,無意間向嫔妾透露了長姐與葛家長子暗通款曲,珠胎暗結的消息。
可嫔妾非但沒有将此事告訴皇上,還因為害怕皇上知道這件事後會遷怒嫔妾母家,故意隐瞞此事。
”
話說到這兒的時候,宋昭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今日嫔妾更犯下大錯,提前将此事告知長姐,以為隻要長姐打了胎,就不會被葛家牽連。
可嫔妾傳信之後,心中卻一直難安。
皇上待嫔妾這樣好,嫔妾卻為了自己的母家而存了私心......嫔妾覺得自己,實在是壞透了......”
看着跪在他面前渾身發顫、泣不成聲的宋昭,
蕭景珩先是滿腹疑窦,而後才覺得心疼的。
今日事,宋昭是絕對沒有可能未蔔先知的。
一來,送水車的奴才已經出宮,且全程都被江德順的人盯着,不會給宋昭反饋消息;
二來,宋玥和葛仲奇被押入宮,更是秘密行事,走得都是戒嚴的重陽門,宋昭也不可能知道;
其三,禦前知道這事兒的,就隻有江德順和小印子,這二人是連皇後和甯妃都無法邀買的衷仆,更不可能将消息私傳給一個小小貴人。
如此,蕭景珩才能确定,
宋昭今日對他的坦白,是内疚所緻,發自内心。
此刻宋昭哭得他心都碎了,
哪裡還忍心再責怪什麼?
他忙俯身下去,将宋昭攙扶起身,溫柔地擦拭着她臉上的盈盈淚漬,
“别哭了,朕并未怪罪你。
你擔心你長姐,也是人之常情。
且你長姐和葛仲奇的事,朕一早就已經知曉。
”
宋昭眸底閃過驚詫的星芒,“皇上一早就知道?
”
蕭景珩淡淡颔首,又說:“今日,朕也叫了你長姐和葛仲奇入宮。
方才他們當着朕的面,已經承認了彼此那些污糟事。
朕嚴懲了葛家,至于你長姐......”
他攬着宋昭的薄肩,将她擁入懷中,溫聲道:“國有國法,她與宋世誠欺君罔上是鐵證如山的事,朕不能因為寵愛你,便去寬宥她。
但朕可以與你保證,你入了宮如今已是朕的後妃,從前往後,無論宋家鬧出過什麼荒誕事,朕都不會遷怒于你。
”
蕭景珩如此說,算是徹底斷了宋昭為宋玥求情的路。
宋昭也隻好說:“長姐确實是錯了,皇上該怎麼懲罰便怎麼懲罰,嫔妾不會多問一句。
而這件事,嫔妾也有錯處。
嫔妾一時糊塗給長姐遞了消息去,心中惶恐難安,隻覺愧對皇上待嫔妾的好。
所以嫔妾想自請罰俸半年,也當為此事長個教訓。
”
蕭景珩其實一點也不惱宋昭,
她沒有給宋世誠通風報信,也就等于沒有幹涉朝政。
唯一不妥之處是跟宋玥通了消息,但好在迷途知返,及時醒悟,
所以蕭景珩并沒有懲罰宋昭,還說:
“你長姐如今被朕收了獄,一切事由,容後再議吧。
”
蕭景珩是不可能給宋玥活路的,
但是他若直接處死了宋玥,難免會招惹宋昭傷心。
為了讓宋昭不與他有隔閡,他便告訴宋昭,他隻是将宋玥暫時關押起來。
因為他知道,宋昭心善,肯定會去找太後求情,
且宋玥是女眷,太後也有權力決定她的生死。
但太後本來就對姜氏反感,宋昭如果這個時候去找太後求情的話,太後必定會勃然大怒,将宋玥直接處死!
到時候,宋玥的死就是太後的意思,和蕭景珩半點關系都沒有,
宋昭就算心裡不痛快,也不會對蕭景珩有不滿的地方。
正如蕭景珩所料,
第二日一大早,宋昭就去找了太後求情。
而太後在聽她說完了事情的全過程之後,也果然惱了。
“這事兒簡直是荒誕至極!
你竟還要哀家保全她這個蕩婦?
她和你父親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你知情不報,皇帝不追究你已經是對你的偏愛了!
哀家勸你還是莫理此事的好!
”
宋昭泫然欲泣道:“嫔妾知道,可是......她到底是嫔妾的長姐啊。
”
太後知道宋昭心善,
可她也實在看不慣她這對誰都好,顯得腦子缺根弦的樣子。
她這樣的性格在後宮之中,日後少不了要吃虧的時候。
于是太後默然了半晌,決定要給宋昭一個教訓,好好治一治她這悲天憫人的活菩薩心腸。
她道:“你既開口向哀家求情,又哭成這樣,哀家也不忍心拒絕你。
這樣吧,你父親和你長姐,哀家隻能保一個。
誰生誰死,你來決定。
”
宋昭颔首垂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發抖的聲音顫顫巍巍地吐出一句,
“求太後......讓皇上寬恕父親!
”
“好,哀家答應你。
”
太後取出絹帕來,替宋昭擦拭着眼淚,
“不過你長姐的這條命,得由你親自去取。
此舉算是要你跟哀家還有皇帝表個态,也能平息了日後後宮中可能傳出的非議,不叫人議論說哀家和皇帝偏心于你,明白嗎?
”
宋昭面色凄怆而糾結,
良久,她重重颔首應下,卻也忍不住淚水再度決堤。
許是怕太後瞧見,她連忙轉過身去,強忍着啜泣說:
“茶涼了,嫔妾去替太後添了新的來。
”
太後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削薄的肩背因哭泣而止不住發顫,到底也是心疼。
可她哪裡知道,宋昭此刻的肩背發顫,和哭壓根就沒有半點關系?
她背過身去的一瞬,險些都要笑出聲來了,
哪裡還會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