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炸蟬蛹惹的禍(三更)
禦書房外,容太後還一直等着,見葉楚出來,立刻上前道,“怎麼樣?
”
葉楚秀眉微蹙,緩緩搖頭,“皇上不肯喝。
”
容太後見女子哀婉的模樣,忍不住心疼,撫了撫她的臉,“别難過,不關你的事,是皇帝他不懂你的心。
”
“不,是臣妾做的不好,辜負了母妃的希望!
”葉楚雙目盈盈,面露内疚,楚楚動人。
容太後越發的心生疼惜,“母妃了解皇帝,真的不關你的事,讓你受委屈了。
”
葉楚淺笑搖頭,“不委屈!
”
“好孩子,回去吧,咱們不理他了!
”容太後笑嗔了一聲,此時已經完全把葉楚當成了自己女兒一樣疼愛,握着她的手一起往外走。
回了宮,不過片刻,容太後便有各種的賞賜到了瑤華宮。
葉楚看着那些奇珍異寶,歎道,“要是這麼珍寶換我自由,也值了!
”
因為葉楚吐回去的那一口湯,夜裡蕭冽看到晚膳上的湯品便覺得作嘔,俊臉陰沉,吓的侍奉左右的宮女瑟瑟發抖,不知道做了什麼惹皇上不高興。
夜裡,等宮人都睡了以後,葉楚帶着四喜悄悄出了門。
兩人帶着十幾個縫好的布袋,提着燈進了花園裡的樹林,葉楚教給四喜認蟬的洞口,然後将布袋罩在上面,等将布袋全部罩完,便回去睡覺了。
次日一早,早早起床,每個布袋裡都有一隻蟬蛹。
葉楚高興的把這些蟬蛹裝在一個布袋裡,教給四喜,“去禦膳房,把這些蟬都炸了,午膳的時候咱們加餐。
”
四喜看着這些剛剛蛻殼的蟬蛹有些害怕,問道,“小姐,這個真的能吃嗎?
”
“炸好了以後外酥裡嫩,香脆可口,簡直是天下美味,吃一次保證你喜歡!
”葉楚揚眉道。
“禦膳房如果不給炸怎麼辦?
”四喜又道。
“笨啊,他不給炸你就說皇上吃的,告訴他們這是金蟬,吃了大補。
”
“是,那奴婢去了!
”
四喜道了一聲,小心的拎着一布袋蟬蛹往禦膳房而去。
葉楚回了房,隻等着一會吃她的美食。
四喜一路進了禦膳房,隻見幾十人正在忙碌着,她誰也不認識,不敢進去。
一宮人看到四喜,問道,“你是哪個宮的,來這做什麼?
”
四喜立刻上前,舉着手裡的布袋,道,“姑姑,您能不能幫我把這蟬蛹洗淨炸了?
”
“什麼東西?
”那管事的宮女瞪大了眼睛。
皇宮裡主子們吃的東西,都是山珍海味,品相高級的,她哪裡見過這麼“醜陋”的東西。
“蟬蛹!
”四喜道。
那姑姑厭惡的皺眉,“你是哪個宮的,我為什麼要給你炸這個?
”
四喜眸子一轉,笑道,“我是侍奉皇上的!
”
“侍奉皇上的?
皇上要吃這個?
沒聽說啊!
”管事姑姑明顯不信。
正說着話,那天在花園裡哭的小宮女穗子走過來,指着四喜激動的道,“是你!
”
四喜呵呵一笑,“穗子!
”
“你們認識啊?
”管事姑姑問道。
穗子忙道,“四喜姑娘是在皇上身邊侍奉的!
”
聽穗子一說,管事姑姑才信了,态度立刻客氣起來,“原來姑娘真是侍奉皇上的,奴婢失禮!
您放心,這蟬蛹奴婢一定幫您炸好了。
”
四喜點頭,告訴她如何清洗,如何腌制,最後炸成金黃色出鍋。
“不用送,午飯前我自己再來取!
”四喜格外的叮囑道。
“好,您放心!
”管事姑姑滿臉堆笑。
“穗子,我先走了!
”四喜和穗子道别。
“姐姐慢走!
”
看着四喜走遠,管事姑姑問穗子驚訝道,“你還認識皇上身邊的人呢!
”
穗子腼腆一笑,“偶然認識的!
”
“哦!
”管事姑姑眉目一動,對待穗子的态度也變的親和起來,“穗子來了有十日了吧,有什麼不習慣的跟姑姑說。
”
穗子受寵若驚,“沒有,多謝姑姑!
”
“别客氣,以後有事盡管找姑姑!
”掌事姑姑挽着穗子的手,和藹可親,提着一袋蟬蛹進禦膳房去了。
四喜回去和葉楚禀告事情辦妥,于是葉楚隻等着午飯時有金黃酥脆的蟬蛹。
快晌午時,宮裡各主子的膳食已經準備好,管事劉姑姑親自将“皇上”交代的蟬蛹炸了出來,香氣濃郁,引了許多人圍觀,
“這是什麼,怎麼這麼香?
”
有認識的,驚聲道,“是炸蟬蛹!
”
炸完的蟬蛹不像之前那般恐怖,看上去皮黃油亮,酥脆肉嫩,配上青花白底的碟子,衆人不禁口水大流。
“這是皇上要吃的,等下要來人端,沒有你們的份!
都讓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劉姑姑把圍觀的人都哄開。
上菜的下人正好要給養心殿上午膳,笑道,“不如奴才一起端過去吧!
”
“也好!
”劉姑姑把蟬蛹放在托盤上,讓小太監一起給端養心殿去。
小太監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四喜來了。
劉姑姑親自迎出來笑道,“是四喜姑娘來了!
”
四喜咧嘴一笑,“蟬蛹炸出來了嗎?
”
“炸出來了,都已經端走了。
”
“端走了?
”四喜驚訝的道,“端哪去了?
”
“不是皇上要吃的嗎?
自然是端養心殿去了!
”劉姑姑道。
四喜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急道,“走了多長時間了?
”
“呦!
”劉姑姑想了一下,“走了半晌了,應該已經到了,四喜姑娘回去就能看到了!
”
四喜心裡卻是咯噔一下,心道完了!
轉身急急忙忙往
回走。
“四喜姑娘有事再過來啊!
”劉姑姑還在後面熱情的招手。
四喜直接回了瑤華宮,告訴葉楚,她的蟬蛹被當做午膳給皇上端上去了。
“啊?
”葉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你去要回來啊!
”
說罷才想起旁人進不了養心殿,不由的頹唐道,“我的蟬蛹,吃不到了!
”
“不隻是吃不到了!
”四喜惶急的道,“皇上若是追究起來,一定知道這蟬蛹是咱們的,說不定會怪罪下來。
”
葉楚不解的道,“憑什麼怪罪,難道捉個蟬蛹吃還有罪了?
”
“旁人吃也就罷了,你是德妃啊,身份尊貴,半夜去抓蟬蛹,您要皇上怎麼想?
”四喜瞪着眼睛道。
“我、我”葉楚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黑眼珠一轉,又放心的坐了回去,笑道,“放心吧,皇上的午膳沒有上百道菜,也有五十道,怎麼會偏偏注意到蟬蛹。
”
四喜想了想,也對,“但願,皇上真沒看到。
”
……
蕭冽沒有葉楚想的那樣奢侈,一頓飯上百道菜,但也的确不少,算上湯品,一共三十道。
本來的确不會注意到不起眼的蟬蛹,壞就壞在送菜的小太監,特意多嘴說了一句,“這是皇上特意交代的炸蟬蛹!
”
于是蟬蛹的碟子就被放在了前面。
蕭冽午時從禦書房過來,更衣淨手之後,坐在八仙桌前開始用午飯。
福公公站在他身後,左右各站了四個夾菜的宮女。
蕭冽這幾日不喝湯,所以湯品都放在最遠的地方。
夾菜的宮女看到蟬蛹,想起那小太監交代的,第一個便夾了蟬蛹放在金邊雕花的碟子裡給蕭冽享用。
蕭冽想着方才和大臣在禦書房中的議事,心思沒在飯菜上,漫不經心的将蟬蛹夾了起來,心裡想着别的事,筷子往嘴裡送。
蟬蛹到了嘴邊,他才下意識的低頭一看,正好看到炸蟬蛹張牙舞爪的瞪着眼睛看着他。
蕭冽吓了一跳,“砰”的一聲筷子落地,人“噌”的站了起來,沉聲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
衆人也都跟着吓了一跳,齊齊跪下去,“奴婢們惶恐!
”
蕭冽隻是當時想着事,又突然看到蟬蛹猙獰的樣子
才會一時被驚到,不過轉瞬間便平靜下來,看着桌子上的蟬蛹,微微皺眉,“這是什麼?
”
小宮女忙回道,“炸蟬蛹,禦膳房的公公說是皇上特意交代要吃的!
”
蕭冽長眉皺的更緊,“朕什麼時候交代了?
”
幾個宮女面露惶恐,面面相觑。
站在後面的福公公眼睛一眯,臉色變的凝重,皇上沒交代過,卻有人謊報說皇上要吃,特意讓宮女夾給皇上,難道有什麼陰謀?
或者說着蟬蛹有毒?
福公公立刻上前一步,喝道,“是誰交代的,誰做的菜,全部帶過來!
”
“是!
”門口的小太監見福公公臉色不好,以為事态嚴重,忙疾步去了。
很快,傳菜的太監,和禦膳房的管事劉姑姑都被帶了過來,顫顫跪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福公公上前一步,尖聲問道,“這道炸蟬蛹是誰做的?
”
劉姑姑跪伏在地上,忙道,“是奴婢做的!
”
“誰告訴你皇上要吃這個?
”
劉姑姑立刻道,“是皇上身邊的貼身侍女,四喜姑娘。
”
“四喜?
”福公公一怔,回身問其他宮女,“養心殿有叫四喜的奴才嗎?
”
宮女們齊齊搖頭,“沒有。
”
“沒聽說過。
”
劉姑姑的臉色頓時變了,蒼白如紙,顫聲道,“那姑娘自己說是服侍皇上的,奴婢就信了,對了,穗子也說她是服侍皇上。
”
“穗子又是誰?
”福公公問道。
“是禦膳房打雜的宮女,剛來的!
”劉姑姑惶恐道。
一聽是剛來的宮女,福公公更覺得可疑,吩咐道,“把這個叫穗子的宮女給雜家帶過來!
”
“是!
”守衛的小太監馬上又應聲而去。
劉姑姑和傳菜的小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起身,不敢出聲。
蕭冽坐在雕花木椅上執盞抿茶,俊臉淡淡,沉默不語。
福公公躬身道,“皇上,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
劉姑姑立刻磕頭道,“皇上明鑒,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冤枉!
”
“沒問你,别出聲!
”福公公斥道。
劉姑姑立刻閉了嘴,頭深深垂下去。
片刻後,穗子被帶了過來,她哪裡見過這陣仗,頭也不敢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奴婢,參見、皇上,給皇上請安!
”
福公公問道,“你叫穗子?
是你說那個叫四喜的姑娘在養心殿侍奉?
”
“是!
”穗子聲音打顫。
“胡說八道!
”福公公怒喝一聲,“養心殿根本沒有叫四喜的宮女,你們到底是何居心,受何人指使,還不從事招來!
”
穗子一下子傻了,幾乎癱坐在那,“奴婢冤枉,奴婢就是普通的宮女,沒受任何人指使,她自己說的是侍奉皇上的!
”
“你是如何認識那個叫四喜的宮女的?
”福公公又問道。
穗子忙将那日自己受了委屈躲在小花園裡哭,後來遇到兩個宮女,其中一個人就是四喜,之後如何安慰她,如何鼓勵她的事說了一遍。
福公公聽到一般便想起來了,那日和皇上去福壽宮請安,中途遇到德妃娘娘“忽悠”小宮女的事。
眼睛一轉,看向蕭冽。
蕭冽自然也想起來,放下茶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鬧了半天,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長眸看向桌子上的那盤蟬蛹,看來是某人饞了,卻冒用他的名義,隻是沒想到真的端到了養心殿來。
“好,朕知道了,都退下吧。
”蕭冽淡淡開口,又吩咐道,“除了這盤蟬蛹,其他的菜都撤下去!
”
劉姑姑見沒事了,如蒙大赦,拉着穗子磕頭謝恩。
穗子尚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糊裡糊塗的謝了恩,忙退下去了。
待菜撤走,福公公上前笑道,“皇上,原來是誤會,這蟬蛹,是德妃娘娘要吃的!
”
蕭冽點頭,淡聲道,“既然是德妃要吃,那就把她叫過來吃吧!
”
“是,奴才這就派人去傳德妃娘娘入殿!
”
福公公彎腰退出去,吩咐人招德妃娘娘見駕。
聖旨傳到瑤華宮,葉楚就是知道是那盤蟬蛹“暴露”了。
“娘娘,怎麼辦?
”四喜慌張道。
葉楚卻是一派淡然,“我不信,為了一盤蟬蛹,皇上還能把我殺了!
”
說完,大步往宮外走,一副氣勢凜然的模樣。
四喜很欣慰,關鍵時刻,他們家小姐還是很有氣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