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就是能言善辯,但今日,朕不想與你說這個,你知道朕的事,那還知道其他嗎?
”
黎鳳绾搖搖頭
“不知道了,我不是神,隻知道個大概,哪怕是作者,也不知今後會發生何事。
”
“朕不是問你以後,是從前,除了那件事,你還知道什麼?
”
“原來皇上把身邊人都派走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其實,開始我是很笃定皇上是帶有前世記憶的人,可後來我遇到了一個朋友,她說了一些事,所以我才開始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直到那日,我看到你對銀景弈的恨,确定了你的事情。
”
“原來皇嫂是那日才确定朕的身份,竟然是這樣,所以你怕朕,也是因為這個。
”
被他看穿,黎鳳绾也不反駁,嗯了聲
“怕你不是很正常嘛,但是怕,不一定要表現出來。
而且怕,也影響不到我對你的态度,我希望你能――”
銀龍枭打斷了她的話,夾了一片綠菜給她,黎鳳绾瞧着盤子裡那片綠油油的菜葉,眼皮一跳,她突然懷疑這個皇帝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皇上為什麼給我夾這個?
”
“朕瞧你一直看着那道菜,以為你喜歡,方才夾給你,怎麼,現在不喜歡了?”
“沒有不喜歡,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皇上慢用,我吃好了,去廚房吩咐人做一道湯給皇上解膩。
”
她才走,銀龍枭便放下了筷子,看着面前這滿桌子的菜肴,自言自語道
“如此作為,的确是賢惠,對朕都有這樣的耐心,對皇兄……”
銀龍枭輕笑出聲,放在桌上的右手握緊了些,等黎鳳绾回來,看到他還是那副和善模樣,不由感歎
這樣的人,會因為那些話而放下警惕嗎
“說那些讓朕放過他,又做這些來讨好朕,皇嫂,你這麼向着他,可曾真心為朕想過?
”
“……皇上這話真怪,我與你沒有情意,謹慎招待也是因為您的身份,皇上怎麼突然這麼說,說得好像我負了你一樣。
”
銀龍枭看了她一會兒,再不說起這個,端起湯碗舀了勺清湯送入嘴中
“湯不錯,你費心了”
“不費心,做得多了,很熟練。
我若是沒記錯,今日是皇後娘娘生辰,按理說,皇上該去看望皇後。
”
“按理應當如此,你這話是,希望朕留下來陪你?
”
“皇上多慮,我隻是覺得皇後娘娘為人和善,她生辰快到了,我也想送她一份禮物。
所以,親手制了七寶璎珞,煩請皇上去皇後宮中時帶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
“一盅湯,一份人情,你這算盤打得倒好,連多走幾步也不肯,明明你這慶德宮離皇後宮室不遠。
”
“我不想動”
聽她說不想動,銀龍枭的眸光沉下一分,轉頭看向她小腹。
自銀景弈說要孩子以來,黎鳳绾收到過很多這樣的視線,是以,在被盯上後,她沒覺得不好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兒任由銀龍枭打量,好似不懂他眼中深意。
“你來皇宮已有時日,朕聽聞你在攝政王府時中過毒,在常州時又被惡人重傷,如今身子必然虛弱,明日朕讓太醫給你診脈,看看有無暗傷。
”
這時,黎鳳绾不禁在心裡罵了他一句,銀龍枭那模樣能像是讓太醫給她診脈才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都做得這麼明顯了,她再察覺不到才是傻子,診脈,怕是要看她有無身孕,還好在這之前念子心切的銀景弈就已經讓人給她診過脈。
若非這般,真被太醫診出有孕,銀龍枭指不定要做什麼來滿足他的報複心理。
好險
“好,皇上親自下令為我請太醫,我哪有拒絕的理由,在此謝過皇上。
”
“朕知道你這謝并非真心,但有一日,朕會讓你說出這句。
”
“走吧,把那串璎珞拿上”
最終,銀龍枭還是讓人把那份禮物一起帶去皇後宮中。
皇帝一令重比千斤,次日,黎鳳绾才用完早膳,便有一太醫入慶德宮為黎鳳绾診脈,好巧不巧,這太醫正是她見過多次的韓太醫。
“既要忙宮外各位王爺的内務還要替皇上分憂,太醫真真是辛苦極了,相比于皇宮的俸祿,幾位王爺所給的确實不多。
”
韓太醫是個老前輩了,他能聽懂黎鳳绾的話中之意,正因為聽懂了,他才覺得有些慚愧。
留攝政王妃于皇宮是他沒想到的,縱使他偏向皇帝一方,也覺得此舉于禮法不合,打心眼兒裡認為銀龍枭這個舉動實在是逾矩了。
故而,被她這樣暗諷一通,韓太醫仍是端得一副和善之色
“微臣不明白王妃說的是什麼,不過,皇上這一舉動的确過分,微臣同樣憤慨,隻是微臣人微言輕,皇上不會因為一個太醫而改變想法。
”
“好吧,韓太醫既診了脈,那就說一說我的脈象,我的身體怎麼樣?
”
“回王妃,王妃這脈象倒與常人無異,不過微臣也能看出來,這是用藥調養好的。
先前在京都,微臣就曾給王妃診過脈,那時候,王妃還是外強内虛中氣不足,現下,那體虛之症已消失,王妃不必擔心。
”
“之前我體虛,韓太醫可是沒說出來啊,那時候就隐瞞了嗎?
也罷,各為其主而已,皇上叫你來,是不是讓你來看我有無身孕?
”
“……是這樣”
“看出來什麼了嗎?
”
“沒有,王妃并無身孕,不過還請王妃小心,皇上他不會就這樣收手。
”
收起診脈所用物什,韓太醫長歎一口氣
“皇上他……和以前不一樣了,從前,我以為他隻是急于證明自己,可沒想到他是在隐藏實力。
他現在的心性與從前相差甚大,微臣為皇帝分憂,卻不想看他做這等事。
若你能走,還是離開這皇宮吧。
”
“可韓太醫覺得我能離開嗎,這地方,是他的地盤,而我隻是他得到的獵物,一個戰利品而已。
”
“也是,微臣慚愧,不能救王妃于危難。
”
“你是覺得銀龍枭強留我于宮有違禮法,可要是沒有這件事,你也不會對我生出這許多愧疚。
既然診完了脈,那太醫可以去禀報皇上了,我沒有身孕。
”
“微臣告退”
“韓太醫再幫我帶句話,暗示暗示皇上,我如今身體康健,武藝皆在,比宮宴那時還要厲害,最好不要來動我。
”
“微臣明白”
“香羽,你去送送韓太醫吧”
“是”
香羽和韓太醫都走後,黎鳳绾支着頭擺了擺手,其他宮女在此侍候了多日,曉得這是什麼意思,默不作聲地退至殿外。
“無聊啊,難怪會有宮鬥,争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待在宮裡也太無聊了,整日閑坐,倒不如和人比試來得痛快。
”
想到這個,黎鳳绾忽生一計,她憑着直覺,先是佯裝閑逛繞到牆邊,接着猛地踩着邊上半人高的石頭爬上牆頭,向下望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她忍不住笑了。
“又是你啊”
那人一噎,一次便罷,可攝政王妃接二連三地抓他們個現行,這實在是讓人心塞。
“……當日王妃讓人搬來半人高的奇石,說是要觀賞,沒想到是用來做這個,翻牆躍瓦,有損王妃儀态。
”
“我又不是第一次幹這個了,在乎儀态的話就不會上來。
”
他向後退了兩步,依舊是仰視着那位坐在牆頭的王妃,隻是無需再直直地仰着脖子看。
而黎鳳绾以為他要走,先一步攔道
“喂,你别走啊,我想和你說說話,不然咱們過兩招也行,你看遷慶,他都敢和我動手。
這次我說是我主動的,沒人會怪你。
”
“……”
“低着頭不說話?
好,那就不打,對了,這兩日我沒看到珏玺和遷慶,他倆人呢,要是他們在的話,我直接找他們,就不用和你打了。
”
“那王妃還是别想了,他們都不在,但是我不會和王妃動手。
”
“别呀,你不聽我的話,那我就告訴皇――”
“任王妃差遣,但請王妃不要拿皇上一再壓人。
”
“沒有,看你這樣不情願,我就不強迫你了,問你個事,珏玺呢,他去幹什麼了,我找他有事。
”
“他不在皇上身邊,好像是請命去了攝政王府。
”
“去了王府,皇帝還真是信任他,竟然沒試試他,牆頭草随風倒。
”
對方瞧她越說臉色越不好,很有先見之明地轉移了話題
“那王妃可還有事,若無事,屬下先告退。
”
“告退?
換個地方藏而已,還真以為我猜不到,去吧,反正找你也沒事。
”
……
另一邊,攝政王府戒備森嚴,卻沒法擋住身手更好的珏玺,有皇命在身,在外士兵無人敢攔,讓他進王府如進家門。
他一來,恰好碰到了從此處經過的百裡娆,百裡娆乍一見他,顧不得什麼武功不武功的,三步并作兩步急走上前,見他回頭便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王爺王妃待你那麼好!”
“好嗎,或許是好的,可是我遇到更好的了,叛變了。
”
“你……你怎麼能這樣!
”
百日娆吼他一句,再要開口,卻被他捂住嘴堵在牆邊,寬厚的胸膛貼在她身前,就像那時一樣。
“嗚嗚嗚”
“讓你開口沒問題,不許再吼了,不然立馬殺了你”
百裡娆被他眼中真切的殺意吓到,臉色霎時變白,惶恐地點點頭。
珏玺這才松了手,才退後一步,想到了什麼,又走了一大步邁至她身前,俯身吻上她粉嫩唇瓣,豐滿雙唇輾轉于上,反複索取。
“别…别這樣”
百裡娆用盡力氣推他,可惜這力道在珏玺看來微不足道,單手用力便輕松制住她掙紮的動作。
“别動”
“不動是烏龜”
“……”
他這一停頓就給了百裡娆掙脫的機會,一把将身上的人推開。
“你這話跟誰學的”
“王妃告訴我的”
“别聽她的話,她就是個小瘋子,你跟她學能學到什麼好。
”
“起碼我知道了要忠于職守,而不是見風使舵随意擇主。
你來幹什麼,王妃呢,她還好嗎?”
“她過得可夠自在的,頂撞皇上多次還不被治罪,沒了攝政王,那才真是要把天捅個窟窿。
”
“王妃無事就好,不過以你現在的身份,不該潛入王府,請你出去。
”
珏玺停住腳步,目光落在她變得紅潤的唇上,意味不明地說了句
“你拿什麼請我出去,來時我沒殺你滅口,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
百裡娆看着他冷漠的臉,不受控制地後退數步,片刻,指向他身後
“我沒資格說,那朔凜總該有了”
珏玺臉色一變,立馬拔刀反擊,朔凜本也沒指望能偷襲到這個會使陰招的人,看他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一擊不成再次揮刀。
“叛徒也敢回來,真是找死”
朔凜見百裡娆還在一旁,打鬥時用手将其推至一旁以防她被誤傷,随即右手握緊刀柄,疾步向前猛沖。
刀法百般變化,铿锵聲不絕于耳,百裡娆看得眼花缭亂,知道不宜上前幹擾,退出一點距離後猶豫一息,緊接着正要喊人,卻被朔凜阻止。
“不必喊了,他自知實力,不會和我硬拼。
”
百裡娆轉頭再看,發現此處哪還有珏玺的身影,那人早已翻牆逃了。
“沒抓住,有點失望”
“朔凜大哥,那他還有可能回來嗎?
”
“他不會了,安城不是吃素的,這次他在别處才沒趕過來,不會再有下次。
”
“王妃已經被困在那裡好些時日了,不過珏玺說王妃暫時無事,朔凜大哥,這消息,由你告訴王爺最好。
”
“好,等會兒我就去”
他轉過身,正要走,想起銀景弈囑咐過的事,多問了句
“小公子還在書房和于先生研學經書嗎?
”
“這個時候,該是在的,朔凜大哥找小公子有事?
”
“無事,你端的東西都掉了,收拾一下再去拿吧,以後見了他,要小心,不然就會死。
”
朔凜從不說無用話,百裡娆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點頭應了。
攝政王府被封當日,于帆的确被阻攔在外,可他隻是一位教書先生,拿人錢财受人之命,教完了功課才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他斟酌再三,還是和守在王府周圍的厲統領打了招呼,厲統領得到的命令是不準其他人與攝政王府内衆人有接觸,但于帆是去教孩子,還自請旁人監管。
于帆是白丞相的門生,這個面子,可以給。
之後,厲統領就派人跟在于帆左右,如此幾日,發現他的确是教孩童如何為人處世,厲統領就徹底放下了心。
現如今,于帆就在書房,微生澤炎坐于書案後,聽他講述臨夏國史事。
今日講至餘朝先帝之事,微生澤炎聽了不由發問
“先生,學生不明白,既然先帝器重攝政王,為何不直接立王爺為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