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想到那兩種可能的同時也沒忘了崔劍,便道:“我準你回去,去找法算拿銀子,把家裡的事處理好再回來,這段時間,軍營裡也會有些亂,你不回來也好。
”
“是是,多謝軍師,我一定會把錢還上的,也會及時趕回來。
”
黎烈看他一頭又沖進雨裡,隻來得及喊道:“拿把傘!
”“小兔崽子,那小身子骨不怕給自己折騰壞了”
白瑜将視線收回,才道:“将軍,恐怕明日上朝前将軍要知會大将軍一聲,這些年我們太放松了,軍營也該好好地查一查了。
”
“怎麼了,你是發現了什麼大事嗎?
”
穆沖年紀大了,一般不在軍營,把事情交給他手下的幾位将軍管,除了上朝,其他時候就自己在大将軍府裡研究兵書和練武,除非發生大事或是有重要場合,否則一般時候是沒人去請他來鎮場。
“方才我聽崔劍說起銀錢不夠一事,想起了軍中已許久未曾大查一番,前些年忙着和北隴國作戰,這時候我們也隻是休養生息,沒有查過,那這軍營會不會有人膽大包天背着我們貪污軍饷?
”
黎烈一聽是這樣的事,立即起身一拍桌案
“有這種事!
那真該好好查查”
“将軍先别激動,徹查軍饷不是小事,需得大将軍到場才不會落人口實,也不會逾越界限,雖然平日我們看管甚嚴,難保有些心思不純之人暗度陳倉,該如何去辦,還要看皇上的意思。
”
黎烈聽完白瑜的話冷靜許多
“那好,明日上朝前我就和将軍說這件事,讓他早做準備”
“将軍切記,不可走漏風聲”
“放心”
這點他還是能做好的,軍中的事為大,什麼都不說很簡單。
黎烈能從一個軍中小卒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也并不是隻會上陣殺敵,官員之間的是是非非他也懂,雖然沒有其他人的心謀劃他無法洞察,但是守口如瓶這件事還是能做好的。
可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攝政王銀景弈就先上奏了此事
“皇上,臣覺得北隴國此時不再擾亂我餘朝邊境,正好趁此時整頓内部,以待來日。
免得聞人虎突然出兵以緻措手不及,前線與後方都未準備,從而讓我軍将士陷入危難”
既然要查,那就一起查吧
正準備開口的黎烈:“……”
他本意是和攝政王通個氣,讓他見機行事能夠幫着大将軍說話,可沒想到他突然說了這個提議,一下把他們要說的事也包括進去了。
“攝政王的話确實不錯,朕也覺得應該趁此良機整頓内部,既然如此,民乃國之根本,軍為國家倚仗,那必要從這兩方面開始。
”
銀龍枭沉思片刻,才擡頭道
“攝政王提出這個必是有了應對之策,那麼朕就任命攝政王為欽差大臣,清查民生賦稅之事。
軍營中事就要拜托大将軍多費心,兵部尚書從旁協助,尤其是軍饷軍糧,決不可馬虎大意。
而刑獄律法由刑部尚書和辰王靜王一同徹查,若有不白冤事,一律重審。
即日起,各方共查,不得有誤”
“臣領旨”
朝堂之下衆臣俯首,從此刻起,臨夏國開始了一場長達一年的整頓行動,也就是因為有這次徹查,為以後的兩國交戰打下了基礎,才有了可長期與北隴國抗衡的實力。
下朝之後黎烈也沒去問銀景弈為何突然要求全面清查,而是去找了穆沖說了白瑜的擔憂。
穆沖戎馬一生,最親近的地方就是軍營和那些士兵,也最不能忍受有人在他的地盤動手腳,尤其是牽扯到軍饷,關系到了士兵的生計,這個他如何能忍。
故黎烈才将事情說完,穆沖怒發沖冠,怒目圓睜,花白的胡子都為之一顫。
“當真是好大膽子,竟敢在我的軍營出現這種事!
去,現在就去,不給老夫查清楚今天誰都不許睡覺,老夫倒是要看看誰那麼大膽子竟敢把手伸到軍營,走”
穆沖風風火火地去了軍營,銀龍枭的旨意還沒傳達各處他就已經到了那裡,剛到就下令讓人立刻将軍銀賬目重新疏查,一時間軍營上下好不忙碌,管理賬目的人更是腳不沾地,生怕有纰漏。
不隻是崔劍他們所在的兵營,守衛在京城周圍的大小軍營全部受命查辦,有穆沖和其他大将坐鎮軍中,無人敢有違抗。
而銀景弈坐馬車回府後就回了書房,又讓人去請了戶部和工部兩位尚書來,因為賦稅和水利工程的都是最貼近民生,也關系到國庫盈缺。
但是按照戶部和工部呈遞上來的賬目和條例來看,似乎在賦稅這方面沒有缺漏,修繕各處的工程雖然略有缺損,但是旱澇人力有變,這些倒也說得通,也都在賬目明細内。
難不成他臨夏國的官員都是那麼秉公執法嗎?
這樣完美無缺的賬目,真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如此,反倒有疑。
銀景弈的直覺告訴他沒這麼簡單,且這個賬目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出入對得上,可不代表别的也對得上,有些賬目若是被改,哪怕是一筆,也會掩蓋很多,有心人真想要改,這些明面上的賬本也定然已經被動過手腳。
他正想着,黎鳳绾從外推開屋門端了一碗安神湯進來,放在他桌上後看着案上又少了一一半的奏折,道
“皇上給你減輕負擔了?
”
“他讓本王查賦稅一事,本王自然沒有其他時間再批奏折,又還給他了。
”
“賦稅的事可是很重要的,不過你居然把其他機構都一起帶上船了,這下你查出什麼可就又拉了一波仇恨。
”
黎鳳绾相信銀景弈能夠應付過來其他人的陰謀,為國為民的事她怎能去阻攔,她怕惹上麻煩,在這些事上銀景弈并未做錯,她也無需插手。
何況銀景弈這個攝政王有自己的主意,兩個人都是成人了,一些事還是分得清,黎鳳绾更不會讓他推開這事終日畏畏縮縮來躲仇恨,那樣多少是有點無理取鬧了。
頓了頓,她又問
“怎麼樣,打算從什麼地方入手?
”
銀景弈的面龐在微暖的燭光下有了一絲柔和,道:“本王打算去戶部和工部将那些人都好好查一查,看看誰有貪污之嫌,能觸碰到賬目并有機會更改的人定然身居要職,從那些人身上着手,定能查出蛛絲馬迹,暗中細查,總會露出馬腳。
”.Zx.
黎鳳绾也沒有表達反對,隻是道:“王爺此法固然好,但是這般作為如同直取京城中的為首之人,難尋證據不說,可是若不懲下,根須仍在,難保不會長出新芽。
京都中一人倒,再上位的别人對之前那些人絲毫不了解,他需要更長時間去适應,甚至和那些人根本合不來,空費人才。
”
銀景弈也知此理,眼眸一動,看向她道:“如此說來,王妃是有什麼辦法了?
”
黎鳳绾挑眉回看他:“王爺許我議政?
”
“本王不是皇帝,沒有那麼多麻煩事,自然也沒有婦人不可幹政的說法,你既是王妃,幫着本王出主意穩固地位也無可厚非。
”
黎鳳绾倚着書案,道:“那我說了王爺能給我什麼好處?
”
銀景弈将右手搭于扶手上,擡首時目光溫和,淺笑道:“本王不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