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喜歡我的,你以為那是控制,可那隻是你對喜愛之人的縱容寵愛而已,根本于你無害。
”
銀景弈皺眉道:“愛?
所以本王并不是因為你才做出那些事的——而是那個情感。
如果是這個讓人改變,那麼本王甯願不要它。
”
銀景弈下意識地覺得還是之前讓衆人畏懼拜服的模樣更好,無論是誰,但卻忽略了自己當時确實很享受那樣的生活,是以他一擡眼,看到的就是黎鳳绾似笑非笑的模樣。
即便是真的愛上她才做出那些事、說出那些話,也不願意承認,覺得那不如攝政王的榮耀,覺得在她這裡找不到那種自豪感了。
甯願選擇放棄,也要維持着他的面子,看來是沒有苦衷的,就是心底的想法不一樣,受不了在她面前和衆人平等罷了,有什麼好期待的,殺人誅心,也不過一句輕飄飄的話。
“王爺既得知原因作出選擇,那便自己想辦法去解決如何放棄這個問題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王爺自便。
”
她起身離開的動作極快,銀景弈才想明白自己的話,面前的人影就沒了。
黎鳳绾隻覺得心裡疼,但仍是費解,為什麼有些人明知自己心意還甯願放下呢,她自以為保護起來的珍貴東西,在别人眼裡不值一文,随手可棄。
銀景弈頭一次被人甩臉色扔下,驚詫的同時心裡還是不好受,自從那次,她就和自己很生分,一刀兩斷得徹底。
但這正是他最初想要的,現在,又不知該怎麼說,想放棄,可想起被黎鳳绾那句喜歡又記起了之前的事,還有些不甘心。
他到底該怎麼辦?
銀景弈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平生從未遇到過難以抉擇的事,所以他去辰王府問答案。
銀雙夜聽他說完之後也覺得不可思議,并不是因為銀景弈那時的和離決定,而是驚訝于這麼簡單的事情竟讓這位攝政王如此糾結,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這也算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吧。
花清語恰也在旁,聽到他們二人和離的原因竟然是這個不禁有些感概,雖然她的夫君沒有那麼大的權勢,但起碼還是個正常人,很不錯了。
“皇兄,臣弟不明白你到底糾結于何處,皇——三小姐到底有什麼讓你覺得不好了,打不過丢臉了?
”
銀雙夜看銀景弈倒黴,那是非要落井下石再嘲笑一番,以前銀景弈從沒讓他逮着機會,這下倒是稱心了。
“别給本王說風涼話”
“那你總要說清楚緣由啊,我又不是神仙,你不說我能知道什麼,你看六皇弟,那隻豹子不會說話他都一天到晚地跟它講話,你就不能開口解釋一下?
”
銀雙夜端坐在椅子上,神色不變,言語間盡是揶揄之意,手中的扇子有一次沒一下地敲着手心,等着銀景弈開口。
“本王說了,本王覺得和她待着有些舉動很不正常。
”
“比如?
”
銀景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沉着聲音道:“别人不敢冒犯本王,可是她不但敢,本王還沒有動怒,反而縱容她亂碰。
”
銀雙夜的表情一言難盡,把扇子擱置在了桌上
“還有嗎?
”
“會說一些平日根本說不出口的話,顯得很是輕浮。
”
輕浮不也是你自己說的,還是用在你身上不是。
花清語此時無比感謝她的父親,幸虧沒有把她嫁給攝政王,這麼個人,比她夫君還是差些,竟會覺得這些不正常,自己估計也不是很正常。
然而這樣膽大包天的想法花清語隻敢在心裡說說,銀雙夜卻不同,極其認真地凝視着銀景弈。
“父皇留給皇兄的遺旨在哪裡可否記得?
”
“自然記得,置于正殿暗格中”
“那是真的沒錯,怎麼覺得像是個假冒的。
”
銀景弈劍眉一橫,雙目淩厲難遮:“銀雙夜,看來當上王爺之後你還沒學到察言觀色之道,如此沒有眼色,辰王?
”
銀雙夜收回視線,品了口茶壓驚
“這不怪我啊,皇兄,臣弟知道你沒看上過誰家姑娘,想的都是江山社稷,可是這男女情愛也不至于如此難懂,讓你一個攝政王束手束腳。
你喜歡皇嫂,待她自是會和旁人不同,如果對待常人你是以王爺姿态,那麼對皇嫂不是應該是個丈夫嗎?
偏愛她、縱容她,想要寵幸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
“而且我看皇嫂在獵場和宮宴的諸多舉止智勇皆俱,恐怕心悅皇兄隻會成為你的一大助力,會幫着你,不會做危害到你的事情,事事以你為先,權衡利弊,何談控制失智一說?
皇兄,是你太敏感了吧,你既知你心意,又在糾結什麼?
要麼你和她一樣,幹脆利落地放下,要麼就該去說清楚,老老實實承認你的喜歡,承認皇嫂的一切讓你動心了。
”
不過最後,銀雙夜還不忘提醒他道:“不過現在恐怕你隻有一個選擇了。
”
“什麼意思?
”
“皇兄不會以為在給了和離書又說了想要放棄的情況下皇嫂還會回頭吧,别人我不了解,可看皇嫂的種種行為和言語間的不卑不亢,皇兄隻能和她一樣放棄了。
”
說難聽些,即便他這位皇兄屈尊降貴地道歉想要挽回,黎鳳绾也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了,可能不大。
“本王從來不信隻有一個選擇。
”
撂下這句話,銀景弈起身就離開了,他不信隻有這一個選擇,縱容是正常的,但是那樣的舉動确實不符他的身份确實不妥,他不信沒有兩全之法。
銀雙夜明白他的要強和倔強,從小他就知道,銀景弈認準的事還沒他辦不成的,這麼要強闆正的性子在某些事上可是個大阻礙。
這樣的性格,從不低頭從不屈服,倔起來哪怕自損八百也不讓敵人得意,怪不得父皇不讓皇兄繼任新帝,像皇兄這樣的人适合為左膀右臂為人效力,卻不适合坐于龍椅上決斷八方,因為他不會妥協,就跟皇嫂一樣,真是天生一對,但是皇嫂卻也是個能狠下心的人哪。
“清語,你覺得皇兄會怎麼做?
”
“妾身覺得攝政王可能不會低頭,二小姐也是個要強性子,有了這一遭,恐怕是難接受。
”
“那你覺得皇兄在這件事上做得如何?
”
“……有些不太妥當”
“我覺得你其實是想說他那樣子看起來很是蠢笨,不過也沒錯,皇兄這事辦得确實不好,失去了一個好幫手,皇嫂那樣的人明明可以陪伴他左右共同抵擋,可是他親手給送出去了,這下不知是便宜誰了。
”
“你想趁機把人接到府裡啊。
”
銀雙夜握着她的手,眉眼含笑:“怎麼可能,已有王妃哪會鐘情她人,而且看皇兄那樣子,後悔懊惱皆有,這時候亂出頭的人下場會很慘。
”
攝政王夫婦和離的事于平民百姓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對那些大臣将士也無太大影響,唯獨和銀景弈同樣是先帝之子的幾人很是關注這事。
銀龍枭是慶幸居多,卻并無納人為妃的想法。
銀雙夜哪敢有那種想法,他和銀景弈關系好,在這種事上根本不能有動作。
不過若他是銀景弈的對手,他倒是十分樂意将人娶到府裡,一個有勇有謀有勢的女人,能成很多事,現在他所擔心的也正是銀弘旭,且看那個人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但銀弘旭還沒什麼做什麼,一個更讓人驚訝的消息就很快傳出,隻因為這次突然拜訪将軍府的人是賢王銀寄洲。
賢王體弱多病衆人皆知,甚少出門,隻有幾位王爺和太後皇上才能讓他主動拜訪,如今親自去将軍府,名為拜訪,實則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黎烈同時震驚,忙和下人一同迎接,但是銀寄洲此行目的不在他,黎烈也隻好忍着怪異之感去讓人将黎鳳绾請來。
“見過王爺,王爺平日裡都是待在王府,今日來此是為何?
”
黎鳳绾也不知道銀寄洲能來做什麼,她都已經和銀景弈和離了還跑到将軍府,還能和這些王爺有什麼牽連。
“二小姐”
銀寄洲從座椅起來,看到黎鳳绾不贊同的眼神又讪讪地坐回去,回神之後才想起他現在是王爺,在這将軍府裡最大,得意地笑笑。
“本王這次前來是來求黎将軍一件事的。
”
“賢王請講”
“本王此來乃是求娶黎将軍的女兒,不知黎将軍是否同意。
”
黎烈的神色變換極快,心裡各種念頭也是飛快閃過,前些時日丞相府已經下過聘禮,銀寄洲這意思明顯就是要娶黎鳳绾。
可是他的女兒剛從攝政王府離開多久,估計現在還在傷心,他要是把人許出去怕是會再傷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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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王大可以直接求見母後,讓母後直接下懿旨,但是本王尊重黎将軍的意願,也願意尊重二小姐的意願,所以特來此問問将軍的意思。
”
黎鳳绾看銀寄洲眉飛色舞的樣子就覺得他是在胡鬧給自己找樂子,既然這事和她有關,那她也有開口的權利,銀寄洲那個單純少年還不至于強迫她。
“賢王殿下别打趣我父親了,我和賢王殿下一無情意二無過多交集,談婚論嫁恐怕太後娘娘也不會同意的。
”
“二小姐不必擔憂,本王覺得二小姐有才有貌才有此決定,雖無交集可日久生情也不為一段佳話,本王為人二小姐還不清楚嗎?
”
就是清楚才想打你的,一個和豹子整天玩在一起的少年,恐怕心計還比不上荊難複。
“攝政王到”
黎鳳绾正欲開口,外面銀寄洲身旁下人一聲急促的通報讓屋内衆人都停下了争論。
銀景弈還沒進門就聽到這個幼弟在屋裡面大聲說着什麼日久生情,還求娶,一直觊觎着皇嫂,他倒是沒看出來銀寄洲有這野心!
“皇兄”
“臣拜見攝政王”
“攝政王安好”
今日撞了什麼好運,一個兩個都沒事跑來将軍府做什麼,銀龍枭還真是願意攬事,把這群王爺閑成這個樣子。
銀寄洲怯怯地讓出位置,坐到一邊,銀景弈都不用開口,威嚴的目光一掃就讓人心神皆顫。
“銀寄洲,看來你的身體是好了,本王聽說你來将軍府是來提親,很好奇你要娶的是何人?
”
都喊名字了,看來皇兄真是生氣了。
“臣弟,臣弟求娶的是二小姐,皇兄現在都已經和二小姐和離了,那麼臣弟也不算是趁人之危,二小姐能文尚武,臣弟想讓她去賢王府一直住着,這個辦法最好。
而且臣弟和三小姐年紀相仿,本來也是相配的,是皇兄自己把人推開的,沒有我也會有别人的。
”
和離和年紀這兩件事分别往銀景弈心上紮了一下,他真沒想到乖巧如銀寄洲也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他說的并沒錯,和離書是他給的。
雖說黎鳳绾有些強勢還與他和離,過但是這之後前來提親的人肯定也不會少。
銀景弈在心裡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冷飕飕的語氣讓銀寄洲覺得好像他是該走了。
“本王覺得這個時候你該去給太後問安了,六皇弟。
”
“哦,臣弟知道了”“不過将軍若是有意嫁女,千萬不要忘了本王,相比于其他人,本王更好。
”
銀景弈又一個冷眼拋過去,銀寄洲直接腳底抹油開溜了,一副刻意為之的模樣實在是讓人無奈。
銀景弈知道他這是故意在激他,可是這個也是個膽子大的,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将人帶回府裡教訓。
黎鳳绾這時候沒資格主動問話,隻是在黎烈邊上坐着,對這兄弟兩個的争執提不上一絲興趣。
“王爺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微臣這府裡可沒有什麼刺客可供王爺追查的。
”
黎烈記着上次的事,黎鳳绾也在一邊,對銀景弈的态度很是一般,還比不上對賢王的恭敬。
“本王有事找她”
輪到她說話,黎鳳绾也不怯場,無所畏懼地和銀景弈對視,提醒道:“幾個時辰前王爺已經找過臣女,有什麼事也都說清了,臣女不覺得和王爺還有話說。
但既然是王爺開口,臣女也拒絕不了,請王爺去别院清淨地。
”
銀景弈想了想,還是跟着她一起過去了,英蘭隻是跟了一半的路,然後就被黎鳳绾派走了,等到了那個地方,黎鳳绾轉過身開門見山道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這你自己也知道。
别忘了和離書是你親手給我的,覺得麻煩也是你親口說的,王爺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
“本王去了辰王府,銀雙夜和本王說這段時間的變化不是因為你,而是本王自願做的。
他說本王有兩個選擇,承認那些或者徹底放棄,可是本王哪個都不想放,你對本王的好和情意本王記着。
”
“所以你是想我繼續喜歡你的同時還讓你保持那種優越感嗎?
銀景弈,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别人或許能,但我不能。
”
“我那樣表達我對你的愛隻是在人後,在我們兩個獨處的時候,如果我幹擾到你了,那我會改,但絕不會為你的虛榮心優越感而變。
你明明也很喜歡,就非要維持與生俱來的高貴,我可不會奉陪,我有我的方式去愛别人,不會讓人困擾,但也不會壓低自己。
”
“而且,如你所願,我不愛你了,你沒有那個權利讓我去做什麼,你敢逼我就别怪我和你魚死網破。
到這裡之後,我會放縱和反抗了,你以為我這段時間真的就隻管着一個酒樓嗎?
我從未看低過你。
”
銀景弈和黎鳳绾兩個人都是要強倔強的人,四目相對隻有不變的堅持。
銀景弈伸手去抓她,沒想到換來的是下意識地抵擋。
他不甘心,便向前又試,結果還是一樣,招式來往間兩個人已經打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