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都後,微生澤炎并沒有直接去風祈州,他知道現在的那裡已經是個危險之地。
而且,有皇帝暗中下的命令,風祈州的官員肯定會派人搜城,那樣的地方,太危險,也找不到人。
于是,他把目标放在風祈附近的縣城,那裡,總歸是比大州縣要好躲藏,真有危險需要躲避追捕,藏在那種偏僻的地方是最好的方法。
可惜,他找了半月都沒有找到任何蹤迹,他的爹娘,似乎藏得太好了。
而在這期間,黎鳳绾把失去部分記憶的銀景弈照顧得格外自在,她甚至懷疑銀景弈已經開始恢複記憶了。
她自己受的傷倒是好了,隻不過銀景弈身上的傷口太多,直到現在也沒好全。
腿部和手臂處的傷口仍在緩慢痊愈,恢複速度讓她有些抓狂。
她倒不是厭煩照顧人,隻是銀景弈的其他傷口不好齊全,鍛煉行走還是有些危險。
郎中離兩人居住的地方較遠,一旦在這過程中出事,來不及醫治隻會雪上加霜,但總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萬一耽誤了最佳時間就糟了。
銀景弈看她這般急切地希望自己痊愈,心中也是盼着傷口好全。
盡管黎鳳绾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但連吃飯方便這種事都要被人照顧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虎落平陽,還落得這麼一個凄慘現狀,屬實是超過了他以往的承受能力。
他真的不喜歡像個廢人一樣被人伺候,且這種感覺随着時間流逝而增長,讓他滿心反感。
黎鳳绾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别扭性子,從前兩人因為這個有了一番争執,當時和他生氣随口一說的話竟然也成了真。
你這樣目空一切的人,以為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中,始終堅信你自己的猜想判斷才是對的,定會被折了雙翼才會明白縱使為王也控制不了一切,早晚會有這一日的
她自己也沒料到會有這局面,看銀景弈漸漸起了不耐,隻能是仔細看着,讓他在不會傷及自己的情況下做一些尋常的事。
不過在她把屋子打理好後便沒有太多需要做的事,頭兩天銀景弈還能幫她做一些簡單的活計,可是後來東西都做好了,一切都齊備了,銀景弈反而對這個暫時的居所有了不滿。
一日的時間裡,黎鳳绾很多時候都在熬藥,想盡辦法地做一些美味飯菜好讓他補充營養開心些。
可這些能起的作用終究有限,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别扭,銀景弈自己慢慢适應了被她照顧,開始打聽現如今的事,似乎是要收集消息為以後做準備。
其實,有好多次黎鳳绾都想告訴他不必這樣努力,畢竟等他恢複了記憶,那些信息也就回來了。
然而眼下隻有這一個方法能讓他心裡好受些,她也就安下心思一點一點地将各種消息告訴給他。
前世今生這種事,說多了也就不再害怕,銀景弈現在也用平常心去看她,隻是在說到兩人之間的事情時有一點不自在。
别說親密之事,就是在黎鳳绾說銀景弈從前如何如何柔情時他都臉紅得不像樣,後來他自己瞧出了對方的揶揄意圖,便努力克制着這種感覺,逐漸适應了這樣的日子。
又過了半個月,日日夜夜的照顧總算見了成效,他手臂處的傷口已經快要痊愈了,再過一段時間,就隻能看到一條傷疤而非傷痕。
銀景弈瞧她看着傷口處開心地笑了,好像比自己還要高興,心有疑惑卻不問
“輪椅快做好了吧”
“嗯,前兩天我去了宋漪家一次,她說匠人已經快做好了,讓我明日去拿。
”
“多加小心”
自上次後,她就在山上紮了根,除非菜肉飯食不夠,不然絕不下山。
這些日子,銀景弈都是沉默寡言,這還是他第一次出言關心。
“好,今晚——”
她收拾好東西起身,話剛說一半,一股眩暈陡然沖上腦袋,險些讓她失足摔倒,多虧及時扶住桌子才沒倒地昏過去。
“怎麼了!
”
幾乎是下意識地關心對方,喊出這聲後,連銀景弈自己都覺不可思議,看看自己伸出去的手,随即目光又落回還在緩神清醒的人。
黎鳳绾扶着桌角,頭有些痛,待終于緩過那陣眩暈,重新擡頭看向外面。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
“你先歇一歇,過猶不及,總照顧我,要是你自己累趴下了,得不償失。
”
“嗯,那我歇一會兒”
她放下手中的物件,打算明日再繼續弄别的,接着緩緩走向床邊。
“我瞧你最近精神不濟,這次你也跟着去城裡讓郎中看一看,無事也能安心一些。
”
看她自己上床蓋被,銀景弈收回了手,定定地看着她
“怎麼每次躺下都是側過去的,本王就這麼不堪入目?
”
現在他也習慣自稱本王,隻不過在氣勢上比之前差些。
而黎鳳绾想起他從前說的那句“本王就不配讓你單獨想嗎”,立馬來了精神,轉過身子直直地盯着他。
“……别看着本王”
“躺下”
銀景弈蹙眉不解,卻受不住她的眼神,略帶警惕地躺在她身側。
許是知道他的記憶在逐漸恢複,黎鳳绾看向他的目光帶着滿滿柔情,看了會兒,倏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傾身吻了過去。
随後,她的手被對方抓住,松開了些,卻依舊是半伏在他胸膛的姿勢,雙唇緊貼着對方臉頰。
“你……你竟然敢輕薄本王。
”
“輕薄?
”
黎鳳绾感覺有點好笑,也不動,就這樣靠着,心裡想着這次一定要把人調侃個徹底。
“你是王爺,我是王妃,誰輕薄誰啊,這話說出去誰能信。
再說了,若非是你失憶,你覺得我會隻親你的臉嗎?
”
“你怎能如此——”
憋了半天,他也沒想出一個形容詞,黎鳳绾靜靜地看着攝政王憋得臉紅的模樣,忽然覺得和這個二皇子相處也沒有那麼無趣了。
“輕浮,幫你說出來了,别想了,未經男女之事的純情二皇子,實在不像是重情重欲的他。
”
黎鳳绾逗了逗他,又怕把人逗急了,說完就要側過身去休息,誰知銀景弈眼疾手快,在她翻身前扣住她的腰身,目光下移至那帶着微紅的臉蛋。
“之前以後都是本王,你這樣說,置我于何地?
人前人後我都是你夫君,就沒瞧見過你這樣的人,明明就是一個人,隻是缺了記憶而已。
”
“不是隻缺記憶,是缺了我們之間的記憶,對于我來說,沒了相識相愛記憶的你,是一個比較親切的熟人,但是我知道你會好起來的,我等着。
”
她滿目深情,且是全心全意對他,這些時日,始終如一。
銀景弈無法再騙自己她是虛情假意,一時竟然不知用如何心情去面對她。
“有了記憶的他,是怎麼喜歡上你的?
”
他想知道,也想體會一下從未有過的情感經曆,或許那樣還可以讓他恢複得更快,日後想起這次的患難與共,也算一樁美事。
黎鳳绾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被自己的失憶丈夫扣着也懶得掙紮,認真想着兩人初見時的那些事。
“也沒怎麼,開始你也被人控制了心神,做了些蠢事,我的身份能幫助你,所以就留在了你身邊。
後來,大概就是風钰钰常說的相愛相殺吧,互相戲弄對方,樂此不疲。
一次宮宴,你護住了我,那時候,我心中有障礙,得你相護,很感激。
”
她微微擡頭對上銀景弈的目光
“表明心意的時候,你淺笑着很認真,語氣堅定得就像在下命令。
因為娶側妃一事,我們險些鬧掰,好在你也是隻想鐘情于一人,在我的強權下也同意了攝政王府隻能有一個女主人。
不過……”
一聽這轉折的語調,銀景弈當即提高警惕,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個嫌棄的眼刀甩了過來
“你有時候也犯蠢,被那個女人的話蒙蔽了雙眼,疑心愛上我也是受了控制,給了我和離書讓我離開。
”
被惡狠狠地瞪着,這時的銀景弈感覺自己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對待。
“……又不是我,你盯着我看幹什麼”
“愛要給一個獨一無二的他,但是錯,要兩個人擔,反正等你恢複記憶就能想起來,瞪現在的你和瞪以後的你沒區别。
”
還能這麼分的嗎?
!
銀景弈感覺黎鳳绾已經把無理取鬧演繹到了極緻,現在嫌棄他的年紀小,可生了氣還要他一塊擔着。
那是之後的他做的,和現在的他有什麼關系!
“莫名其妙,你這是無理辯三分,别來冤枉本王。
”
“你還本王本王地叫自己,不都說好了嘛。
你是二皇子,還讓我與你保持距離,現在毀約在先的人是誰?
王爺”
“跟個狐狸精一樣,胡亂勾引人”
說完這話,他忽覺不妥,把黎鳳绾比做狐狸精,那娶了狐狸精的他是什麼,沉迷美色的王嗎?
正欲解釋,黎鳳绾卻笑着把人壓在身下,雙眸凝視着他
“總這樣說我,可你大概不知道,這是你調情的手段,不要輕易說這話。
狐狸精,你都沒碰過女人,瞎比喻什麼。
”
被瞧不起,銀景弈很是不忿,可仔細一想,她說的也沒毛病,他的确是沒有碰過女人,更不知道之前兩人是如何調情的,這樣說話,是不妥。
處處受制後,他選擇閉口沉默,然而手卻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她的身體,像是做過千百遍,無比熟練,無比自然。
察覺到了這個後,銀景弈面上出現了一抹嫉妒,這是他的王妃,按理來說,他都将那顆金珍珠給人看了,那就說明這個人入了他的心裡。
就算他現在失憶了,可在未來的某一日也會想起來,怎麼說,黎鳳绾都不該這樣對他,憑什麼要與他生分。
他面上的忿忿不平神情太過明顯,黎鳳绾想不注意都難。
“在想什麼,養傷要保持好心态,生氣傷肝。
”
“說教本王?
”
銀景弈瞥她一眼,目光淩厲,這一瞬間,黎鳳绾倒是被驚了一下,随即又拍了下他的手。
“就是,如何?
”
“哼”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帶着些許稚氣的人并未生氣,笑哼過後環住她的腰向上一提,精準無誤地親到了她的唇。
銀景弈原是試着和她親近親近,可時間一長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身體本能的反應騙不了人。
他忘了自己已經與眼前這人同房過,兩人身體無比契合,有了這樣的一番親近,身體很自然地做出反應,這反應,讓他微感羞恥。
不止是他,黎鳳绾也感覺到了,驚訝的同時不由得好奇他為何無法控制住身體,難不成是之前……
罷了,還是不鬧了
她不想再把他鬧出個大紅臉,起身要走,但銀景弈此刻無法起身,怕她看到不該看的,一把扣住她的頭不讓她起來。
“别亂動”
把人抱住的确能免去對視的尴尬,可越是這樣,銀景弈越是難挨。
懷裡的人平日看上去剛強無比,真要是親近起來,反倒是嬌嬌軟軟的,格外誘惑人。
“軟乎乎的”
這個感覺……
也許真是本能反應了,碰到一個地方之後他就忍不住動了動另一隻手。
黎鳳绾料到他沒法做什麼,趴着任由他動作,果然,沒過一會兒,欲火愈燒愈大的攝政王果斷停了手,還推她身體試圖讓她起身。
“推我幹什麼”
她故意發問,銀景弈不好意思回答,抿唇側了側身子,繼續把她往外推,破罐子破摔地想:看到就看到吧,既然同房了,那她應該都看過了,羞恥總比現在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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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身上起來”
“占完便宜就不認人了,也行,我也不和你說,我要睡了。
”
她确實該好好休息一下,真把身體累壞了,那可就是兩個人的災難。
直到她側身躺下,銀景弈才自在了些,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和她背對背躺在床上。
可是被撩起來的火不是那麼容易滅的,論心性,說到底他還是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少年,眼下這情況屬實是為難住他了。
兀自待了會兒,情況沒有好轉,他不得不放下臉面去求助另一個人。
可是他叫了黎鳳绾好幾聲,對方都沒給出回應,銀景弈察覺不對,立馬撐起身子把人翻過來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他竟發現黎鳳绾昏過去了,驟然襲來的緊張和擔憂讓他再沒了其他心思,反複試探她的鼻息,确認她隻是暈過去後仍是惴惴不安地等到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