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絡腮胡落荒而逃之後,陸承景便立刻感覺到了來自風雨聲和梅雪的壓力。
他們騎馬一路往西而去,直到永州城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風雨聲和梅雪震驚、懷疑的視線還會時不時落到他的身上。
直到太陽到了頭頂,尋了處陰涼地休息吃飯的時候,
梅雪才像回過神來似的感慨道:“我說小姐怎麼嫁人嫁得那麼痛快呢,原來是早就和陸小侯爺勾搭上了。
”
沈玉宜:“…………”
不是,梅雪,你一個古代的小姑娘,能不能不要用勾搭這麼貶義的詞彙?
她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什麼叫勾搭!
我這是……我這是和陸小侯爺一見……”
“一見傾心!
我懂!
”梅雪托着腮,滿臉欣慰地說道:“京都誰不知道陸小侯爺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出身又尊貴,本以為他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才為小姐難過,現在好了,兩情相悅再好不過!
”
沈玉宜t頓時有些無力,自從離開了沈府,梅雪的性子越來越活潑,她一直覺得是好事。
現在看來,是不是有點過于活潑了……她已經有點招架不住了。
沈玉宜把反駁的希望寄托在陸承景身上,看向了他。
卻見他微微點頭:“是,确實一見傾心。
”
沈玉宜:“?
”
因着梅雪大腦的自由發揮和陸小侯爺極度不配合,一場午飯吃完,沈玉宜也沒能解釋清楚,索性作罷,有些無力地爬上馬:“走吧,先去燕州。
”
五個人四匹馬再度出發,從永州到燕州大約需要四到五天。
這期間沈玉宜也和他們仔細研究過北境的地圖。
絡腮胡給的地圖是軍用地圖,比尋常的地圖要詳細很多。
黑沙漠在整個北境的最西側,以羽那河的古河道為分界線,以南屬于大盛,以北屬于北蠻。
而燕州則在整個北境的最中間,和永州隔了臨州和安州兩州。
期間他們也讨論過了,陸承景對北境比較熟悉,他同意盧遠山的提議,既然去黑沙漠一定會經過燕州,不如先去找一趟沈翊緒,他對北境的情況幾乎是了如指掌,有了他的幫忙,去黑沙漠應該更容易一些。
沈玉宜也同意了這個提議,畢竟玉韬帶着她的信物一路直奔燕州,至今還沒有消息,她也有些擔心。
就這樣,五人直接繞過臨州城和安州城直奔燕州而去。
因着從臨州開始就屬于季家軍的管轄範圍,沈玉宜有等同虎符的玉牌,在剩下的六個州幾乎一路暢行。
卻也發現,臨州和安州朝廷雖然不直接管轄,其治安程度和百姓的幸福指數卻遠遠高于永州。
這一路過來,不管是留宿客棧還是在村子裡尋了戶人家歇腳讨水喝,都能感受到當地百姓的安居樂業,可見季家軍對當地的管理幾乎沒什麼問題。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觀察,很快,巍峨壯觀的燕州城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之所以說它壯觀,是因為燕州城的規模足有兩個永州城那麼大。
整體呈長條狀,坐落在烏首山和黑雲山之間狹長地帶的平原上,它的背後就是連綿成片的黑雲山,終年不化的積雪和天上的雲交相輝映。
自然景觀和人類的生活在燕州碰撞到了一起,深深震撼着每一個看到這幅景象的人的内心。
沈玉宜隻恨自己沒有手機,否則她一定要連拍幾十張。
這樣壯麗的景色,實在難得。
他們在此稍微駐足了片刻,然後一鼓作氣,縱馬沖向了腳下這片遼闊的土地。
燕州的空氣比永州要濕潤一些,或許是因着這兩大山脈的緣故,降水要比北境其他地方要多上不少。
且燕州和北蠻之間隔着高聳入雲的黑雲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想從北邊打過來幾乎難如登天。
選在這裡當季家軍的大本營簡直再合适不過。
燕州城内的情況倒是和永州相差不大,因着是東西分布的狹長形狀,又有雀河從城中穿過,把燕州更明顯的分為了東西兩個部分。
東邊多為官府、富商、一些有名望的家族的宅邸。
西邊則是鬧市和尋常百姓的宅邸所在,唯獨季家軍在燕州城内的駐地加辦事處是橫跨東西兩區,更方便管理整座城的治安。
沈翊緒在燕州也有宅子,就緊挨着季家軍的駐地,面積不算大,但住他一人倒是綽綽有餘。
早在京都的時候,他就将自己住處的地址告訴給了沈玉宜,告訴她,若是受了什麼委屈,盡管來燕州找他。
所以沈玉宜一進城,就打算直奔沈翊緒的宅子而去。
剛進城就是沿雀河而建的主街,琳琅滿目的商鋪酒肆讓沈玉宜看得有些眼花缭亂。
忽然,前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女兒吧,你是燕州城最好的大夫啊!
”
沈玉宜他們放緩了馬的速度,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緊緊抱着一個大夫的腿,身上粗麻的衣服打了幾處補丁,正苦苦哀求着。
被拉住的大夫有些無奈,歎道:“安家娘子,不是我不救,隻是你家姑娘這病太古怪,我前前後後去了三次,也沒有看出來是什麼病啊。
”
聽到大夫的話,女人的雙眼一點一點被絕望填滿。
她輕聲呢喃道:“我的栀兒……誰來救救我的栀兒。
”
她鬧出來的動靜不算小,已經圍上來不少人。
其中有認識她的人,有些可憐地說道:“她家女兒,生得漂亮人又機靈,原本被任府買了去當大丫鬟,結果突然被攆了出來,說是個狐媚子,不檢點呢。
”
“這不,攆出來的時候還偏偏生了怪病,這眼瞅着就不行了。
”
沈玉宜細細聽了一會兒,又見那婦人就這麼跪坐在地上,等人群散去了,她還是沒有動,就那麼兩眼發直,嘴裡不斷念叨着。
她翻身下馬,将馬交給了風雨聲和梅雪,讓他們先一步去沈翊緒府上,看哥哥在不在。
然後她和陸承景、李舟走到了那婦人跟前。
沈玉宜蹲下身問道:“這位夫人,能否問問你女兒的怪病是什麼症狀?
”
那婦人擡起頭看向她,見她和身後的兩個男子穿得都十分普通,長相卻都是極為出挑,縱使那身量稍高些的公子帶着面具,也能看得出他氣度不凡。
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