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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京夜歸稚 白玉衫 10594 2024-06-29 14:56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兇了……”

  一顆淚珠從狐狸眼裡滑下來,景稚的聲音嬌弱如遊絲。

  傅京辭眼底的恣睢并沒有消減,但聲音卻溫和了下來:“怎麼了?

  剛剛滑落一滴淚,現在眼圈微紅惹人憐,景稚故意帶着遊絲的哭腔道:“我覺得我最近仗着你的勢,做的很過分……”

  其實傅京辭能看得出來景稚是演的。

  但他就喜歡看她演。

  傅京辭微微斂目,将眼裡的暴戾慢慢壓了下去,伸手摩挲着景稚粉頰上的淚珠。

  然後任着她的性子,問道:“難道你不希望我替你撐腰?

  “我希望啊,但是……”景稚吸了吸鼻子,從傅京辭身上起來,“但是我不能一輩子都仗着你的勢,如果某天我離開你身邊了,可能會變成第二個慕顔吧。

  傅京辭目光在景稚身上停留了幾秒。

  “你為什麼會離開我?

  他問。

  景稚的眼淚還沒幹,睫毛被打濕變成一撮一撮的,熠熠的目光注視着傅京辭。

  他坐在沙發上,不管是怎樣看,都無法忽略他身上的矜貴。

  良久,她垂下眸。

  “因為……”

  “景稚,你在裡面嗎?

  門外是柳暮煙的聲音,她敲了敲門。

  景稚看了一眼,再看向傅京辭時,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腕。

  指尖帶有些微的涼意,傅京辭淡淡看了一眼,然後跟着景稚的力氣起身。

  “在,你等等——”景稚提聲回應柳暮煙。

  “好。

  景稚看向身旁的傅京辭,嬌俏一笑,輕聲道:“我想明白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你先出去吧,我還要忙工作呢~”

  景稚拉起傅京辭的手,牽着他往門口走。

  到門口時,傅京辭腳步一頓。

  景稚感覺到拉不動,回頭看了一眼。

  燈光下,傅京辭的眸色深深,好像有一種想看透她的欲望,靜悄悄浮在眼底。

  “怎麼了?

  景稚眨了一下眼,有些不解。

  對視幾秒。

  景稚伸手,準備去開門。

  哪想,還未碰到門把手,景稚忽然感到一股魄力湧來。

  正要回頭時,傅京辭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溫熱的觸感讓景稚怔愣了一瞬。

  傅京辭牽住她的手,并未像以往那樣,在她身上侵占、蹂躏。

  可這個吻還是很強勢,甚至帶着探索的意思,一點一點襲來。

  木質墨香好聞到景稚要淪陷其中。

  片刻後,傅京辭結束了這個吻。

  他的唇緩緩厮磨到景稚的耳畔。

  慢條斯理的聲音裡,帶着不容置否的強勢與命令。

  “不準離開我。

  ***

  柳暮煙進來時,注意到景稚唇上的口紅花了一些,愣了一秒。

  随後她坐在化妝鏡前,拿出口紅一邊塗,一邊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和傅先生還真是勢均力敵,他脖子上也被印了個草莓,你的也是……”

  “剛才你們是不是又接吻了?
感情這麼好的嗎?

  景稚小心翼翼地擦掉被暈花的口紅,一個眼神都透着風情萬種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她的語氣平淡:“才沒有。

  “昂?

  柳暮煙側首看向景稚,片刻後,她又朝身後的助理看了過去,笑了笑,道:“沒事兒,你先出去吧,我馬上就好。

  助理很快明白意思,說了聲好的,然後出去了。

  檀竹站在一旁,看着鏡子裡的景稚,雖未說話但眼神溫和。

  柳暮煙蓋好口紅蓋子,扔到邊上的包裡,意味深長地問:“你們是在鬧别扭麼?
還是說你知道了什麼?

  “你是說我是慕顔替身這件事?
”景稚把擦完口紅的手帕包好放到帶來的包裡。

  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說“你剛是在問我有沒有吃飯?

  柳暮煙倒是尴尬又震驚了一瞬,匪夷地看向景稚:“啊?
他真的把你當替身?

  景稚側首。

  兩人尴尬對視兩秒。

  “那倒沒有。

  “哦,我以為你的意思是……”

  柳暮煙收回目光,思忖兩秒後,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可笑,然後失笑地搖了搖頭。

  景稚也回頭,拿出口紅不緊不慢地補着。

  其實她剛才是在說,她和傅京辭并不是勢均力敵,至于感情好不好……

  “他把我當寵物。

  景稚淡定地扭動了下手裡的口紅蓋子。

  柳暮煙正要起身,聽到這句話迷茫地看向景稚,半晌,恍然大悟一般:“你是想說他寵你!

  景稚聞言扯了一下唇,狐狸眼裡泛着尴尬的笑,“不是啦~你先去彩排吧。

  柳暮煙抿了抿唇,“嗯……好吧。

  柳暮煙走後,景稚一個人在休息室,補好口紅後便也出去繼續彩排了。

  她沒必要和柳暮煙說那麼多,柳暮煙也未必能理解她的觀點。

  ……

  慕顔今日老實了一些,景稚自然不願意主動去找她,倒是偶爾會聽到周圍有人小聲議論她。

  無非是她和傅京辭是什麼關系?
還有她的人設,以及慕顔節目被撤一事是否和她有關?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膽戰心驚,但現在她不僅不怕,甚至還會主動給一個微笑。

  一個,帶有警告意味的微笑。

  她隻是看上去像人畜無害的小白花。

  以前上學時就是因為太懦弱,所以留下了長達幾年的陰影,現在麼,她在傅京辭面前裝裝嬌弱而已。

  果然,人跋扈起來,怕的人還是挺多的。

  她不知道清靜了多少。

  ***

  晚上回去後,别墅内的其他小官兒說,下午先生讓人送來了一個東西,是給小姐的。

  景稚打開一看,是早上傅京辭說的那塊解開有10公斤帝王綠的原石。

  她心歎,這東西從京洛送來竟然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夠了麼?

  驚歎之餘,檀竹問景稚這塊原石如何處理?

  景稚思忖了下,決定留下最極品的兩公斤拿來私藏,剩下的拿去做手镯和項鍊。

  事實上,她除了說一句想法以外,後面的事檀竹來處理就好。

  傅京辭因有飯局,景稚早早吃了晚飯就睡下了。

  正在夢寐中,景稚聽到了一點動靜,她睡覺輕,睜眼時發現燈開了,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穿着拖鞋去浴室看了一眼。

  浴缸裡沒人,淋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印出一個高大的朦胧身影。

  景稚定定地看了幾秒後,回去睡覺了。

  沒過一會兒,她感覺被子被人掀開了一下,再蓋上時,被窩裡進來一個人,從背後抱住了她。

  她乖乖地轉了個身,也去抱住傅京辭。

  傅京辭原以為景稚睡了,感覺到她翻身後,借着室内微弱的光,定定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

  景稚緩緩睜開眼,幽暗的光線下,傅京辭如醉玉頹山,高挺的鼻梁上呈了一束微弱的光,将他平日裡的狠戾倨傲消減了幾分。

  “承策……”

  景稚輕聲呢喃,伸手抱住了傅京辭,撒嬌似的在他懷裡蹭了蹭。

  這一蹭,不僅聞到了木質墨香和費洛蒙的氣味,還聞到了酒的淡甜味兒。

  “你喝酒……唔……”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傅京辭便吻了上來。

  她被壓在傅京辭身下,手也被禁锢在頭上。

  傅京辭的吻不僅強勢霸道還有絲絲怨氣。

  吻了一會兒,放開時,還輕輕咬了一下景稚的唇。

  力氣不大,透着小心翼翼,但又有點報複與懲罰的意思。

  景稚輕輕舔了一下被咬的地方,乖巧地看着傅京辭。

  傅京辭埋在景稚的脖子處深吸了幾口,喘出來的氣帶着沒控制好的沖動。

  聽說,男人在喝醉後,有意識,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是力度有些控制不好。

  比如傅京辭現在,另一隻手蹂躏景稚時,一會兒輕一會兒重。

  很少看見傅京辭的失控。

  景稚被情欲誘得嬌聲喘了一下,雙眼水霧迷蒙時,卻聽耳畔傳來傅京辭的埋怨。

  “你沒心。

  聲中低沉的顆粒感夾着一絲從未有過的怨氣。

  景稚微微訝然,輕聲試探地問:“怎麼了?

  傅京辭手上動作未停,言語裡的怨氣加重了一些:“隻有我沒有被查崗,隻有我。

  景稚怔愣了一瞬,随後眼裡的迷茫被情欲遮蓋,手忍不住地捏緊了枕頭。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傅京辭帶着低喘質問。

  景稚咬着下唇,顫着聲回答:“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她沒資格,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誰知,傅京辭聽了這句話後似是被惹怒了。

  景稚被折騰得一晚上沒睡。

  ……

  翌日起來,景稚剛洗漱完就打了個哈欠。

  用早飯時,景稚無精打采地喝着粥。

  她真的太喜歡粥了,但就是沒精神喝。

  傅京辭一如既往,隻是用餐具刀切着牛排時,冷不防地睇向了景稚。

  景稚正在醒神,沒睬他。

  傅京辭不疾不徐地吃着牛肉,忽然開口,漫不經心的一句:“早上我要回京洛,就不和硯知一樣留下來去晚會現場了。

  說着,淡掃了一眼景稚。

  小姑娘沒反應。

  ……傅京辭壓了一下唇,餐具刀叉下的牛肉仿佛勾不起他的食欲。

  四下寂靜幾秒。

  拙言和檀竹互相對視了一眼。

  “你剛說什麼?

  小姑娘向他睇來迷茫的眼神。

  傅京辭黑眸盯了兩秒,微抿了一下唇,然後啟唇準備重複一遍。

  “沈先生要留下來看晚會?
”景稚的聲音虛得就像生病了一樣,“為了柳三千金麼?

  “……”

  “嗯。
”傅京辭斂目看着餐盤裡的牛排。

  眼神淡的就像這塊牛排做得十分不如他意一般。

  “哦。
”景稚舀了一勺粥,慢慢悠悠地嘗了一口。

  再無後話。

  邊上拙言和檀竹又對視了一眼。

  良久,一聲微小的餐具碰撞聲響起。

  傅京辭将手裡的餐用刀叉放下,胳膊搭在桌沿,手指微微握拳,以一副探讨的姿态,向景稚投去目光。

  “為什麼柳三就知道在沈六去看她時奔向他?

  “還有,為什麼柳三就知道邀請沈六留下來看晚會?

  傅京辭的語氣很淡,淡到景稚都沒察覺到這其中蘊藏的另一種情緒。

  “我知道了……”景稚又舀了一口粥送入嘴裡,“他們在談戀愛嗎?

  說完,根本不給一個眼神的繼續舀粥喝粥。

  37度的嘴怎麼會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傅京辭收回目光。

  矜貴的傅九爺頭一次嘗到了自讨無趣的滋味。

  三十來年,第一次。

  “你很關心他們有沒有談戀愛?

  “也還好吧。

  ……傅京辭回了景稚一個沉默。

  他的行程之所以會嚴加保密,是因為一旦被人知道,到處都有千金貴女想和他來個偶遇。

  如果他剛剛的話是對其他女孩說,恐怕對方早就意會其中的意思了。

  但對于眼前的小姑娘來說,他話背後的意思,甚至還沒有朋友有沒有戀愛這個信息更能引起她的關注。

  拙言原本還沒覺得這場暗示的情況會惡劣到這種程度,但當景稚說完那句話之後……

  他觀察到少爺周身的氣壓已慢慢下降,馬上接近冰點。

  他向檀竹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檀竹回了一個尴尬的微笑。

  幾秒後,檀竹戰術性地拉了一下景稚碗前的一個小碟子。

  借着這個機會,檀竹察言觀色地溫聲提醒道:“小姐是不是還在犯困啊?
先生早上要回京洛了哈哈……”

  檀竹尬笑了兩聲,悄悄咽了一下,笑容慢慢斂了下去。

  這時,景稚緩緩放下粥勺,偏頭看向傅京辭。

  傅京辭重拾起了餐具刀叉,并未擡眸。

  小姑娘不一定會問出他想要的那句。

  景稚平靜地看着傅京辭,咬了一下下唇。

  十分随意地問了一句:“那什麼時候回來呢?

  看似不經意,實則透着小心。

  傅京辭擡眸。

  景稚收回目光。

  兩不對視,各有心事。

  …

  珅城今日難得天晴,氣溫也好。

  就像到了花枝亂墜、嫩芽瘋長的春天。

  ***

  這一年的倒數第二天。

  傅京辭飛往了京洛,景稚在彩排中度過。

  四大家族的沈家是靠金、玉起家,最後延伸出各項資本産業。

  傅家則是靠夯實的東方傳世地産業起家,再延伸出各項資本産業,方方面面、遍布全球。

  其餘兩大家族,也是大差不差。

  四家至今是最鐘鳴鼎食的世祿家族,規矩也差不多。

  景稚原以為傅京辭是為了回京洛的王府跨年,誰知在休息室時,她聽柳暮煙說了一句話。

  柳暮煙說:“沈硯知小年就要回京洛的王府了,聽說他們家的子弟除了有學業或者不可變因素之外,都必須在小年前回王府,一待就是到明年,這也太久了……”

  景稚轉眸好奇地看過去,“那明天呢?
明天他不需要回去嗎?

  柳暮煙搖了搖頭,坦然道:“他們那種家族對于元旦是沒什麼要求家族子弟一定要回去的。

  景稚慢慢悠悠地“哦……”了一聲。

  她轉回頭,垂眸掩蓋眼底劃過的一絲失落。

  早上她問傅京辭什麼時候回來,他隻說,還不确定。

  不知道有沒有聽出她話裡的那層意思。

  想了片刻,她深呼了一口氣,再擡眸時眼裡的複雜情緒也沒有了。

  聽出來或者沒聽出來,結果在那兒了,她有什麼好失落的。

  忽然,柳暮煙看向景稚,眨巴了兩下眼,問道:“你昨天說……傅先生把你當寵物,什麼意思啊?

  景稚在喝花茶,捧着杯子側首看向柳暮煙,思忖幾秒後,她又看向了柳暮煙邊上的助理。

  柳暮煙注意到了,立刻轉頭對助理微微一笑,道:“你想吃蛋撻嗎?
我轉賬給你,你去買點拿給大家分吧。

  助理和顔悅色說了句:“好,謝謝暮煙啦。

  柳暮煙莞爾一笑,助理出去後,她轉賬完放好手機後重新看向景稚。

  景稚轉了下身子,和柳暮煙一樣側坐在椅子上,脊背始終挺得像有戒尺一般直,坐在那裡的風韻好像天生就适合旗袍。

  景稚緩緩開口:“你知道傅先生養過一隻貓嗎?

  “貓?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
”柳暮煙眸光流轉了一圈,“我聽說養寵物的人都很有愛心,這倒是和傳聞中的傅九爺不太一樣。

  “是啊~”景稚的視線轉向了手腕上的玉镯。

  “其實他本質上是個善良、有愛心的人,隻是不知道因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手段狠辣。

  柳暮煙歪了一下頭,思索後道:“我聽說他幼年時母親不在了,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

  景稚猛地擡眸,眼裡透露着意想不到:“他幼年時母親就不在了?

  柳暮煙遲疑地點了點頭,“你不知道啊?

  景稚實誠地搖了搖頭。

  柳暮煙不可思議地一笑:“你對他的事這麼不關心的麼?
你身邊的小官兒,問一下她都知道吧。

  柳暮煙眼神看向檀竹,景稚的目光跟着看過去。

  檀竹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小姐沒問,我也不敢多嘴。

  景稚覺得無傷大雅般溫柔一笑:“确實,這種事我不問你也不好多說。

  柳暮煙道:“你接着說,後來怎麼了?

  景稚轉過頭重新看向柳暮煙,繼續道:“我不是慕顔的替身,我隻是傅先生眼裡的寵物。
長得像貓、像小狐狸,他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歡。

  “他會寵着我,把最好的給我,我沖他張牙舞爪,他一點都不會生氣。
因為貓咪抓人,主人隻會認為是自己惹到了它,然後用貓條、魚幹來哄它,甚至還會擔心它是不是不舒服。

  怔了片刻後,柳暮煙試探性地問:“可是慕顔……我從來沒看到過傅先生對她像對你這樣,她那種性格,要被傅先生那樣對待了,不得第一時間各種炫耀?
她在傅先生面前可卑微了。

  “卑微?
所以……他們是怎麼分開的?

  “我上次問了沈硯知,他倆戀愛這事兒根本就是慕顔自己扯出來的,不存在什麼分開,是她自己受不了離開的吧。

  景稚聽完後,滿眼不解:“受不了……?

  柳暮煙思忖了下,解釋道:“我聽說傅先生以前對她隻是偶爾有過一點好,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太給她面子的,可惜她癡心妄想,一直喜歡着傅先生。

  柳暮煙說着搖了搖頭,景稚卻愣神了片刻。

  所以,慕顔說的都是假的?

  慕顔之所以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瘋子一樣,帶有怨恨、敵意、嫉妒……

  或許隻是因為慕顔覺得自己沒受到喜歡之人的青睐,但一個和自己長得像的人卻備受其寵,導緻她不甘心?

  也難怪,慕顔處心積慮想重新和傅京辭認識。

  但傅京辭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原來如此……

  景稚恍然明悟,眸光熠熠一瞬後,恢複如常。

  她不疾不徐地解釋道:“慕顔和我不一樣,我是貓,慕顔可能是聽話的小狗狗。

  柳暮煙不解:“為什麼是小狗狗?

  景稚微微抿了一下唇,垂下目光,語氣很淡:“因為狗狗……主人很少會抱,不聽話的時候甚至會給它一巴掌,主人喜歡一回家就看到搖尾巴的它。

  “如果狗狗乖,逗得主人開心,主人就會加餐。
主人會喜歡捉弄狗狗,雖然也有寵愛,但是如果狗狗咬了他一口,他不會像對貓那樣對狗狗,隻會認為這隻狗瘋了。

  “又因為狗狗忠誠,如果小狗選擇離開,主人隻會認為自己被背叛了,所以傅先生對慕顔并沒有半點念舊情的意思。

  景稚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看向柳暮煙的眸光下,藏了一縷悲傷:“但是如果我離開,想要回頭來找他,傅先生也會寬懷地敞開胸襟迎接我。

  “我要回來,他就把我捧在手心,我要走,他不舍得我走,會想盡辦法讓我留下。

  就像昨天在休息室時他的話那樣,讓她不準離開他。

  “倒不是他愛我有多深。
”景稚斂下目光,“而是因為貓沒有忠誠一說,天生傲嬌,卻還是讨主人喜歡。

  周圍安靜得像是無人在休息室。

  良久,柳暮煙眨巴了下眼,看向檀竹。

  檀竹輕擰着眉,看向景稚的眼神帶着心疼。

  景稚的嘴角微微上揚,但卻看不出笑意,隻有自我安慰似的悲涼。

  柳暮煙緩緩收回眸,細思恐極地道:“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我要好好審視一下沈硯知對我了……”

  景稚不緊不慢地擡眸,片刻後,扯出一個微笑,“你不一樣,你和他是有可能的,是勢均力敵的。

  是門當戶對,是天造地設,是世人眼裡的金玉良緣。

  “誰說的?
”柳暮煙看着景稚,眸光堅韌又倔強。

  “四大家族從不找我們這樣的世家,他們看不上,他們的聯姻對象隻能是和本家匹配的家族子弟,他們會篩親,隻有篩親後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會把眼光放到其他豪門世家子弟中。

  柳暮煙說着打開手機,點開她和沈硯知聊天的界面,遞到景稚面前。

  景稚擡眼看去,出于禮貌沒有細看内容,但卻可以看到幾乎是滿屏的綠色。

  也就是說,大部分都是柳暮煙在發消息。

  景稚有些意外地看向柳暮煙。

  柳暮煙收回手機,坦然道:“我精神狀态非常不良好,不僅私底下喜歡發瘋,還在網上發瘋,對感興趣的人也發瘋。

  “你知道嗎?

  柳暮煙露出一個賣關子的眼神,看向景稚。

  景稚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柳暮煙豁然一笑:“别人都覺得我搞不定沈硯知這樣的男人,可三年前我不僅搞定了他,還甩了他。

  柳暮煙眸光充斥着肯定:“你看現在他對我愛搭不理的,我賭他這次還會栽在我手裡!

  景稚聽完,心說這姐妹确實可以的。

  原來還沒和好呢?
但這又是接她下班、借着公事特意來劇院看她、明天還特意為了她親臨晚會現場……

  景稚深吸了一口氣,眼裡的悲觀沒有了,隻有贊許:“我覺得你拿捏沈先生的程度,很快他就要栽你手裡了。

  柳暮煙盈盈一笑,把手機放桌子上,探身拍了一下景稚的手。

  “你别管傅先生把你當什麼,你知道他對你特殊,而且是最特殊就好了。
這還有扮豬吃老虎的呢,你當這扮豬的真的是豬麼?
你扮貓咪、扮小狐狸,不也是為了拿下他這個老虎?

  “你小時候看過《哪吒傳奇》麼?

  景稚點頭,卷翹的睫毛下一雙狐狸眼忽閃熠熠,還透着純澈地期待與好奇。

  柳暮煙的桃花眼微微一眯,露出一個好看的笑:“我小時候喜歡哪吒,但是長大後卻喜歡裡面的纣王和妲己,現在很多人剪他們的視頻,可火了……”

  “妲己是不得不騙的愛情,纣王心知肚明的昏庸,這兩人身處高位、禍害百姓、花天酒地的時候,似乎甜甜蜜蜜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但那段時間其實互相之間都覺得對方并非真愛。

  “妲己覺得對方不知她真身,纣王以為對方隻貪他富貴,但他們依然真愛對方,他們是雙向暗戀啊。

  “這明明就是癡情的小狐狸和獨屬于她的蓋世英雄……”

  柳暮煙言至于此,眸中閃爍着對這段愛情的感慨。

  景稚看着柳暮煙,深邃的狐狸眼透着靈性。

  柳暮煙又轉眸看向景稚,眼光裡透着不理解與無奈:“可是你知道你現在的思想,給了我什麼感覺麼?

  “什麼?
”景稚的聲音很輕。

  柳暮煙撫額苦歎一般,“就像是《封神》裡的纣王和妲己,妲己被意向化,在纣王身邊,就像是纣王逐漸擴大的野心,情欲,權欲……”

  “但是你想想你們真的是這樣麼?

  “傅先生在遇見你之前,他的野心和權欲已經給了他‘京圈纣王’的稱号,情欲于他而言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不是非得是你景稚。

  “而你的出現,恰恰否定了第二種,你們更像是第一種。

  “他被稱為‘京圈纣王’,你被幾千萬的粉絲稱為‘江南妲己’,不就是勢均力敵的麼?
你的美貌隻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而已!

  柳暮煙說着,喘了口氣,最後鄭重其事地勸了一句:“你不能因為他太優秀,就看不到你自己的優秀。

  ……

  夜晚回去後,景稚在别墅裡的泳池裡遊泳。

  她住進來這麼久了,早就對家裡的一切很熟悉,檀竹還幫她請過上門的女教練。

  那時候檀竹還好奇問過她:“小姐不是怕比較深的水麼?
怎麼忽然對遊泳感興趣啦?

  景稚看着泳池裡的水,心跳加速,緩了好一會兒後,沉下心道:“我是怕溺水的感覺,但人不能逃避恐懼,所以……隻要不死就行。

  後來她很快學會了遊泳,直到現在,她可以靠遊泳來宣洩情緒。

  暮色正濃,泳池裡的水并不算暖和。

  景稚從水中出來,如瀑的墨發繞在水面,朦胧的月色打在她身上,猶如月狐出沐。

  檀竹拿着浴巾在泳池邊接景稚。

  景稚上到地面後,裹住浴巾。

  檀竹笑眯眯地道:“小姐,那批帝王綠首飾送來了。

  景稚挑了一下眉,語氣透着欣喜:“這麼快~”

  “正好,明天節目上可以戴着。

  ……

  翌日,也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景稚穿着在如懿花了百萬定制的奢品旗袍出現在VIP休息室,不止一套,還有從蘇城蘇家送來的高定級宋錦,和另一套非遺加飾的旗袍。

  她從家裡帶來了小官兒雲姬。

  柳暮煙一眼就認出了雲姬是妝造大師施錦的弟子。

  柳暮煙激動地道:“連四大家族的子弟都不是每個都能請得來施老師的弟子,傅先生對你怎麼那麼好!

  景稚看着雲姬,淡淡一笑。

  妝造完畢後,夜色降臨。

  珅城東方電視台跨年晚會正式開始,全網進行直播,萬衆矚目、熱搜直沖第一。

  在此之前,一架灣流G850ER公務機落在珅城專屬機坪。

  私人飛機上下來的資本大佬,似乎有些趕時,但依舊矜貴迷人,片刻後,他乘坐車牌京A9…的銀頂邁巴赫,前往嘉德梅雨大劇院。

  嘉德梅雨大劇院内,明星雲集,不過是剛開場,與主持人共同登台的“特邀東方美學分享大使”一連上了好幾個熱搜。

  #東方衛視跨年景稚#

  #江南妲己美神降臨#

  #東方美學分享大使景稚#

  #阿弗洛狄忒稚一真名景稚#

  …

  彼時,舞台上。

  明眸皓齒、璀璨奪目的景稚,旗袍玉飾加深、身段袅娜動人,一雙靈動的狐狸眼熠熠奪目,挺翹的鼻梁下,微揚的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月牙笑。

  她從容地介紹着接下來的節目中有關非遺文化的内容,遊絲酥甜的聲音不僅悅耳還讓人心生好感。

  隻是她在介紹完之後,眸光微動時,無意在觀衆席看見了令她訝然的一幕。

  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裡,映照出觀衆席最前面的圓桌。

  那裡有一位五官氣質比明星藝人還要奪目的男人,身着高定墨黑色系西裝,腕上的黑金腕表換成了一串古董念珠。

  如玉修長的手指松弛地放在交疊的長腿上,一下、一下地慢條斯理地輕敲。

  在景稚投去目光時,男人嘴角微微上揚。

  朗月入懷一般,低調之下是令人無法忽視的矜貴從容。

  …

  小狐狸,我緊趕慢趕地從京洛飛來。

  遲到了三分鐘,你可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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