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著，姜以清邊將自己與牛瑞鳳的合作文件拿出來，給龐富查看。

　　有什麼能比白紙黑字的合同更能打動人心的呢。

　　她與牛瑞鳳之間簽訂的合同，就是證明她確實有二次合作能力的最佳證據。

　　龐富仔細看了合同，尤其仔細辨認了上頭蓋著的公章。

　　確定這合作沒有作假後，又擡頭看向姜以清，陷入了沉默。

　　再降一塊，那可就得少賺兩萬塊呀。

　　可若是答應下來，說不好以後每個季度都會有七萬塊的訂單。

　　龐富一時間有些糾結起來。

　　聽到這會兒，盒子大爺也終於弄明白，這個一上來就自稱是他侄女，並且還拿煙賄賂他的小丫頭好像確實不簡單。

　　大爺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體，他想看的姜以清更清楚一點。

　　結果他這一動，讓龐富誤以為，他是想讓自己同意以七塊一台的價格，把收音機賣給姜以清。

　　龐富心中瞬間有了底。

　　他想了想，又說道，「不知你這邊的貨款是如何支付？」

　　姜以清：？？？

　　如何支付？當然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

　　不然還能咋滴？

　　她以為龐富是擔心自己沒錢付款，便斬釘截鐵的開口道，「隻要咱們五廠把一萬台收銀機準備好，我現在就能到銀行去取錢付款。」

　　所以龐廠長，你就別擔心我賴你的賬了。

　　經常遇到賒賬的人多了，這冷不丁來一個能貨到付款，龐富愣怔了好幾秒。

　　他原本還想著，價格降低了，賬款最多就隻能分兩期賒了呢。

　　沒想到能直接付款，那還猶豫啥嘞。

　　他把價格提上去，賣給那些分期付款的，等錢全部收回來，大半年都過去了。

　　哪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來的痛快呀。

　　這下龐富一秒鐘都不帶猶豫的，直接點頭，「成交。」

　　「隻要你能今天付清款項，且未來一年之內，來我們五廠二次回購，我就把收音機以一台七塊的價格賣給你。」

　　「能行，能行。」

　　姜以清也是趕忙答應。

　　這一單貨妥了。

　　至於未來一年內過來二次回購的事兒，隻要不約定具體購貨量，那還不是她說進多少，就進多少嗎。

　　到時候若是能進好貨，再賺一筆，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不能，她到時候意思意思，買個三五十台到大街上吆喝著賣，也總能把這事兒糊弄過去。

　　姜以清愉快的跟龐富簽訂了合同。

　　等合同一簽，龐富對姜以清的態度就越發熟絡起來。

　　他笑道，「盒子叔啥時候有這麼一個厲害的親侄女了，咋現在才給我引薦過來？」

　　被突然提到的盒子大爺，默默低頭沒說話。

　　他剛才還想賣自己的老臉，給這姑娘討一點貨呢。

　　哪曾想，人家自己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

　　盒子大爺這會兒隻慶幸自己剛才沒強出風頭。

　　大爺沒說話，姜以清卻實樂滋滋的接上了。

　　「嗐，我跟盒子叔算姨表親，再加上倆家離的遠，說起來，我這也是第一次跟盒子叔見面呢。」

　　盒子大爺聞言嘴角抽動。

　　到底是沒把那句，「我真沒你這麼一房表親」給說出來。

　　到此刻，姜以清也明白，最後這單子能真以七塊的價格賣給自己，搞不好就是這層「親戚」關係幫的忙。

　　所以她也不能虧待她「親表叔」對不對。

　　姜以清當即便邀請龐富跟盒子大爺一起到烏喜酒店搓一頓。

　　盒子大爺心想，這「表親」都被迫認了，他就再吃一頓飯又有何妨。

　　於是盒子大爺什麼話都沒有說，默默的跟隨姜以清與龐富往酒店走。

　　路上，不想跟姜以清說話，他便隻能找楚援朝嘮嘮嗑了。

　　「這是你閨女兒吧？」

　　「你咋捨得你閨女兒出來做生意嘞？」

　　「咋不給她找個鐵飯碗端著，一輩子吃喝不愁，啥事兒不用急的，多好。」

　　楚援朝也是人精，他也看出來，今兒自家兒媳婦這單壓價這麼厲害，還能成功，至少有兩層原因是這個「盒子」大爺。

　　因此他笑呵呵道，「這不是我閨女兒嘞，這是我小兒媳婦。」

　　「我小兒媳婦是生意場上的女豪傑，這次來你們廠進貨，就是她帶著我來長見識嘞。」

　　盒子大爺瞬間被殼住了。

　　這咋啥啥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他咋沒有個帶他出遠門長見識的兒媳婦呢。

　　盒子大爺突然有些鬱悶了。

　　飯吃完，全了與盒子大爺的這一番「表親」情義，姜以清立馬整頓貨物，人隨貨走，坐著火車往S省走。

　　她要賣貨，那自然是在省城下車最好。

　　因此車票便買了直達省城的。

　　一路上，李金鳳等人，或擺弄「掌心收音機」、或趴窗戶旁，遙望遠處的風景。

　　姜以清則全程都在閉眼沉思。

　　如果沒有戶口遷鵬城的事兒，她這批貨，肯定是要自己慢慢賣，不二轉他人之手的。

　　但現在她趕時間遷戶口，這戶就得趕緊出手了。

　　思來想去，姜以清覺得，還是得與省城的各百貨大樓聯繫起來。

　　剛好牛瑞鳳數次都想讓她繼續幫他們找新貨源。

　　這合作不就成了嗎。

　　而且，如果把貨直接出給百貨大樓的話，那她與烏喜簽訂的二次回購協議也直接穩妥了呀。

　　這收音機肯定能賣爆火。

　　牛瑞鳳下個季度，也肯定要再進新貨。

　　這路子不就讓她盤圓滑了嗎。

　　打定主意，姜以清乾脆蓋著衣裳，躺卧鋪上睡起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