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桑榆晚不敢相信，一個才六七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殺人？

　　她可是還記得，那個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卻長得魁梧，而且常年勞作也很有力氣。

　　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能夠殺死的。

　　李隊感歎地說：“這個案子真的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一個案子了，那孩子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一個孩子。你們都想象不到，她是怎麼把老頭殺死的。”

　　“說來聽聽。”

　　顧明玉也很感興趣。

　　“老頭雖然老了，但身高也有一米七五，這兩個孩子當時最大的才十一歲，還不到一米四。那個六七歲的一米出頭，兩個人長得又弱小，按照常理是不可能殺死一個成年男人。

　　其實當時這個案子，我們一開始沒有往她們身上想。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是老頭的妻子。

　　把兩個孩子帶到警局的時候，我們有的女同事看到她們，心疼得不得了，怎麼樣都沒有想到她們是殺人犯。直到大一點的女孩主動承認，我們才意識到自己方向錯了。

　　後來查出真相，說實話，我很驚訝！小姑娘才六七歲，居然能考慮到自己和姐姐的身高體型殺不了老頭，然後想出捕獵的方式，将老頭殺死。”

　　李隊怕自己說得不夠清楚，他們聽不明白。

　　還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畫了一下當時的場景。

　　女孩把尖銳物固定在家裡的柱子上，然後門上綁了彈簧。在老頭進門後，大一點的女孩和她一起奮力地推了老頭一把。老頭下意識地往門上靠，彈簧門緻使老頭的身體前傾。

　　兩個女孩又在身後拿了尖銳物打算刺上去，老頭本能的就是繼續往前跑，沒有注意到前面固定的尖銳物，直接刺入胸膛。

　　“這的确是捕獵的方法，有沒有問她，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顧明玉問。

　　“問了，”李隊說，“她說看電視上學的，真不知道現在的電視劇都演的什麼東西，把小朋友都教壞了。”

　　顧明玉嗤笑道：“一般的電視劇可教不壞小朋友，即便不看這種電視劇，她的心思也能想到其他辦法。”

　　“我想不通，她們是怎麼知道尖銳物能刺入老頭的心髒？如果不是一擊斃命，刺到别的地方。老頭不會馬上死掉，她們也會很危險。不過再問，小丫頭就不肯說了，我們隻能自己寫報告，純屬意外巧合。再加上這倆孩子是自保，年齡又太小，這件事情就隻能這樣結案。”

　　“這可不是巧合。”

　　顧明玉說：“我猜想，她應該計算過。通過男人的身高計算出尖銳物，應該放在什麼位置上，才能刺中心髒。這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她的智商很高，隻是當時年齡太小了，才會被你們輕易撬出真相。如果是我，我會做得更周密，絕對不可能讓你們發現。”

　　李隊：“……”

　　“顧教授，我可是警察，當我的面說這種話不合适吧！你這麼說，以後我可是會重點注意你。”

　　顧明玉笑着說：“李隊多慮了，我有幸福的家庭，有愛人有朋友，放心，就算我能做出完美犯罪，也不會去做。不過那個孩子你可要小心，小小年紀就開殺戒，她才是危險人物。我建議你們，最好重點關注她。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免得她再犯事。依照我對這類人的了解，她不會就此罷手，再也不犯。而是會引以為戒，複盤自己哪裡錯了，争取下一次做的更完美。”

　　李隊被他說的打了個寒顫。

　　顧明玉問：“那孩子現在在哪裡？”

　　“我們想尋找她的家人，但是她媽媽已經去世了，她也沒有其他親人，所以隻能将她送到福利院。不過，事發後一年我去福利院看望她們得知，她被人收養了。

　　其實也可以理解，這孩子長得太好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孩子，說起來……跟你們倒是有點像，可能長得好看的人，都長得差不多吧！不知道她做過什麼事，看到她的樣子，想要收養孩子的人應該沒有不想收養她的。所以她被收養走，也很正常。”

　　“收養她的家庭有沒有好好調查？”顧明玉又問。

　　李隊說：“顧教授好像對這個孩子很感興趣，不過我們是警察，不是婦聯。對于收養人，福利院也會有自己的判斷合不合适，我們真管不了這麼多。”

　　顧明玉沉默。

　　他的确對這個孩子很感興趣，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聰明的讓他有點熟悉。

　　“其實顧教授、桑小姐，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們。”李隊說。

　　桑榆晚連忙說道：“李隊有什麼事，盡管開口。我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李隊說：“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另一個女孩，她過兩年就要十八歲，需要離開福利院了。可是這孩子……長得既不漂亮，也不是特别聰明，之前還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當初被抓的時候，有人拍下來發到網上過，雖然不能确定會不會有人記得她，但是也不能完全保證，不會有人記得她。等她走向社會，怕是在這個地方會受到歧視。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煩你們幫她離開這裡，到外地找份工作？”

　　“你這個要求的确冒昧，我們又不是婦聯，這件事不歸我們管吧！”

　　顧明玉用剛才他說過的話，回複他。

　　李隊失笑，尴尬地說：“是，你們是沒有義務，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們不願意幫忙，當然可以拒絕。”

　　“我願意幫忙。”桑榆晚連忙說。

　　顧明玉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

　　桑榆晚馬上轉頭看着他說：“明玉，我們就幫幫她吧！她真的很可憐，如果我當初沒有被爸爸找到，也許會跟她一樣的下場。我現在既然知道這件事，就不能置之不理。”

　　“可是帶她離開，說不定會有人知道你的過去。”顧明玉說。

　　桑榆晚馬上說道：“我不怕，我不在乎。”

　　“好吧，既然你不擔心，我們就幫她。”顧明玉答應。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不會為了旁人輕易損害自己的利益。

　　可是，他喜歡的女孩卻單純善良，他能怎麼辦？

　　當然是寵着！

　　跟李隊告辭後，兩人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陳院長接到過李隊的電話，知道他們是從大城市來的人，可以給鄒盼新的生活。

　　所以，對他們特别熱情。

　　一邊帶他們往裡面走，一邊給他們介紹福利院的情況。

　　還說了一些鄒盼的事情。

　　“這孩子是個苦命的孩子，四歲的時候被扔在福利院門口，我們報過警才知道。她父母就是附近生活的村民，不過媽媽在生完她之後，又緊接着生弟弟，不幸難産去世，一屍兩命。

　　那時候她才一歲多，先是跟着爺爺奶奶生活，爸爸在外面打工。在她三歲的時候，爸爸又車禍去世，但還好賠了一大筆錢，爺爺奶奶還能養活她。

　　可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四歲那年，爺爺奶奶被突然闖入持刀搶劫的人殺了，隻留下她一個活口。她一個堂叔說可以撫養她，結果後來警察調查，殺她爺爺奶奶的人就是她堂叔，為的是霸占她爸爸的賠償金。堂叔被抓，其他親戚們也不願意撫養她，這才将她扔在福利院。”

　　“這麼可憐。”

　　桑榆晚驚呆了，她沒想到這個鄒盼的身世會這麼可憐。

　　“是呀，我還記得她剛來福利院的時候，膽小、怯弱，小朋友也喜歡欺軟怕硬，所以喜歡欺負她。我們知道後，也是盡量維護她，可是……在這個地方生活的孩子，哪個不是可憐人？

　　我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還是要讓她自己堅強起來。誰知道十歲那年，她跑掉了，我們也報了警，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被警察送回來，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回來後除了跟嬌嬌說話，不願意跟任何人說話。後來嬌嬌被收養後，她就更加沉默。

　　現在十六歲，能幫着照顧其他小朋友，但還是膽小懦弱，不善言辭，真擔心以後她要進入社會，該怎麼辦。李隊也很發愁她的事情，經常過來探望她，李隊說你們可以幫她，我真的特别感謝你們。”

　　“陳院長，您不用客氣，我們會盡量幫助她，讓她适應社會。”

　　桑榆晚語氣堅定地向她保證。

　　原本來之前，也隻是想來看看這個女孩，能幫就幫她。

　　但是現在，聽完她的遭遇。

　　她覺得不是能幫就幫，而是必須幫忙。

　　“盼盼，出來一下。”

　　陳院長帶他們來到一個教室，裡面有很多孩子，她喊了一聲。

　　一個正在給很小孩子喂飯的少女轉過頭，朝門口看過來。

　　她首先看向陳院長，眼神平靜，沒有起伏。

　　又把目光轉移到桑榆晚身上，依舊很平靜，沒什麼起伏。

　　可是，當她看向顧明玉的時候，平靜的目光發生了變化。

　　先是驚訝，随後露出欣喜，馬上起身朝他們走過來。

　　“你是嬌嬌的家人嗎？你終于來找她了。”

　　鄒盼看着顧明玉，眼眸晶亮中透着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