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盤算(粉紅票150加更)
晚上,被留在東府的窦昭睡在六伯母内室的碧紗櫥裡,怎麼也睡不着。
『雅文言情吧』
西窦的一半财産,就這樣歸她了?
她腦海裡反複地浮現出父親将文書揉成一團時那溫文中帶着堅毅的樣子。
窦家四分之一的産業,父親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俞大慶不過管了母親那麼點陪嫁,母親一死,就有了别樣的心思。
她一個五歲的稚童,誰會忠心耿耿地幫她打理這些産業而在錦帛面前能不動心?
要不要聯系崔家的人呢?
前一世,她十二歲。
這一世,她還懵懂不知。
窦昭已經經曆過太多,早已不敢用金錢去考驗一個人的心性。
而在碧紗櫥的另一邊,紀氏也沒有睡。
她在想今天的事。
有心和丈夫說幾句貼己的話,轉頭卻看見丈夫酣睡的臉龐。
千言萬語就這樣堵在了心裡。
她輕手輕腳地披衣起床,先去看了看“睡着”了的窦昭,然後一個人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
現在的窦昭,好比個襁褓中的嬰兒手裡拽着袋金元寶,雖然金元寶可以保證她衣食無憂,可她卻無力保管,隻會讓觊觎它的人生出搶奪之心。
這對窦昭來說,弊大于利吧!
紀氏想到她熟睡時靜谧的面孔,寫字時認真的表情,還有偶爾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突然間心痛不己。
這麼好的一個孩子,難道就讓她這樣毀了不成?
她不由朝自己婆婆居住的方向望去。
至于送走了窦铎父子的二太夫人,正和次子窦世樞在内室說着悄悄話。
“要是你三叔最終也不答應分西窦一半的财産給壽姑,你難道真的準備把老三、老六應得的那一份連同你自己的一起送給壽姑啊?
”
屋裡服侍的仆婦已被遣散,屋裡隻有二太夫人和窦世樞兩個人。
窦世樞笑而不答。
親手給母親沏了杯茶。
二太夫人又氣又急,嗔道:“你啊,也太急進了些!
還好今天有萬元頂了一杠子,要不然,這件事看你怎麼收場?
”
“我也沒想到。
”窦世樞坐在了母親的對面。
“萬元比起從前來。
穩重多了。
”又道,“家裡的事。
還要請您多多費心,我明天一早就回京都去了。
”
“.”二太夫人說着,唏噓道。
“花了這麼大的力氣。
我看那王行宜未必就會領你這個情,說不定還會覺得這件事鬧成這樣,全是你沒有盡力的原因。
”
“娘,”窦世樞失笑。
“您覺得,我能和王又省吃到一個碗裡去嗎?
”
二太夫人微愣。
窦世樞就道:“我們窦家。
到我這代,已經是第三代了吧?
”
自從窦家有人進學以來,窦世樞是第三代。
二太夫人點了點頭。
“可不管我們家出了多少個舉人、進士,隻要沒有人入閣拜相,就始終隻是個平常的官宦人家,在官場中名聲不顯,在朝廷裡說話無力,”窦世樞說着,臉色漸肅,五官也都如刀刻般分明起來,“而我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看到了這樣的前景,有可能哪天自己的畫像會挂在窦家北樓的祠堂裡,名字會寫進窦家家譜的首頁,您說,我能放棄嗎?
我會放棄嗎?
”
二太夫人堅定地道:“那自然是不能!
”
“王行宜,選擇了給房師做了先鋒,整整十年,他自己在西北餐風宿露,妻子兒女窮困潦倒,”窦世樞眼睛微眯,犀利明亮的眼神如刀鋒一閃,“如今,他好不容易重返仕途,所受的委屈房師都會補償他,您說,他會安于現狀,不思進取,讓自己所受的苦難毫無代價嗎?
”
“不能!
”二太夫人若有所思。
“既然我們兩個人都不可能退讓,我又何必讨好他呢?
”窦世樞微笑道,“而且現在的局面對我們更有利——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連家務事都理不清,竟然要我們家花這麼大原力氣為他收拾殘局,房師對他,恐怕要重新估量估量。
”
“不錯!
”二太夫人精神一振,“一個連家務事都管不好的人,又怎麼能讓人放心地把朝中大事托付給他呢?
紙包不住火,這件事就算我們閉口不談,遲遲早早也會傳到你的那些同年、同僚們耳朵中去的。
做官的,誰不想再進一步?
就算是曾大人對他青眼有加,恐怕也會有人不服。
”她說着,笑起來,“這樣看來,我們要多謝那龐氏這麼一鬧才是,否則事情還走不到這一步。
”
“不過,讓王氏這樣的女子進門,終歸是有些不妥。
”窦世樞沉吟道,“就怕下輩們有樣學樣,壞了窦家的家風。
我看,西府那邊的事,您要多多留意才是——三叔家裡已經久無人主持中饋,想必要做的事很多,壽姑最好還是養在我們府上好些,還有王氏生的那個女兒,如果也能接到您身邊來長住,那就最好不過了。
”
二太夫人很鄙視王氏,連帶着也就不喜歡窦明,道:“我們現在和你三叔翻了臉,如果僅僅是為了教養她,我看就算了吧!
”
“但她總歸是窦家的姑娘,”窦世樞道,“若是嫁到别人家言行有失,丢得還是我們家的臉。
”
二太夫人無奈地颔首。
窦世樞又囑咐:“壽姑得了西府一半産業的事,還請您叮囑家裡人,不要亂說話。
”
二太夫人不解。
窦世樞含蓄地道:“我怕有人打壽姑的主意。
”
二太夫人明白過來。
西窦的一半财産,是多少銀子?
誰家要是娶了這樣的媳婦,子孫幾輩子都可以不事生産,躺着吃睡着喝就行了。
“總得給壽姑找個和我們家親近的人才行。
”二太夫人思忖道。
“若是她的心向着東府,那就更好了。
”窦世樞見母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底充滿了笑意,“這兩天趙太太會拿了趙大人的同意書回來。
趙太太畢竟年輕。
她有什麼事,您就幫襯她一把,免得分割财産的事又生出什麼波折來——我們既然答應了趙家的條件,何不做得漂亮些?
”
二太夫人卻詫異窦昭的舅母來得這樣快。
窦世樞含笑道:“我一得到消息,說睿甫要西窦一半的财産給壽姑做陪嫁。
就知道他的意思。
立刻就派人去了趟甘泉縣,也是怕夜長夢多。
三叔臨到要把财産交出來時候又反悔了。
”
“還是你考慮得周詳。
”二太夫人望着溫文爾雅,卻自信飛揚的兒子,忍不住連聲稱贊。
窦铎的悔意。
要比窦世樞預料的來得快。
回到家中。
他拿起書案上的筆洗就朝窦世英扔去。
窦世英不躲不閃,等父親發完了脾氣,靜靜地道:“我明天會和五哥一起回京都……”
“你還嫌今天不夠丢臉?
”窦铎氣得打斷了他的話。
“我還要參加明年的春闱。
”窦世英道,“想讓五哥幫我介紹個老翰林幫着講講制藝。
”
窦铎頓時氣遏。
随後又道:“也好,等你春闱回來再行扶正之禮。
正好可以把那王氏晾一晾。
”
何必如此?
窦世英想勸父親幾句,想到父親的怨怼,想到自己不可能不去參加春闱,他欲言又止。
窦铎卻提着兒子說起制藝來。
父親兩人一問一答,漸漸說到天空中泛起魚肚白。
窦世英揉着紅通通的眼睛回去梳洗後,重回鶴壽堂陪着父親用了早膳,等高興過來禀箱籠已經裝上了車,窦铎把兒子送到了大門口。
父親兩人正說着話,呼啦啦一大群人敲鑼打鼓地朝他們湧來。
窦铎皺了皺眉,剛叫了聲“杜安”,對面人群中已傳來一聲男子高亢的哭喊:“窦家老太爺,都是我那兄弟不懂事,沖撞了您,我們兄弟三人給您負荊請罪了。
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們計較,原諒則個。
”
窦家的人大吃一驚,齊齊朝那群人望過去。
隻見人群中間走着三個穿着丁香色綢褲的男子,赤着上身,背着荊條。
這不是那龐氏三兄弟嗎?
杜安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窦铎卻是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厲聲問身邊的人:“他們來幹什麼?
”
“不……不知道。
”小厮道,“我這就去問問。
”還沒等他跑到龐氏三兄弟面前,龐氏三兄弟已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大街街心。
“窦老爺,我們給您磕頭了!
”說完,“咚咚咚”地磕起頭來,額頭上很快一片青紫。
“出了什麼事?
”
“這三個人是誰啊?
”
也有人認出龐氏老三龐錫樓的:“這不是隔壁靈壽縣的龐三爺嗎?
他可是靈壽縣有名的潑皮,沒想到也有今天?
不知道龐家是為什麼事得罪了窦家?
”
看熱鬧的街坊四鄰議論紛紛,還有龐家的人不住地向衆人解釋:“我們家三爺有眼不識金鑲玉,得罪了窦老太爺,這是來賠禮道歉的。
”
“活該!
”人群中傳來解恨的唾棄,“他龐一霸也有今天!
”
“龐家老太爺應該狠狠地治治他才是。
”
“肯定是龐一霸敲詐到窦老太爺的頭上來了!
”
說什麼的都有。
窦铎氣手指發抖。
龐玉樓的二哥龐銀樓聽着不免有些得意,低聲對大哥龐金樓、弟弟龐錫樓小聲地道:“怎麼樣?
聽我的不會錯吧!
那天小弟若是親自去找諸家的麻煩,今天我們怎麼下台?
這家長裡短地扯皮,最忌把人一棒子打死不留餘地了。
你們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有多個心眼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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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們,粉紅票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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