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她娘的覺悟這是快要上天了吧。
這覺悟高度也太高了吧?
“我……我也是有苦衷的,而且我是一個女人。
”
餘氏語氣低沉了很多,而且面上閃過了一絲後悔跟遲疑。
李婆子說的這話雖然不客氣,但是不否認的來說,她聽到之後當真是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可是轉念又一想,她似乎也沒錯啊。
她哪裡錯了?
她隻是一個柔弱的女人,身後又沒有其他的任何人幫她。
她能靠着自己的實力拉扯着閨女長大,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世道孤兒寡母的,哪有那麼好過活的。
而且就光是做豆腐,都已經夠讓她勞累疲憊的了,更别說其他了,她簡直不敢去想。
“女人咋了?
你這是看不起女人還是看不起自己?
”
“我閨女還是女的呢?
你看看她,多厲害!
”
“我告訴你,當初在村子裡的時候,我們家可窮了,是我閨女……”
李婆子一開口說起白瑾梨的各種事迹就變得口若懸河起來。
一開始譚小花還跟于歡在一旁說着悄悄話,等她們聽到李婆子在說白瑾梨的過往後,便不由自主的靠近了過來。
在她們眼中心裡,白瑾梨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也是她們特别想要成為的人。
而李婆子看到又有兩個小蘿蔔頭主動走過來聽她說話後,說起話的時候更加的來勁兒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都不困了,完全可以用午睡的時間來給這些人科普她閨女的光輝曆史了。
然而,李婆子隻是說了一小會兒,就被白瑾梨給打斷了。
“娘,你說這些做什麼?
都過去了。
我還在呢,你就這樣一直誇我,真的好嗎?
”
“有啥不好的?
我閨女就是優秀,我開口誇誇她咋了?
咋地,誇你也沒觸犯大齊國的哪條律法吧?
”
“……”白瑾梨。
她娘這嘴皮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可是餘嬸兒她們一會兒是要回家去的啊,一直留着人家也不好吧?
”
“是嗎?
你們着急回家嗎?
别急别急,等我說完,我派人給你們安全的送回去。
”李婆子直接強勢的開口。
“額,也不是很着急。
”餘氏默默地開口。
“閨女,你看嘛,人家不着急的,我就是跟她聊聊天,你若是忙,就去忙吧,不用管我們的。
”
“你放心,這是你的朋友,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也是會好好招待的,斷然不會欺負了她們。
”
“娘,我明白你想跟餘嬸兒說些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餘嬸兒也可以向我學習,去外面拼一拼,不要因為自己的性别而局限了自己?
”
白瑾梨看李婆子這麼來勁兒,餘氏也沒找借口離開,幹脆也加入到了聊天當中。
“可不就是咋地?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事在人為。
她方才說她是個女的,有苦衷。
”
“是個女的咋了,就不能用廚藝去謀生了?
就不能想辦法去将日子過好了?
誰規定女子不能這麼努力的?
”
“看看我們家,若不是我家閨女夠努力,我們家指不定現在還在石頭村那山溝溝裡啃窩窩頭呢,能有今天嗎?
”
“市面上最近流行的那個畫本故事你們看了沒?
就是那個花木蘭的。
”
“人家花木蘭也是一個女子啊,可是你看看人家,竟然能替父從軍,去前線打仗,最後還建功立業了。
”
“同是女子,同樣都是活着的,為什麼人家就可以活的這麼潇灑,這麼努力,你就有苦衷了?
”
“那人家花木蘭家裡沒有苦衷嗎?
她比你苦衷大多了好不好?
”
“而且她選擇的是去前線打仗啊,這可是稍有不适就會死的事情。
”
“而你呢,不過就是讓你用你自己最擅長的廚藝去謀生,去多賺錢,然後将自己的生活過好,這很難嗎?
就算失敗了,也不至于死吧?
”
“你的廚藝不用說吧?
這麼好的廚藝,即便是去了酒樓裡找個活兒幹,也能賺的不少銀子吧?
”
“行,就算不去酒樓,你也可以自己開攤子進行買賣啊,幹嘛非要跟豆腐死磕?
”
“咋地,豆腐招你惹你了?
”
“還是說你覺得女子當大廚會被人說閑話,會生意不好,會做不下去?
”
“都有吧。
”餘氏有些不好意思又極其尴尬的點了點頭。
其實很久之前的她也曾鼓起勇氣去過京城中的酒樓的。
可是她去了之後人家聽說她去應征做廚師,而不是洗碗的小厮,立刻就開口大笑,還出言諷刺了她。
說她身為一個女子,就應該好好待在家裡。
大廚都是男子該做的事情,與她有什麼關系?
就她區區一個女人,還想做廚師?
想什麼呢?
女子隻能給那些大廚打下手,壓根沒有當大廚的資格。
她受到了嘲諷後,又被那酒樓的小厮給趕了出去。
那小厮說話很是難聽,說的她心情很差,甚至自我懷疑了。
也就是那一刻起,她便将這個念頭死死的壓下去了。
“你這是自我看清,也可以說是自我輕賤,懂不?
”
“人家不過說你兩句,你就慫了?
你也太差勁兒了吧?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這些年到底是如何将你閨女給帶大的?
”
“那若是有人說是要你去死,你去不去?
”
“都是當娘的人了,咋還這麼傻缺?
腦子卻跟線還是咋地?
”
“……”白瑾梨不由的又是扯了扯李婆子的衣袖。
她娘的嘴挺毒啊,完全不顧及餘氏的感受啊這是。
“梨子,你别扯我,我說的不對嗎?
”
“她能将閨女養這麼大,想必肯定也是遭受了很多非議的。
”
“她說她男人沒死,肯定會回來,但是大家肯定也是勸過她,說過閑話的。
”
“咋地那些話她都聽的了,接受了,知道明辨一下。
咋地人家說她是個女的,不能做大廚,她就放棄了呢?
”
“她是對自己的廚藝不自信還是太慫,沒有這個勇氣?
亦或者是,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女人,做不到這些?
”
“我……”餘氏被李婆子的錐心之語當真給問住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反駁了。
因為李婆子說的聽起來真的就是她想的,她下意識忽略的,她從來沒有在意過的。
在她眼中,在她心底,她的确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認為,她隻是會做飯而已,她哪裡做的了什麼大廚。
而且大齊國也沒有出過什麼女人當大廚的消息。
她壓根對自己也沒有那個自信。
甚至之前跟着外祖父學廚藝的時候,她也是經常會被那些表兄弟們鄙夷嫌棄的。
“你啥你,我跟你說,我閨女當年……”
李婆子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了白瑾梨之前的過往,甚至還提到了白瑾梨幫助過的二胖等人。
“娘,你怎麼又說起這個了?
”白瑾梨摸了摸鼻子。
“閨女,你咋還在這裡呢?
不是要去忙嗎?
趕緊走趕緊走,别妨礙我們說話。
”
不由分說的,李婆子起身将白瑾梨給趕走了。
白瑾梨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她們,又給了餘氏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後,真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這可是第一次被她親娘給嫌棄呢,哎。
不過她也是看在餘氏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而且聽李婆子說起那些還挺認真的樣子才沒有去打斷的。
餘氏在村子裡相對比較孤僻,朋友也不是很多。
能聽李婆子這麼念叨,怕是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難得交流吧。
等過一盞茶的功夫後,她在派個人找個借口去支開她娘,或者想辦法将餘氏跟于歡送走好了。
白瑾梨走後,李婆子繼續拉着餘氏給她當聽衆,樂此不彼的講了起來。
還别說,對于餘氏而言,一開始李婆子的話的确戳心窩了些。
甚至一度刺激到了她的敏感之處。
可是她不是那種鑽牛角尖的人,經過李婆子的不斷說話後,她倒是想明白了很多。
李婆子說起她的時候,眼神中沒有八卦,沒有咄咄逼人,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任何的看不起。
她是真誠的在說這件事情,說她看到的。
而且人家說的也沒有錯,況且也沒有站在制高點對她指手畫腳,隻是在就事論事。
說她是多管閑事吧,可人家李婆子偏偏也沒說的太過直白過火。
而且隻要她想,她完全可以站起來找個借口拉着于歡轉身就走的。
可是她沒有,因為她逐漸的發現,聽着李婆子說起白瑾梨的那些事情,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她也逐漸在李婆子的話語中對白府的事情,尤其是白瑾梨有了更深的了解。
甚至這個過程中,她的腦海中迸濺出了不少的想法跟感悟。
李婆子說了好一會兒後便有些口渴了,她不由停下來開始喝茶。
也就是這個功夫,白瑾梨安排的香茗也過來了。
香茗給餘氏使了個眼色,随後對着李婆子随便編出來了一個借口,打算帶餘氏跟于歡離開。
然而餘氏看了香茗一眼後,卻是找借口推辭了。
這言外之意就是,她還是願意留下來繼續聽李婆子說話的。
不僅是她,就連于歡也舍不得走,想聽李婆子多講一些白瑾梨的事情。
這些事情聽起來跟聽故事一樣,有趣極了。
香茗看她們自願留下來聊天,也就回去複命了。
白瑾梨聽到後,也就沒有多說什麼,起身打算去一趟大嫂闫氏的院子。
因為,她剛剛聽到了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