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駱君搖隻是在心中腹诽,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出賣了她心裡的想法。
謝衍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放開了她的手腕。
“王爺,你是不是擔心我又殺人啊?
”駱君搖揉了揉被他握過好像有點燙的手腕,略帶好奇地問道。
謝衍轉身走回了花廳裡,“怎麼會這麼想?
”
“因為…感覺你很不想我動手啊,昨天在城外是這樣,今天也是這樣。
”
駱君搖也重新坐了回去,正色道:“其實,我也沒那麼容易犯病的,不用擔心。
”
“不要胡說。
”謝衍無奈地道,“小姑娘不要将病挂在嘴上。
”對女子來說,身患怪病絕不是什麼好名聲。
駱君搖笑道:“王爺,你這是諱疾忌醫,我知道我有點小問題,但是這也沒什麼啊,又不影響生活。
我不怕的。
”
“你倒是想得開。
”謝衍道。
若是尋常小姑娘知道自己患了這種奇怪的病,就算不日日以淚洗面隻怕也要抑郁好些天。
他倒是從未見過這姑娘因此而黯然神傷,接受得十分良好。
駱君搖道:“哭着也是過一天,笑着也是過一天,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幹嘛不笑。
而且我還有爹爹兩個哥哥,母親和大姐姐,都很關心我啊。
”
謝衍深深地望了眼前笑顔如花的少女一眼,道:“你很好。
”
駱君搖毫不客氣,接口道:“我當然很好啊。
”
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禮尚往來一下,“王爺你也很好。
”
“……”
“王爺。
”侍衛匆匆從外面進來,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謝衍道:“何事?
”
侍衛有些羞愧地低頭道:“驸馬…秦遷,被那女子刺中腹部,受傷頗重,恐怕不能立即押往丹容了。
”
哦呀……
駱君搖眼睛閃閃亮地望着那侍衛,謝衍瞥了她一眼道:“怎麼回事?
”
侍衛無奈地道:“剛出了遠門,那女子突然說肚子疼,屬下就放開了她。
不曾想,她突然就撲過去一根簪子刺進了秦遷的腹部。
”
他們原本也沒将那女子放在眼裡,畢竟是個懷着身孕的弱女子,還能飛了不成?
隻是王爺交代這兩人得活着送去丹容,他們怕秦遷再攻擊那叫琴娘的女子,就一直押着他沒放手。
那女子撲過去的還哀叫了一聲“遷郎”,他們以為她隻是想抱秦遷一下什麼的,就沒有阻止。
結果,秦遷連躲都沒地兒躲,動手就更别想了,硬生生挨了那一簪子。
誰知道那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秦遷那樣辱罵她都不見她吭一聲,一下手卻如此狠辣。
若是被砍一刀或者劃一道口子還好說,那麼細長的簪子捅進去,連藥都不好上。
秦遷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呢。
謝衍道:“讓人嚴加看管,傷勢好些了就上路。
”
“王爺,若是……”若是死了呢?
謝衍道:“若是好不了,就找個地方埋了。
不必告訴長公主和郡主,讓衛長亭去處理善後事宜。
”
好歹也是個曾經的探花,公主驸馬,突然消失不見了也還是要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的。
長陵公主原本想和離,謝衍雖不贊成但也不會多管堂姐的私事。
但是現在秦遷既然不識擡舉,那就不必了。
侍衛松了口氣,拱手道:“是,屬下告退!
”
駱君搖雙手微握起撐着下巴,“王爺早就知道琴娘會對秦遷動手嗎?
”
謝衍道:“便是今天不動手,早晚也會動手的。
”
那琴娘看着不言不語,實際上性情偏執且偏激。
之前就壓抑了十幾年,若是生活平順還罷了,或許真的可以跟秦遷演一輩子的恩愛眷侶。
若一旦超出了她能容忍的範圍,她下手也絕不會留情。
秦遷招惹上她,算是自讨苦吃。
駱君搖點點頭,渣男倒黴她當然高興,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十分沒趣。
輕歎了口氣,起身道:“算了,事情解決了我也該回去了,希望長公主和阿凝不會難過太久。
”
謝衍也跟着站起身來,“本王送你回去。
”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不用了吧?
”
謝衍道:“高虞人還在上雍期間,小心為上。
”
駱君搖笑道:“不是,我是覺得您送我回去,可能會吓到很多人。
”其中包括他們駱家人,以及上雍大部分權貴。
謝衍一怔,片刻後才道:“本王讓人送你。
”
兩人走出院外,秦遷和琴娘已經被人帶走了。
原本幹淨的地上卻還有幾點血迹沒來得及清理,駱君搖低頭看着那暗紅的血迹,在心中念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兩人還沒走出公主府,謝衍就被急匆匆來請他的宮中内侍請走了。
被謝衍吩咐送駱君搖回家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相貌白皙文弱的灰衣青年。
駱君搖再三想要拒絕,表示自己身手還行,公主府距離大将軍府也不過就是隔着一條街的距離,實在用不着專程送她。
駱君搖沒說出口的是,雖然知道攝政王身邊不會有弱者,但是看你這樣我總懷疑遇到危險到底誰保護誰啊。
不過那灰衣小哥對攝政王的命令視若金口玉言,執行得一絲不苟。
無論駱君搖怎麼說,他都堅持一定要送駱君搖到駱府門外才行。
駱君搖無奈隻得讓他跟着,兩人一前一後隔着三步遠的距離,讓駱君搖感覺十分别扭。
她出門本就不喜歡帶人,更不用說跟着的還是一個這樣一闆一眼的人了。
于是她忍不住回頭逗他,“小哥,攝政王殿下平時忙不忙?
”
灰衣青年面無表情地道:“王爺日理萬機,自然是忙的。
”
駱君搖興緻勃勃,繼續道:“那你們王爺平時除了公務還喜歡做什麼?
喜歡吃什麼?
”
灰衣青年擡頭看着駱君搖,駱君搖絲毫沒有不好意思,“說說看嘛,這些應該不算不能說的機密吧。
”
“不算。
”
“那……”
“我不知道。
”灰衣青年道。
駱君搖郁悶了,“你怎麼可以不知道呢?
你不是攝政王殿下的侍衛麼?
”
“……”我是侍衛,不是貼身侍從。
“姑娘為何想要知道王爺喜歡什麼?
”灰衣青年問道。
駱君搖眼睛轉啊轉,“這個…好奇嘛,攝政王看起來就很神秘,對神秘的人和事産生好奇心,是人之常情啊。
”
“哦。
”灰衣青年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問不到有用信息,駱君搖便有些無精打采不想理會這個無趣的灰衣小哥了,轉過身蔫哒哒繼續往駱府的方向走去。
走過路邊一個府邸的時候,正好看到門口的守衛在驅逐幾個人。
那幾人都穿着大盛的服飾,但除了其中最顯眼的一個少年,其他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
守衛對他們顯然十分不客氣,不僅驅逐他們離開,就連他們手裡的禮物也被人粗暴地打落到了地上。
駱君搖一眼就看到,那被人推攘着有些狼狽的少年,正是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蕲族質子姬容。
駱君搖擡頭看了一眼路邊那府邸門口的匾額——宣武侯府。
“我們走吧。
”
駱君搖并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去湊熱鬧,隻是看了幾眼便回頭對跟在身後的灰衣青年道。
灰衣青年沉默地點點頭,同樣也沒有多言,跟在駱君搖身邊從路邊走了過去。
走出一段距離,駱君搖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就看到姬容正彎腰撿起被打落在地上的東西。
就一個王子來說,落到如此地步,着實有些可憐。
“姑娘覺得他可憐?
”灰衣青年突然問道。
駱君搖道:“是挺可憐的。
”
“那姑娘為何不幫他?
”
駱君搖奇怪地回頭問他,“我為何要幫他?
”
“……”青年一時竟無話可說。
駱君搖回頭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小哥哥,做人不能太心軟了。
聽說蕲族人這些日子拜訪了不少上雍的權貴,宣威侯在軍中朝中也頗有名望,蕲族人這個時候求見必然是有事相求。
宣威侯拒絕見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畢竟蕲族和大盛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你要是随便看到什麼人都心軟,會吃苦頭的。
”
“……駱姑娘教訓得是。
”灰衣青年聲音和表情一樣的僵硬。
駱君搖笑眯眯地道:“小哥哥一看就是很少跟人接觸,這個世界是很複雜的,你這麼單純很容易吃虧的。
”
平生第一次被人用單純兩個字來形容的灰衣小哥。
你難道不覺得單純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更合适一些嗎?
于是,一路上駱君搖開始給小哥哥普及社會規則以及人性的複雜,被迫聽了一路的灰衣青年好幾次恨不得将她給丢在半路上。
要不,我們還是來聊王爺吧?
等看到駱府大門的時候終于松了口氣,“駱姑娘,到了。
”
駱君搖這才住口,擡頭看了一眼駱家的大門,笑眯眯地道:“辛苦你送我回來,要不要進去坐坐?
”
“不必,屬下告退。
”小哥連忙拒絕,轉過身飛一般地溜走了。
駱君搖看着他絕塵而去的背影,露出了一個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這小哥哥真是沒有幽默感,不過輕功倒是不錯。
”
長得也很不錯,果然好看的人身邊也都是好看的人!
------題外話------
啦啦啦,渣男基本殺青了,不會有渣男在跑出來找兒子女兒搞事的劇情,這是懷疑攝政王殿下和鎮國軍的能力?(′???`?)
ps:這一章,有木有親想到些什麼?
(*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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