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房,見周圍都靜悄悄的氣氛很是凝重,如惠就知道怕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懶,加上孟家也沒什麼值得她惦記的東西,所以如惠并沒讓身邊的丫鬟刻意與老夫人身邊的人接觸。
所以她并不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府裡發生的事,有時候還需要陳氏與她說。
進了屋,如惠朝着坐在榻上的孟老太爺兩人恭敬地福了一個禮。
孟老太爺開門見山地說道:“家裡如今亂糟糟的,這個你該知道吧?
”對一個小輩,沒必要拐彎抹角。
如惠輕輕點了下頭。
孟老太爺道:“家裡不能沒個主事的人,可你祖母年歲大了,總不能讓她一把年歲還為你們操持吧!
”
如惠又不傻,直接問道:“祖父是想讓我接手府裡的庶務?
”
孟老太爺點了下頭。
如惠也沒拒絕,隻是婉轉地說道:“七弟妹他們之所以鬧,歸根究底還是因公中沒錢。
祖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老太爺要她管家,這個沒法拒絕。
哪怕退下來,老太爺還是家裡的大家長。
可讓她掏私房貼補公中,那是别想了。
孟老太爺說道:“我已經劃了一萬兩銀子到了賬上,這錢應該足夠府裡三個月的開銷了。
”錢是從哪裡來,他并沒說。
聽到賬上有錢,而且隻需她管家三個月,如惠一口應下:“祖父,這年關将至事情很多,不知道能不能讓五弟妹與我一起料理下庶務。
”管家很累,孟府的大大小小的珠子還那麼多。
人多是非多,更累。
孟老太爺眼皮都沒擡:“這些事,你自己看着辦吧!
”
老夫人等如惠走後,問道:“為什麼說讓她管三個月家?
既老大家的不願管家中的庶務,就直接交給苒希媳婦好了。
”
孟老太爺看着老夫人,說道:“所有的孫媳婦之中,最精明的就是苒希媳婦。
你覺得讓她一直管着府裡的庶務,她會願意?
”想也知道,不可能了。
若是敢逼她,以甯氏的性子怕是會帶着孩子住回娘家去了。
甯家如日中天,而孟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甯氏真帶了孩子回去,到時候還得苒希賠禮道歉才能将人接回來了。
老夫人道:“那三個月以後呢?
”
老太爺說道:“三個月以後,讓他們各管各家了。
”
老夫人心頭一跳,問道:“你要分家?
”
見老太爺點了下老夫人立即道:“不行,不能分家。
一旦分家,這個家就散了。
”
若是可以,老太爺也不想分家。
隻是,到這一步隻能分家了:“老大兩口子一心想分家,若是不順了他們的心思,還不知道會鬧騰出什麼事來。
樹大分枝,既他們要分,那就分了吧!
”他退下來想安享晚年,可不是整日被這些雞毛蒜皮的事煩。
所以,分家是最好的選擇。
話都說到這份上,老夫人也知道分家勢在必行了。
隻是,她還是難過得落下了眼淚:“若是分了家,以後想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都難了。
”
老太爺聞言說道:“這好辦,分家後不許他們搬走。
必須等我們死後,才能搬出去。
”當初跟着進京城的時候,就考慮到孫兒衆多。
所以老太爺買了一棟五進的大宅子。
所以,哪怕孟家人口多,如今也還住得下。
老夫人有些遲疑:“就怕他們不樂意。
”
“誰敢不同意,我就一分錢也不給他。
”連這麼點要求不答應,這樣的不孝順子孫不要也罷了。
老夫人這才點頭。
陳氏聽到老太爺劃了一萬兩銀子到賬上,說道:“看來,老太爺跟老夫人的私房還是很厚。
”
如惠笑了下道:“老太爺什麼人?
大伯跟大伯母做的那些事,他能不知道。
”就算不能全知道,也知道大半了。
既知道孟大老爺夫妻兩人的本性,老太爺自然是要留幾個心眼了。
否則,怎麼安享晚年了。
如惠讓陳氏管着針線房跟茶水房的事,其他的她自己料理。
跟孟四奶奶管家束手束腳按照舊例不一樣,如惠一上來就重新立了規矩。
那就是十天對一次賬,不像以前一個月對次賬。
十日以後,如惠将廚房裡負責采買的管事崔媽媽叫了過來。
之後,府裡的人都知道如惠革了崔媽媽的差事,然後換上自己的陪房負責廚房的一應事務。
陳氏知道以後,有些擔心地說道:“三嫂,崔媽媽怎麼也是大伯母的心腹。
你這樣将人換了,大伯母一定會很生氣的?
”
“生氣?
五文錢一個雞蛋不說,還一買就是二十斤。
可我們一家五口,連雞蛋殼都沒見到過。
我不換了她,這一萬兩銀子臘月都可能熬不過。
”平常雞蛋是一文錢兩個,冬天雞蛋少價格是比往常貴。
可再貴,也沒有漲了十倍這般恐怖。
她又不是十指不沾陽水的千金大小姐,相反,她對物價非常了解。
如惠在安陽侯時也管家的,知道水至清則無魚。
可安陽侯府負責采買的管事也撈,隻是他們買東西會跟賣家殺價然後又以市場價來報賬。
中間的差價,就進了他們的腰包。
對此,如惠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可這個崔媽媽,胃口太大了。
陳氏說道:“話是這麼說,就怕大伯母不會善罷甘休。
”
哼了一聲,如惠說道:“以前我不跟她計較,是想着她是我們的長輩。
可若是她敢找我麻煩,我也不怕她。
”自從知道孟大夫人将孟廣鵬送回的銀子瞞下後,她對孟大夫人就再沒敬意了。
麥穗在外揚聲說道:“奶奶,四奶奶過來了。
”自如惠掌家以後,麥穗也随之水漲船高。
不過,作為如惠的心腹,她也知道孟家要不了多久就會分家了。
所以,她對衆人的态度還是一樣。
這樣,反而更得人敬重。
孟四奶奶進來就看見兩人,估計打趣道:“我管家的時候,整天累了個半死。
卻沒想到,三嫂跟弟妹這般悠閑。
”她管家可不是累得要死,而是焦頭爛額。
如惠笑着道:“四弟妹這麼個大忙人,怎麼有時間來我這?
”
孟四奶奶苦笑道:“也不瞞着三嫂,是我婆婆想見你,就讓我來請你。
”
想也知道,定然是為了崔媽媽的事了。
其實她也不喜歡崔媽媽,隻是那是孟大夫人的心腹之一。
再讨厭,也不敢流露出來。
見如惠将她的差事革了,孟四奶奶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如惠笑了下,這是想為崔媽媽興師問罪了。
不過,她可不怕。
到了門口,孟四奶奶沒跟着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等着。
沒多久她聽到如惠的大聲叫着大夫,趕緊跑了進去。
見到孟大夫人倒在床上人事不省,孟四奶奶大急:“四嫂,我婆婆怎麼了?
”
“大伯母是聽到崔媽媽貪了公中幾千兩銀子,一氣之下就暈過去了。
”說完,如惠很是懊惱地說道:“早知道,我就不跟大伯母說這事了。
”
孟四奶奶一臉驚駭地問道:“你說崔媽媽貪了幾千兩銀子?
”她的嫁妝,也隻這麼四千多兩銀子。
如惠嗯了一聲道:“崔媽媽将采買的東西報了雙倍甚至數倍的價格,十多年下來,估計有大幾千兩銀子了。
”
頓了下,如惠又道:“就我所知,她小兒子名下不僅有房子,還有個小鋪子跟六十畝地。
”奴才是不能有私産的。
不過崔媽媽的小兒子六歲那年得了恩典,放了奴籍。
既是良民的身份,也就能有自己的财産了。
孟四奶奶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狗奴才,該千刀萬剮了。
”她知道崔媽媽采買時撈了好處,卻沒想到竟然貪了那麼多。
如惠笑了下說道:“她到底是大伯母的陪房,該如何處置得由大伯母決定。
”她隻要讓孟府的人知道崔媽媽貪墨了一大筆錢就行。
至于貪墨的錢以及如何處置崔媽媽,她可不想管。
大夫來之前,孟大夫人就幽幽地醒了過來。
一見到如惠,孟大夫人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
“既大伯母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先回去。
”說完,如惠就施施然地走了。
傍晚的時候,麥穗與如惠說道:“三奶奶,大夫人派人查抄了崔媽媽的房子。
據說,抄出三百多兩銀子來。
”
“大伯母怎麼處置的崔婆子?
”
麥穗搖頭道:“崔婆子一家都被發賣了,而且是分開賣的。
”崔婆子除了小兒子,丈夫跟兒子以及女兒都在孟府當差。
這一賣,一家人再沒有團聚的可能了。
如惠笑了下。
崔媽媽的事一出,府裡的其他管事瞬間都變成鹌鹑,老實得不行。
府裡的下人,也沒誰再敢偷奸耍滑。
孟府的風氣,好了很多。
這日孟苒希與如惠說道:“今日祖母跟我說希望你能一直管着府裡的庶務,被我拒了。
我跟祖母說等大伯母病好了,你就會将管家權交還還給大伯母。
”管家受累不說,還得落大房的埋怨,何苦來哉。
如惠笑着道:“大伯母就算病好了,分家之前祖父也不會讓她管家的。
不過也沒事,受累也就這兩個月了。
”
“惠兒,瞧着祖母的意思怕是分家,我們也不能搬出去了。
”其實孟苒希也想搬出去自立門戶的,這樣更隻有。
可若是老太爺跟老夫人不同意他們搬走,他也隻能妥協。
他有今天,都是靠的兩位老人。
如惠笑了下說道:“這些事,等分家以後再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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