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兩天兩夜，推開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啟軒在院子裡練了半個多時辰的槍法，練完以後全身都是汗。

　　沖了澡以後啟軒換了一身衣裳，看着悠閑地坐在餐前吃着窩窩頭的古九：“為何你不用日日練功？
”這些日子，他一直堅持練功，不敢攜帶一日。
反觀古九，從來到這裡就沒練過一日功。

　　古九看也不看啟軒，拿了個水煮蛋敲開，一邊剝一邊反問道：“你怎麼就知道我沒練功呢？
難道一定得你瞧見，才叫練功。
”

　　啟軒瞬間就被問住了。

　　窦姨娘将熬好的香菇黑米粥端了上來，見啟軒站那沒動，說道：“怎麼不吃？
難道做得不好吃嗎？
”

　　啟軒搖頭道：“很好吃。
”跟王府的廚子不能比，但比他的廚藝好了十倍不止。

　　吃過飯沒一會，艾華就來了。
自古九要求他每天天亮就得起來站樁以後，這孩子就再沒睡過一個懶覺。
不過為了能去縣城，他也從沒賴過床。

　　啟軒朝着艾華說道：“你将百家姓從頭到尾地給我默寫一遍，寫完我要檢查。
”過完年艾華就開始學《三字經》了，不過啟軒經常讓他默寫以前學過的知識，這樣就不怕他将前頭學的東西忘記了。

　　“好。
”

　　寫完以後見啟軒還在那繪畫，他也沒打擾，而是去了堂屋找了古九：“九爺爺，你什麼教我槍法呀？
”

　　古九正無聊，聽到這話笑道：“你要想學，我先教你一套棍法。
”

　　教的棍法一共十八式，艾華一個上午學會了九招。
這讓古九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孩子竟然在習武上面有些天賦。
不過，他也沒誇贊，隻是點頭道：“先休息一下。
”

　　将木棍放下，艾華不由地摸了下肚子。
學了這麼小半天，肚子餓了。

　　古九笑着道：“廚房的鍋裡放着窩窩頭跟粥，你自己去拿？
”練功消耗大容易餓，所以窦姨娘每日都會給啟軒留點食物。

　　艾華啃了個窩窩又吃喝了一碗黑米粥，然後才回了畫室。

　　此時，啟軒正在炭火前看艾華寫的大字。
見到他來了，開始上課。

　　上完課，窦姨娘已經将飯菜做好了。
見艾華要回家，窦姨娘說道：“當家的，讓艾華在我們家吃吧！
”

　　啟軒搖頭道：“讓他回自家吃。
”加餐可以，但是三餐必須回家吃。

　　等孩子走後，窦姨娘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家裡也不缺他這頓飯。
”

　　啟軒不是小氣的人，别說一兩頓，哪怕日日在他這裡吃也沒問題。
隻是，他有自己的考量：“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我們家的夥食比他家好，要在我家吃習慣了以後不回家吃飯怎麼辦？
”

　　古九看了啟軒一眼，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知道為他人着想，确實改變很多。

　　吃過飯，啟軒朝着古九說道：“我想去山上走一走。
”他想去取景。
總窩在家裡，腦子呆滞什麼都畫不出來。

　　古九自然是沒問題的。

　　經過這麼長時間鍛煉，哪怕剛下完大雪天氣很冷啟軒穿上棉襖棉褲也就夠了。
隻是雪比較深，他特意穿了窦姨娘給他做的羊皮高筒靴。
這樣，就不怕凍傷腳了。

　　天太冷，村民窩在家裡。
一路上，兩人都沒看見人。

　　走出村子，古龍說道：“白白的一片，有什麼好看的？
”

　　啟軒道：“你不覺得現在的景緻跟往昔相比，有一種别樣的美嗎？
”昔日茂密的叢林是一片綠裝，現在卻是銀裝素裹，各有各的美。

　　話不投機半句多，古九懶得應答。

　　兩人轉了一圈正準備回去，就看見有個人從山上下來。

　　一見是尼提，啟軒說道：“下這麼大的雪，你怎麼還上山？
”

　　尼提笑着說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去山上轉轉了。
運氣還不錯，打到了一隻雪兔。
”隻是冬天的兔子都很瘦，沒有秋天時的肥碩。

　　想也知道，這麼大冷天人都窩家裡不願出門。
這動物若不是餓得不行，也不會大雪天的跑出來覓食。

　　啟軒皺着眉頭說道：“現在下雪天，寒氣很重。
你回去以後，熬一碗姜湯喝吧！
”

　　尼提拍了下胸脯，說道：“沒事，我健壯着呢！
”這麼冷的天，尼提還沖冷水澡呢！

　　啟軒搖頭說道：“現在年輕不怕，等你老了就得遭罪了。
如非必要，大雪的天還是不要上山了。
”

　　尼提不由地看向古九。
雖然古九看起來平淡無奇，但他知道這是一個高手。

　　可惜，古九就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尼提将綁在腰間的雪兔取下來，遞給啟軒道：“我也懶得收拾，給你吃了。
”

　　啟軒搖頭笑着道：“不用了，我家裡不缺吃的。
”

　　尼提神色有些黯然，啟軒是真的跟他生疏了。

　　回去的路上，古九說道：“好久沒吃新鮮的肉了，要不明日我們也去山上看看？
”

　　“不去。
”家裡熏制的肉吃到春天沒問題，所以他才不願為了一口吃的這麼大冷天去山上吹風。

　　第二天早上，古九跑山上打獵。
運氣不錯，獵到了一隻羊。

　　将羊扔在院子裡，古九笑呵呵地說道：“晚上我們吃刷羊肉。
”

　　啟軒跟古九都不會剝羊皮，最後還是請了尼古過來幫忙。

　　刷羊肉需要準備很多食材，窦姨娘一個人忙不過來。
艾華見了，跑回家讓他娘過來幫忙。

　　羊肉是主料，除此之外窦姨娘還準備了洋芋、番薯、白菜、白蘿蔔、豆芽、香菇、木耳跟冬瓜等。
其中羊肉跟洋芋以及白蘿蔔是管夠的。

　　尼古跟依佳覺得得奢侈。
隻是見啟軒跟窦姨娘兩人自然的模樣，他們也沒多說。

　　底湯是羊骨頭熬的，古九還扔了幾樣藥材進去，那味道别提多鮮美了。

　　因為太好吃，一盆十多斤的羊肉吃得幹幹淨淨的。
除了古九，其他人全都吃撐了。

　　尼古一家五口回去的時候，都忍不住摸起了肚子。

　　回到家，尼古說道：“依佳，下次咱獵到羊也這麼吃。
”

　　依佳白了他一眼，說道：“這話你跟阿娘說，别跟我說。
”家裡吃的東西都放在儲物間，而儲物間的鑰匙由她婆婆收着。

　　聽到這話，尼古就不吭聲了。
想讓他娘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的好食材來吃，不用問也知道不可能。

　　阿加村的天氣，一直到三月中旬才變暖和。
這個時候，開始為春耕做準備了。

　　啟軒一連多日窩在畫室裡，也沒時間給艾華上課。
孩子的課業，也是古九給檢查。

　　五日以後，啟軒與古九說道：“我想過兩日去縣城一趟。
”

　　“畫好了？
”見啟軒點頭，古九提出想要觀賞下。

　　對所著的書啟軒沒有自信，沒辦法，被玉熙打擊太多了。
不過他所作的畫賣過高價，所以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次啟軒畫的是一幅山水畫。
古九對這個沒啥研究，見上面崇山峻嶺樹木枝繁葉茂，點頭說道：“挺好看的。
”

　　啟軒道：“那後日我們去出山去縣城？
”不得古九同意，他一個人也不敢出山。

　　古九點頭道：“可以。
”這畫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能賣幾兩銀子。

　　去年啟軒跟艾華說開春會帶他去縣城，他自然不會言而無信。

　　尼古也沒反對，隻是聽啟軒說四個人下山卻不贊同了：“要不等到月底再去吧！
到時候，村裡人會出去趕集的。
”人多，就算碰見野獸也不怕了。

　　啟軒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就算隻我們三個大人也不會有事的。
”

　　尼古能放心才怪，可是他說不通啟軒，最後苦着臉回家去了。

　　其實他心裡是很不想去，可又不放心啟軒跟古九兩人單獨去。
哪怕覺得危險，他還是決定帶着艾華跟着去。

　　要出門，肯定要跟家裡的長輩報備了。
村長知道以後，交代了他購買苞米種子以及其他的東西回來。

　　窦姨娘給了他們苞米種子，不過村長想讓全村人種這種産量高的食物。

　　尼古苦着臉說道：“爹，我們隻有三個人，還帶着艾華，哪還能帶那麼多東西。
”

　　村長也沒過多解釋，說道：“讓你帶你就帶好了，哪那麼多的話。
”

　　走的時候，村長媳婦将買東西的錢給了尼古：“省着點花。
”這些錢，有銅錢也有碎銀子。

　　尼古說道：“知道了。
”

　　看到啟軒背着放了半個背簍的東西，尼古忙上前道：“先生，我來吧！
”自艾華稱呼啟軒為先生，尼古也換了稱呼。

　　啟軒搖頭說道：“不用，我背得起。
”

　　走到村口，四個人就看見了尼提。
尼古忙解釋道：“尼提是我叫來的。
隻我們三個人，我實在不放心。
”他原本隻是試探性地叫尼提，沒想到他竟然一口答應了。

　　尼提拍了下後背的背簍，朝着啟軒說道：“這裡面是去年圍獵的老虎虎皮跟虎膏，我想拿去縣城賣掉。
”賣整隻老虎不現實，所以虎肉都是分給大家吃，虎皮跟虎膏就拿去賣。
不過這兩樣，也是最值錢。

　　啟軒點了下頭，說道：“走吧！
”别說是有好感的尼提，就算是讨厭的尼格要跟他們一起去，啟軒也不會反對。
不過是同路，又不要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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