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玉熙想讓紫蘇跟苦芙扶她出去走走,可兩個丫頭不聽她的話,一定要她好好躺床上休息。
玉熙躺着也睡不了,正想找點事來做,就見苦芙走進來說道:“姑娘,三姑娘來看你了。
”
玉熙正無聊呢,玉辰來了也有個聊天的對象了。
苦芙忙拿了枕頭給她墊在背後:“姑娘,你現在是病人,悠着點。
”就她家姑娘這樣哪像是一個病人呢!
沒有一點病人的自覺。
玉辰進來,正好聽到苦芙的唠叨,笑着說道:“四妹妹,你還是好好躺着吧!
要不然你得丫頭該念叨我了。
”
玉熙笑道:“躺什麼躺,我早好了,是她們瞎擔心,死活要我多休息一下。
可我又不是豬,躺久了無聊呀!
”
玉辰笑了下。
玉熙看着玉辰的臉色,問道:“三姐,瞧着你氣色不大好,這兩天是不是沒睡好呀?
”府邸裡的事又不用玉辰操心,能讓玉辰臉色這般差估計是那天晚上落下的陰影。
玉辰揮揮手,屋裡的丫鬟都自動退下去了,包括一直貼身跟随她的桂嬷嬷也下去了。
屋裡就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玉辰這才開口道:“這兩天我隻要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夢見那些人向我求救,可是我卻沒辦法救她們,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們沒命。
”玉辰并沒有見到死人,更沒有看到鮮血,但那天晚上的慘叫聲呼救聲卻給她留下了陰影。
玉熙用手籠了一下枕頭,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後才說道:“那天晚上,匪徒從牆頭爬到院子裡我也吓得夠嗆。
好在紫堇有武功,将那個匪徒殺死了。
可滿地的鮮血看得我也是心驚膽顫的。
大夫說,我就是被當時的場景吓着了,才會昏迷這麼些天。
”
玉辰自然也是知道玉熙昏迷是因為受刺激太大。
玉熙苦笑一聲,說道:“說起來,三姐比我強多了。
三姐隻是做噩夢,而我卻吓得都昏迷兩天了,還發了高燒?
真夠遜的。
”
好吧,聽了這話,玉辰覺得好受多了。
大家都不一樣,不是她膽兒小了:“玉熙,那天晚上我外祖家跟周家都遭遇了匪徒。
”頓了一下,神色一黯,繼續說道:“不過那些匪徒在我外祖家跟周家都沒占了便宜。
隻我們家,損失慘重。
”
玉辰的首飾基本都被搶光了,屋子裡的擺的那些瓷瓶玉器不少也毀壞了。
國公府裡損失最慘重的就是老夫人跟玉辰了。
玉熙對這個沒有太多的感想:“東西沒有了可以置辦,隻要人沒事就好。
”見玉辰還是一臉憂色,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搶走的東西,總能追回來的。
”
玉辰搖頭說道:“如你所說,東西沒了可以再置辦。
可是我擔心這次的事會影響我們姐妹幾個的閨譽。
”姑娘的名聲一旦受損,那将是緻命的。
玉熙輕笑一聲:“三姐想太多了,雖然受了驚吓,但是我們可都好好的,哪裡就損了閨譽。
再有,京城有幾家沒進了匪徒的,按照三姐的說法那些進了匪徒的姑娘都沒了清譽了?
”
玉辰搖頭道:“可還有大半的人家沒進匪徒。
”
玉熙覺得玉辰鑽入了死胡同:“現在很多人都在想着如何自保,哪裡還有閑工夫去管這些事。
再有,這件事爹跟大哥會處理好的。
三姐,沒必要擔心這些沒影的事。
”法不責衆,若隻她們國公府一家遭了匪徒,她們姐妹幾個肯定會受影響。
至少一個門戶不嚴的罪名是坐下了。
可那天晚上情況特殊,許多人家都遭遇了這樣的事,誰也沒資格說誰。
隻要她們自己清清白白的,其他都不用怕。
玉辰覺得玉熙想得太簡單了。
玉熙不由笑了:“三姐,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就算你憂心害怕,你又能改變什麼呢?
不過是讓身邊的人跟着擔心罷了。
”
玉辰一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确實,擔心害怕,什麼都改變不了。
玉熙柔聲說道:“三姐,真不必擔心。
我們都好好的,就算外面真有閑言碎語那又如何?
我們自己立得正坐得直,有什麼好怕的。
”
玉辰有些自愧:“我不如四妹妹豁達。
”
玉熙笑道:“生死都經曆了,還有什麼是想不開的。
能好好活着,就比什麼都強。
”
聊了一會,玉辰就回上房去了。
汀雲閣那邊亂糟糟的一片,加上老夫人也不放心,就讓玉辰住在上院。
紫蘇送走了玉辰,轉頭回來抱怨道:“三姑娘也真是的,也不看看姑娘現在什麼情況,怎麼還過來訴苦呢?
”告訴她家姑娘,他家姑娘也做不了什麼,白白增添姑娘的負擔。
玉熙倒沒覺得有什麼:“不過是說兩句話,能有什麼負擔,你就是瞎操心。
反正也沒事,你就陪我說說話吧!
”
紫蘇有一肚子的話想跟玉熙說,可她又擔心玉熙身體吃不住,糾結着到底要不要跟玉熙聊。
玉熙笑道:“不過是受了點驚吓,怎麼就将你吓成這個樣子了?
我身體怎麼樣你還不知道。
别多想了,跟我說說,你們那天是怎麼過來的?
”
紫蘇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順了玉熙的意。
要不然,姑娘肯定還得問其他人。
紫蘇就将當時的情景說了一下:“躲到假山裡,開始還好,後來冷得不行。
好在我們都穿着厚衣裳,要不然肯定都得病倒了。
也虧了姑娘,要不然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呢!
”說完,小聲說道:“姑娘,上院的丫鬟死了大半,汀雲閣也死了好幾個人呢。
”
玉熙皺了下眉頭,老夫人最是迷信,怎麼院子裡死了那麼多人她還住得下?
玉熙不知道的是,老夫人不敢搬到其他院子裡住,在上院有暗閣,有什麼突發情況還能躲一躲。
去了其他地方,到時候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了。
紫蘇說完道:“姑娘,若是你當時跟我們一起躲到假山裡,也就不會受了驚吓。
”
玉熙輕笑道:“若我沒到主院,大伯母就有危險了。
”若當時沒有紫堇跟鄧霜姐妹,主院肯定也要死傷一大半了,财物那是決計保不住了的。
紫蘇很是贊同這話,國公府裡唯一沒有任何損失的就隻大夫人了,而這可都是自家姑娘的功勞:“我聽紫堇說,若沒有姑娘當機立斷,當時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紫堇都後悔的跟什麼似的,紫蘇想不知道玉熙殺人的事都難了。
玉熙笑了一下:“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場景,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當時情況特殊,我隻想着不能讓賊人進院裡來,也許就是這樣才那麼大的勇氣與膽量。
換成現在是決計沒這個膽了。
”說到這裡,玉熙又自行搖了一下頭:“到底不行,事情一落就繃不住。
”
這話也就說給紫蘇聽了。
隻她自己知道,她昏迷不醒不是因為殺人落下的後患,而是上輩子的陰影。
紫蘇卻覺得玉熙已經很厲害了:“若是沒有姑娘當時的神勇,主院現在什麼情況還不知道。
姑娘,我覺得紫堇還得需要再磨練磨練。
那場情況下怎麼能心軟呢?
”要不是紫堇的心軟,也不會害得姑娘躺在病床上了。
玉熙很贊同紫蘇的話:“是得讓紫堇多磨練磨練。
等國公府的事落了,還讓她回鄧家去。
”
正說着話,就聽到外面丫鬟說秋雁芙跟玉容來了。
玉熙很驚訝地說道:“秋雁芙也沒事?
”
紫蘇點頭道:“賊人根本就沒進水湘院。
”說起這個紫蘇就特别惱怒,她們的薔薇院都燒了,汀雲閣也被搶了,可是秋雁芙跟玉容組哈的院子卻完好無損。
玉熙無奈地笑了一下。
和壽縣主沒将秋雁芙放在眼裡,結果就讓秋雁芙逃過一劫。
紫蘇小聲問道:“姑娘,見是不見?
”
玉熙有些好笑:“為什麼不見?
讓她們進來吧!
”說完将枕頭放平,玉熙又躺下了。
玉容跟秋雁芙過來,不過是走走過場,又不是真的關系玉熙。
對兩個人來說,玉熙若是一直病歪歪的那才更好。
進屋看到玉熙弱不禁風的樣子,玉容心裡一陣痛快:“四姐姐,身體好點了沒有?
”
玉熙露出虛弱不已的樣子說道:“好一些了。
”
說了兩句話,紫蘇就說道:“五姑娘,我家姑娘身體還沒好,不能說太多的話,現在得休息了。
”這是趕人的節奏了。
玉容臉上笑容深了幾分,說道:“那四姐好好休息,我跟表姐就不打擾了。
”
秋雁芙從進屋到離開,除了問候兩句,再沒有多說話了。
這點讓玉熙非常奇怪:“紫蘇,讓人注意水湘院的情況,别讓這個女人趁亂耍花樣。
”現在府邸裡亂糟糟的一片,正是容易出錯的時候。
紫蘇有時候覺得玉熙對秋雁芙太過關注了,就秋雁芙能起什麼風浪呢:“我會讓人注意秋雁芙的。
”
玉熙颔首:“等我病好了,就搬出去吧!
”在薔薇院她就是最大的,可在這裡,卻沒這麼自在了。
紫蘇吓了一大跳:“搬出去?
搬到哪裡去?
薔薇院已經沒了呀?
”
玉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國公府有那麼多空置的院子,哪裡還沒有我住的地方。
我現在也不是三四歲,不能一直住在主院。
這事過兩天我會跟伯母說的。
”就算秋氏願意讓她住在主院,她也不答應的。
在這裡住着做什麼都不方便。
紫蘇笑道:“也是我一下沒轉過彎呀!
不過,能搬出去也好。
”雖然在主院衆人對她客客氣氣的,而且對她的要求也沒人含糊,但紫蘇就是不舒坦,各種的别扭。
薔薇院是屬于她們的地盤,自自在在的,可在主院她們總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什麼事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