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阿赤重傷(1)
天蒙蒙亮,阿赤就起床了。
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洗漱好又喝了一碗滾燙的湯,阿赤才去了東屋,沒一會屋子就傳來讀書聲。
小半時辰,阿赤才從東屋出來到左廂房打拳。
他打的這套拳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并沒什麼攻擊力。
院子裡種了兩排青松,此時青松的針葉上凝着厚厚的白霜,像是一樹樹潔白的秋菊。
吐了一口白氣,阿赤說道:“這都二月底了,若在京城草木都發芽了。
”在京城,他這個時候隻需要穿薄棉衣了。
可這裡卻還在下大雪,每日都要穿着得隻棕熊似的,真是不習慣呀!
貼身小厮平安感同身受地說道:“是啊!
這裡太冷了。
”雖然主子的屋鋪了地龍,但外面冷呀!
他們開始不知道冷成這樣,有一次出去忘帶帽子,結果就将耳朵給凍傷了。
阿赤笑着道:“習慣就好。
”他也不好受,手都生凍瘡了。
這事還不敢告訴玉辰,怕玉辰擔心。
至于燕無雙,他想瞞也瞞不住。
平安有些憂心地說道:“殿下,大公主來了能住得習慣嗎?
”其實他真不明白,自家殿下是為了曆練,大公主又為的什麼?
京城舒舒服服的,為什麼非要到這裡來受罪。
“阿寶适應能力比我還強。
”最主要的是,阿寶的身體比他好多了去。
他都能适應,阿寶肯定沒問題。
用完早膳,阿赤去找仇大山。
正巧仇大山要去軍營,當即就将阿赤帶上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
阿赤在京城的時候雖然聽說了邊疆很苦,卻不知道竟然這般苦。
這裡的将士一個月都吃不到一頓肉。
寒冬臘月,每個人隻一身禦寒的衣物。
若是不小心弄濕了或者弄壞了,就沒的穿。
而仇大山還告訴他,以前比這還苦。
至少現在還能吃飽飯,以前連飯都沒的吃。
其實到現在阿赤也不習慣軍中的飯菜,不過他的忍耐力還是很不錯的。
哪怕再不喜歡他也都吃下去,且還能讓人看不出來。
仇大山到了軍營,先開始巡查一番軍務。
沒等都沒巡邏完,就見個護衛說道:“将軍,李副将有事尋你,正在營帳内等候。
”
仇大山想讓阿赤跟他回軍營,阿赤不願意:“仇叔叔,你忙去吧!
”如今又沒戰事,李副将要回禀的事都是瑣碎的内務,他并沒有興趣。
阿赤堅持要留下,仇大山也拗不過他,隻得将貼身護衛李初八留給他。
走之前還叮囑他要當心,不要亂走,更不要離開護衛。
阿赤點頭道:“仇叔叔放心,我會小心的。
”這在軍中,能有什麼危險。
小半個時辰後,一個護衛在外叫道:“将軍不好了,三皇子遇刺了。
”
不說仇大山,就是跟他禀事的李副将臉色也是大變。
誰不知道,皇上最疼愛也最看重三皇子了。
若是三皇子有個意外,他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阿赤此時已經被擡到營帳之中。
仇大山看着營帳外地上的血,臉色非常難看。
進了營帳内,就看見阿赤渾身是血地躺在床上,此時軍醫正在給他處理傷口。
作為一個經常受傷的人,一看那傷口就知道輕重了。
仇大山深呼吸一口氣,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這個關口,不能讓軍醫分心。
好在阿赤這次帶來了不少的好藥,而且以防萬一,平安還随身攜帶了一瓶。
藥粉撒在傷口,血很快就止住了。
軍醫将阿赤的傷口包紮好,才對仇大山說道:“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看三皇子的了。
”傷口止了血,但能不能醒來他也不敢保證。
李初八走進營帳,跪在地上道:“将軍,屬下沒保護好三皇子,求将軍降罪。
”
看着胳膊都被吊起來的李初八,仇大山道:“這事不怪你。
”不說李初八,就是他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在軍中行刺。
李初八很慚愧。
也是他放松了警惕,以為軍中是安全的,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連軍中的人都買通了。
仇大山叫來了他另外一個貼身護衛段蔚說道:“你去查一查,看看刺客是誰派來的?
”這些兵丁的身份都是沒問題的,現在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肯定是受人指使。
下午,段蔚就将查到的結果告訴了他:“将軍,幕後主使是東胡人。
”其實一開始,他就覺得幕後指使者是東胡人。
想着刺殺三皇子的這些兵丁,段蔚心裡就恨得不行。
東胡人是他們的死敵,可這些人竟然為東胡人做事,實在是可恨。
仇大山沉默了下說道:“再查。
”
“呃……”段蔚問道:“大将軍覺得幕後主使不是東胡人?
”要不然為何還要再繼續查下去。
仇大山說道:“東胡人大費周章地殺三皇子做什麼?
”要殺也是殺他,他若重傷對方可以擾亂軍心趁機作亂。
可殺了三皇子,除了讓皇帝震怒,并沒有其他用處。
段蔚看法卻不一樣:“大将軍,三皇子是皇上最疼愛的兒子,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定然降罪于你。
”
仇大山搖搖頭道:“就算三皇子沒了,皇上也不會降罪于我的。
”若就因為三皇子的事降罪于他,不說會引起其他将領不滿,就是對桐城的守衛也沒益處。
段蔚問道:“大将軍,你懷疑幕後主使是明王妃?
”哪怕是對手,在這些人心目中雲擎也是舉世無雙的大英雄。
所以,會做這樣下作的事隻能是玉熙了,更不要說在這些人心中,玉熙原本就是毒婦。
仇大山是有這個懷疑,不過卻沒回應這話,隻是說道:“去查吧!
”傍晚時分,阿赤發起了高燒。
受傷最忌諱發燒,一個不好就會丢命。
仇大山将軍務交給兩個副将處理,他則一直在床邊守候。
望着昏迷不醒的阿赤,仇大山輕輕地跟阿赤說起了燕無雙年輕時遭的事:“皇上當年身上中了四刀,流了很多血,昏迷了五天五夜。
大夫都讓唐伯準備棺木,可是皇上愣是熬過來了。
”類似這樣的經曆,有過五六回,可燕無雙都熬過來了。
這也應了一句老話,禍害遺千年。
其實說起來,燕無雙跟雲擎當年的遭遇挺像的。
唯一的區别是唐伯一直将燕無雙當成主子看待,在遇事的時候他隻能規勸,規勸不了也隻能妥協。
而霍長青是将雲擎當成自家的晚輩看待,不僅教他武功,也教他很多道理。
雲擎不對的地方,他會阻止。
比如說雲擎一開始也想要報仇,霍長青覺得他自不量力,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說報仇其實是去送死。
說了好半天,仇大山最後道:“三皇子,皇上在那般艱難的處境都走過來了。
虎父無犬子,我相信三皇子必定能熬過這個難關。
”
這日用完晚膳,啟浩就說道:“爹,娘,今日先生布置得功課很多,我要早些回去。
”
這話一落,阿佑跟柳兒兩人有些詫異。
要知道平日裡玉熙隻要不是很忙,晚膳後都會陪他們說會話的。
而啟浩是這麼多年,第一次提出要先走的,而理由還是功課多。
啟浩的天資好悟性高,功課對他來說并沒難度,而先生也不會布置特别多的功課。
玉熙看了啟浩一眼,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
”這孩子怕是看出端倪,故意先走的。
三胞胎跟棗棗五個人見狀,也都表示要回去。
出了主院,睿哥兒忍不住問道:“大哥,先生給你布置了多少的功課?
讓你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
佑哥兒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個傻二哥,他大哥隻是尋了個借口提前離開。
啟浩笑着道:“今日幾位先生布置得功課都比較多,早些回去也能早點做完。
若不然,今天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他爹臉色不大對,雖然掩飾了但還是逃不脫他的眼睛。
隻是爹掩飾着不說,定然是不想他們知道。
想着啟浩那恐怖的學習表,啟睿忍不住嘀咕道:“大哥,你這也太拼了。
”除來吃飯睡覺,就沒一刻停歇的。
上午念書下午習武,睿哥兒開始的時候會嚷嚷着太累了。
可後來見啟浩從大清早學到大半夜,再沒說過這樣的話了。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這句話,成功地讓睿哥兒閉了嘴。
夫妻兩人進了卧房,玉熙才開口問了雲擎:“你一回來臉色就不大對,出了什麼事?
”這事應該不嚴重也不緊急,否則雲擎一回來就會告訴她了。
雲擎臉色難看地說道:“刺殺失敗了。
”對他來說,沒當場将燕恒禮殺死,行動就算是失敗了。
她當是什麼大事,弄得晚膳都沒吃好。
玉熙說道:“燕恒禮身邊那麼多武功高強的護衛,想刺殺他也不容易。
”阿赤身邊很多高手,從這裡就足以看出燕無雙對他是很看重的。
“這次我們安插在軍中的人,估計全都要折了。
”這才是雲擎心情不好的原因。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和瑞,暫時不要再派人刺殺燕恒禮了。
”不管是刺殺燕恒禮還是燕無雙,隻要一動手,他們就會折損一大批的人。
雲擎有些慚愧地說道:“是我太心急了。
”這些人是雪狼花費了很多功夫收攏過來的,如今卻全都折進去了。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玉熙柔聲說道:“你也是想為阿浩報仇。
隻是,這事不宜操之過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之内我們能将燕無雙滅了的。
”要是雲擎先征詢她的意見,她肯定不答應。
可雲擎是在下了令後才告訴她,反對也于事無補,所以當時她才什麼都沒說。
“還要等十年?
這兩個人若不死,阿浩跟阿睿他們就一日不得太平。
”這次燕恒禮遭了他們的刺殺,燕無雙跟韓玉辰肯定會報複回來的。
而他們下手的對象,不用說肯定是啟浩跟三胞胎了。
玉熙知道雲擎所想,沉默了下說道:“其實,這對啟浩來說未必是壞事。
”
雲擎萬分震驚地看着玉熙,過了半響後才幹巴巴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幸好玉熙是親娘,要不然很容易會被誤會。
玉熙沒有回答雲擎的話,隻是說道:“我就因為自小生活的環境太安逸了,才會三番四次着了燕無雙的道。
”
見雲擎沒有說話,玉熙繼續說道:“若是自己不警惕,再多的護衛都無用。
就像燕恒禮,他身邊也有很多的護衛,可一樣遭了刺殺。
”安逸的環境不僅容易讓人懈怠,也會讓人喪失了警惕心。
要說雲擎也比較幸運。
宋家人當年認為他年歲小,并沒有派頂尖的刺客刺殺他。
後來雲擎警惕心高了,加上身邊有霍長青以及秦元帥派的高手保護他,再厲害的刺客也殺不了他了。
雲擎不的不承認,玉熙說得很對。
就像他,雖然這幾年沒再遭暗殺,但因為有燕無雙在,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玉熙沒再說燕恒禮的事:“郭循說阿湛已經能流利地說這邊的話,我打算過兩日就讓他進府。
”放在梨莊上安全是沒問題的,可甯湛才七歲,正是學習的年齡。
長時間放在那裡,會耽擱了這孩子的學業。
雲擎嗯了一聲道:“這個你安排就好。
”
第二日早上,餘志跟玉熙回禀了一件事:“王妃,剛得到遼東傳來的消息,燕恒禮受重傷昏迷不醒。
”
“昏迷不行?
”得到确切的回複,玉熙問道:“傷得很重嗎?
”刺殺阿赤的行動,餘志并不知道。
餘志點頭道:“燕恒禮腹部受了一刀。
”皮外傷好治,傷及内髒最麻煩,就算醒過來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痊愈。
當然,若是體質好的話恢複起來也會快。
玉熙很是無語,重傷未醒怎麼成了失敗呢?
這種情況,燕恒禮還是有很大可能會死的,就算不死,傷得這般重也會落下後遺症。
餘志看着玉熙的樣子,心頭浮現出一個念頭。
想了下,餘志還是問出了口:“王妃,莫非刺殺燕恒禮的是我們的人?
”
玉熙嗯了一聲道:“是我們的人。
”
餘志有些詫異:“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仇大山查到的幕後主使是東胡人。
”他也以為是東胡人下的手。
玉熙笑了下說道:“這樣挺好。
”話是如此,玉熙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她承受不了任何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