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玉熙的右眼跳得厲害。
啟浩跟軒哥兒姐弟三人過來用早膳的時候,看着玉熙神色凝重,三人都很擔心。
佑哥兒開口問道:“娘,出什麼事了?
”沒大事,也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出來。
“我右眼跳得厲害,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了?
”每次她右眼跳,都有不吉的事發生。
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娘,你别多想,爹跟大姐不會有事的。
”雲擎跟棗棗在前方打仗。
而雲擎身處後方身邊也是護衛如雲,安全方面不用操心。
倒是棗棗,要上戰場打仗,還真有可能會遇見危險。
隻是這話,啟浩也不會說。
玉熙歎了一口氣說道:“希望吧!
”話是如此,用過早膳她還是寫了一封信,然後讓人八百裡加急送往桐城。
六日後,玉熙收到雲擎的回信說他跟棗棗都無事,讓玉熙不用擔心。
虛驚一場,玉熙很是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一日的傍晚玉熙就收到了一個消息,說全嬷嬷過世了。
玉熙捏着信,喃喃自語:“不可能,怎麼可能?
上個月我還收到嬷嬷的信。
”雖然全嬷嬷在鎬城,但玉熙逢年過節都會送了東西去鎬城的。
隔一兩個月也會通封信。
楊铎明躬身說道:“娘娘,這事千真萬确,不可能出錯。
”
緊緊地握着信件,玉熙問道:“嬷嬷是怎麼沒的?
”
全嬷嬷平日也非常注意身體,加上她自己精通藥理。
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了,但身體很健朗。
不出意外,再活個十年都沒問題的。
楊铎明忙說道:“我等會就讓人去查。
”雖然隻是一個下人,但這人對玉熙來說很特殊。
所以,必須慎重以對。
“不用派人去查。
”清官難斷家務事,全嬷嬷那般維護全家。
若大動幹戈,就算最後查出來沒事全家肯定會被人指責非議的。
想來,全嬷嬷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讓楊铎明下去後,玉熙就召見了全經瑁。
之前全嬷嬷想讓全經瑁在王府當差,曆練出來後就去謀個官職,期望他能光宗耀祖。
可惜,全經瑁對當官沒興趣,倒是喜歡做生意。
所以,玉熙就讓全經瑁經營她在京城的私産。
這些産業被他打理得,非常好。
一個時辰以後,全經瑁到了坤甯宮。
看着全經瑁穿着寶藍色的長袍,腰間還佩戴着荷包跟玉佩。
玉熙問道:“全嬷嬷已經過世了,這事你還不知道吧?
”若知道,全經瑁就不會這般穿戴了。
全經瑁的反應與玉熙一樣:“不可能,十天前我還收到家裡的信,說老祖宗一頓能吃一碗粳米粥跟半碗米飯。
”能吃能喝,表明身體極為健朗了。
全家能發達起來都是靠的全嬷嬷,所以全家的人都尊稱她為老祖宗。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我也奇怪。
所以,你盡快回去查清楚全嬷嬷到底是因病過世,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全家的事,就讓全家的人自己去處理。
全經瑁給玉熙磕了三個頭,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靠在軟塌上,玉熙難過地說道:“上午還以為是虛驚一場,卻沒想到這災竟然應驗在全嬷嬷身上。
”
佟芳寬慰道:“娘娘,嬷嬷七十二歲了,也是喜喪了。
”活到六十都算高壽,其十二歲那都能算是老壽星了。
“希望,不是意外。
”若不是病逝的,那肯定是意外。
全家的人,不可能故意去害全嬷嬷。
而這,也是玉熙不讓楊铎明去查的根本原因。
柳兒是第二日上午得的消息,确定消息屬實後柳兒表示要去鎬城一趟。
“娘,我是全嬷嬷帶大的。
不送她最後一程,這輩子我都不會心安的。
”那時候玉熙特别忙,陪伴她長大教她規矩道理的都是全嬷嬷。
玉熙沒有反對,怕柳兒太傷心還準備讓封志希陪着她一起去。
不過這個提議,被柳兒拒絕了。
柳兒說道:“若是志希跟我一起去了鎬城,就沒人照顧嬌嬌了?
”七七現在大着肚子,且她自己還有三個女兒要照顧,根本沒有精力照看嬌嬌。
常氏年歲大了,考慮事情也不周全。
托付給她,柳兒也不能完全放心。
有封志希在,也不擔心了。
棗棗跟柳兒因為得全嬷嬷諸多的照佛,所以感情比較深。
至于啟浩四兄弟,因為三歲以後就挪到外院,跟全嬷嬷打交道并不多,感情就淡得多。
看着玉熙難過不已的樣子,啟浩說道:“娘,人死不能複生,你别再傷心了。
”
“對呀!
娘,若是全嬷嬷泉下有知看到你這般傷心,她走得也不安心的。
”四兄弟裡面,就佑哥兒最會寬慰人。
玉熙歎了一口氣說道:“記得第一次見嬷嬷,我才隻有四歲。
那時候看到她,心裡還有些發憷。
一轉眼,都三十六年過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
轉眼嬷嬷已經仙去,而她也從垂髻小兒變成了老婦了。
軒哥兒見狀立即說道:“娘,生老病死乃是天定,誰也改變不了。
”所謂的長生不老,不過是話本裡的東西。
人,哪有不死的。
聽到這話,玉熙倒是釋然了:“你說得很對,人都有一死的。
再過數年,我也一樣要仙去的。
”
佑哥兒瞪了軒哥兒一眼,這三哥一如既往地不會說話:“娘,你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到時候,我們還要給你過百日壽誕呢!
”
“一百歲,那不成老妖精了?
我才不要活那麼長時間。
”其實活得太久,也不是好事。
身邊的人都去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多寂寞呀!
正說着話,美蘭過來說道:“皇後娘娘,桐城送來了戰報。
裡面,還附了皇上的信。
”
一忙起來,玉熙也沒時間去傷心了。
柳兒走得急,七七得了消息親自送她出了二門,然後再走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得有些遠,她回院就躺床上休息。
歇息好了,就見着石芹一臉急色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石芹說道:“大奶奶,有個叫齊安民的人遞了帖子到府裡,說要見奶奶您。
”
七七擡頭看向石芹,問道:“是什麼人?
”石芹并不是沒有分寸的人,特意跟她提個不認識也從沒聽過的人,必定是有緣由的。
石芹跪在地上說道:“大奶奶,我說了你千萬不要激動。
”
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七七點點頭道:“說吧!
”再沒有比她肚子的厲害更重要,所以不管是什麼事她都不能激動。
石芹說道:“大奶奶,她說他是你弟弟,是韓家的子嗣……”
七七豁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當年她娘臨死之前,逼她發誓說要她找回一母同胞的弟弟。
可是她什麼線索都沒有,又怎麼找。
再者爹那會送走弟弟,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若找回來,到時候又置爹于何地。
卻沒想到,她刻意遺忘的這個弟弟,竟然有一日會找上門來。
“大奶奶,你千萬别激動,千萬别激動。
”這事,想瞞也瞞不住。
要不然,她也不會主動說了。
七七摸着肚子,輕聲說道:“我不激動。
他自稱是我弟弟,可有什麼憑證?
”
石芹點頭道:“是。
門房說那人,與奶奶長得極像。
”正是這個原因,門房才會傳話的。
要不然,早就将人打出去了。
七七坐回到椅子上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道:“去将人帶到正廳。
”
兩刻鐘以後,七七才去了正廳。
一走進去,就看見站在正廳中間的年輕男子。
七七看着男子那張與她相似的臉龐,神情有些恍惚。
莫怪門房會讓通傳,這男人的樣貌,與她有七八分相像。
一見到七七,那年輕男子先是愣了下,轉而一臉興奮地叫道:“大姐……”
這叫聲,将七七的神志喚回:“你說是我的弟弟?
你有什麼憑證?
”
齊安民急切地說道:“大姐,我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據。
”
“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很多。
再者,我娘隻生我一個。
”七七早就不是小姑娘了。
别說沒證據,就算有證據在不清楚這事的來龍去脈之前,她也萬不敢認眼前的這人的。
見齊安民懵了的樣子,七七又道:“若是沒有證據,你上門認親就是冒認皇親國戚。
輕則進監獄,重則掉腦袋。
”
聽到這話,齊安民忙說道:“有、有,我有證據的。
”
說完,就從袖間掏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七七說道:“這是爹留給我的。
大姐,這是我養母臨終前交給我的。
她說這玉佩是爹留給我的,若有難事就可來找他。
”
接了玉佩,七七看了一眼搖頭說道:“我從沒見過這麼一塊玉佩。
”
頓了下,七七握着玉佩說道:“不過你若是願意,我等會去找我爹問問他這事。
”
“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他迫切地想見到韓建明,看看親爹是什麼樣。
齊安民小時候因為長得不像養父母,經常被鄰居家的孩子罵是撿來的野孩子。
聽得多了,心裡也生了疑慮。
特别是懂事以後,他感覺到養父母對他敬大于愛,就更懷疑。
七七搖頭道:“你先在這裡等消息。
若是真的,爹自然會派人來接你。
若是假的,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
齊安民張嘴想說,卻在七七犀利的目光之下,将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