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烏雲飄過,雨水滴落下來,叮叮咚咚,随秋風落在樹枝頭,随秋風落在湖水中。
風吹在身上,軒哥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然後笑着跟蘭陽晖說道:“都說一陣秋雨一陣寒,這話委實不假。
”昨兒個還是晴天,感覺一點都不冷。
這會下雨後,他就覺得有些涼飕飕的了。
蘭陽晖嗯了一聲,沒說話。
他心裡糾結着,要不要将聽到的事告訴軒哥兒。
軒哥兒有些納悶:“回家一趟就心事重重的?
怎麼,家裡出事了?
”傷好後,軒哥兒就提出回白檀書院。
雲擎跟玉熙是準備讓他念到今年,明年就去禮部當差,所以也沒阻止。
蘭陽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鐘家出事了,鐘家姑娘也被抓起來了,這事你是不是還不知道?
”以他對軒哥兒的了解應該是不知道。
若是知道還能如此平靜,那就太冷血了。
軒哥兒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半響:“你說什麼?
誰被抓了?
”
見此情景,蘭陽晖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鐘家犯了事,鐘府在京城的宅子被查抄了。
我聽說,鐘家大姑娘也被抓了。
”至于現在被關在那裡,他爹娘沒說。
而他,也沒派人去打聽。
軒哥兒腦袋一片空白:“不可能,這而不可能呀!
”
蘭陽晖推了下他,說道:“甯玄,你快回家問問你爹娘。
”這次的事很奇怪,以往抄家那都是官員或者明王門族,可這回除了官員還有商賈跟一些平民百姓。
他爹說,傳聞這些人與三皇子被刺殺有關,可真相到底是什麼沒人知道。
不過,皇上跟皇後鐵定知道内情了。
軒哥兒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回了宮。
蘭陽晖看着軒哥兒的背影,歎了一口氣:“這也太不湊巧了?
”他可是知道軒哥兒對鐘婉婷很上心的。
現在鐘家出了事,這門親事肯定不能再繼續了。
也不知道三皇子,能不能接受這事。
邵茂才招供的這些人,有七個在京城。
而這些人被抓了以後,嚴刑逼供之下又招供出一批人。
拔蘿蔔帶坑,這幾日,京城抓了一大批的人。
整個京城,風聲鶴唳。
軒哥兒回到後宮就去了坤甯宮,見玉熙不在,立即去了乾清宮。
斯伯年攔住了一臉急色的軒哥兒,說道:“三殿下,皇上跟皇後正在跟宰輔以及幾位尚書大人議事,你現在不能進去。
”看軒哥兒這樣子,也知道他是為何事而來的。
看來三皇子的消息很滞後,這都過了兩天才回宮。
就算軒哥兒有心想闖禦書房,也沒那個能力。
所以,隻好乖乖在外面等了。
半個多時辰以後,譚拓跟申春亭等人才從禦書房出來。
見着譚拓等人從裡面出來,軒哥兒不等通禀就急忙走進了禦書房。
玉熙先看到的軒哥兒:“阿軒,你怎麼進來了?
”
軒哥兒平日很怕雲擎,可此時什麼都顧不上了:“娘,我聽說你們抄了鐘家,還将婉婷也抓了?
娘,這是不是真的?
”
玉熙點了下頭:“是真的。
”
軒哥兒太激動了,聲音也不由地大了:“娘,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呀?
”
雲擎一巴掌怕在書案上,怒喝道:“為了幾個外人,你竟然敢跟你娘吼?
念了這麼多年的書,連忠孝禮儀都不知道,這書全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
軒哥兒打了一個激靈,不過想着被抓的鐘婉婷他又仰起頭問道:“爹,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抓婉婷?
”
若是軒哥兒能好聲好氣地問,雲擎說不準還會跟他說。
可他這麼一副質問的口吻,讓雲擎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我跟你娘做事,還要跟你交代?
”
玉熙拉了下雲擎,輕聲說道:“鐘家一直在為周朝的餘孽做事。
”如今朝堂有相當一部分的官員,是投誠過來的。
這些人,基本是名聲好又比較清廉。
既然接受了這些人,以前的事他們夫妻也不會去追究,但歸順朝廷後還身在曹營心在漢,那他們夫妻就容不下了。
軒哥兒臉瞬間白了,不過很快他又說道:“娘,就算如此,可婉婷是我的未婚妻。
隻看這點,你們也不該抓她進監牢。
”監牢那種陰森肮髒的地方,哪是婉婷一個姑娘家能呆的。
雲擎冷聲說道:“既是周朝的餘孽,你們的婚事自然要作廢了。
”
聽到這話,軒哥兒想也不想就說道:“不,我要娶婉婷為妻。
”
雲擎其實是個暴脾氣,隻是這些年他一直克制。
後來經了很多事,他的脾氣也漸漸收斂了。
可這不表示,他就沒了脾氣:“趕緊給我滾出去。
”怕軒哥兒再說下去,他會忍不住動手打人。
說起來,四兄弟雲擎其實也就隻對佑哥兒動過手。
若是以往,看到雲擎發脾氣軒哥兒早慫了。
可這回,他卻是很有勇氣:“爹,這輩子除了婉婷,我誰都不娶。
”
說完,軒哥兒還加了一句:“爹,除非我死,否則我是決計不會退親的。
”
雲擎繞過書案走到軒哥兒面前,面無表情地問道:“你說什麼?
你再說什麼?
”
軒哥兒還是那句話:“爹,我不會退親,除非我死……”
雲擎再忍不住了,用盡全身的力氣給了軒哥兒一巴掌。
“啪……”
被掌掴了一巴掌的軒哥兒,整個人都懵掉了。
很快,他就感覺嘴巴有一股腥甜。
“呸……”吐了一口血出來。
為了一個女人,竟然用死來逼迫他跟玉熙,這事雲擎無法忍受的。
也是憤怒到極點,否則不會發這樣的重手。
而玉熙,聽到這話也很失望,所以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盯着軒哥兒,雲擎說道:“我現在就下旨解決你們的婚約。
”也是玉熙說等鐘筠的罪責落實了,再接觸婚約。
要不然,雲擎早就下旨解除婚約了。
不過,鐘家在京城的宅子都被抄了。
想也知道,這門親事是保不住的。
外面說鐘婉婷被抓緊監獄,其實都隻是傳聞。
再怎麼樣,鐘婉婷也是軒哥兒的未婚妻。
在沒解除婚約之前,玉熙怎麼可能會将她關進監獄。
鐘家被抄了以後,鐘婉婷就被人帶到百花苑囚禁起來了。
隻是,知道這事的人并不多。
雖然害怕得手再打顫,但想着鐘婉婷此時正孤苦無依地在監牢之中,軒哥兒就湧現出無窮的勇氣:“爹,我是不會退親的。
”
雲擎不想再跟軒哥兒說話,他現在隻想揍軒哥兒一頓。
狠狠揍一頓,知道疼了也就老實了。
玉熙是知道雲擎的,盛怒之下,動手就沒了分寸。
抱着雲擎的胳膊,玉熙朝着外面叫道:“斯伯年,進來。
”
看向斯伯年,玉熙說道:“将三皇子帶回福長宮去。
沒我的令,不準他出來。
”
軒哥兒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玉熙。
在軒哥兒心中玉熙一向溫柔又善良,卻沒想到此時卻變得如此冷酷。
“帶下去。
”這會,玉熙也不想再看到軒哥兒了。
等軒哥兒走後,玉熙一臉自責地說道:“别生氣了,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教好他。
”她因為有愧,所以就有些縱着軒哥兒了。
、
“跟你無關。
”三胞胎都是一樣的教,可阿睿跟阿佑又孝順又聽話。
隻能說,這是軒哥兒的本性。
玉熙歎了一口氣:“早知道,當日就不該心軟答應他了。
”親事沒定下來,軒哥兒就算喜歡鐘婉婷,也沒立場去管她的事。
雲擎搖頭說道:“不說這個。
”反正這次牽扯其中的,他一個都不放過。
啟浩跟佑哥兒晚上回來就聽到了軒哥兒被軟禁的消息:“知道是為的什麼事嗎?
”
阿貴說道:“是為鐘家姑娘,三皇子不知道說了什麼,惹怒了皇上與皇後。
”
佑哥兒看啟浩面色陰沉,忙說道:“大哥,三哥也就一時糊塗,你别跟他計較。
”早知道當日就不該說服娘,讓娘答應這門親事了。
可惜,這世上沒後悔藥吃。
啟浩冷笑一聲道:“怕是在他心中,爹娘跟我們都不及鐘婉婷一個女人重要?
”
佑哥兒讓啟浩與他一起去看望軒哥兒,結果卻被拒絕了。
啟浩說道:“我怕見到他,忍不住打他。
”
軒哥兒見到佑哥兒,也顧不上埋怨他不早點将這個消息告訴他:“阿弟,婉婷被關在監獄之中,你替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早知道會被軟禁,他就不回宮,直接去刑部看望婉婷了。
佑哥兒快被氣死了:“我管她去死。
”
軒哥兒也動了氣:“阿佑,他是你未來的三嫂,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
見佑哥兒不說話,軒哥兒抓了他的胳膊:“阿佑,就當三哥求求你了,你就幫我這個忙吧!
”
佑哥兒甩開了他的手,說道:“三哥,我是不會幫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
不等軒哥兒開口,阿佑又說道:“三哥,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跟爹娘鬧。
”以她娘的性子,若不是軒哥兒說了極為過分的話,肯定不會将他軟禁的。
他早知道軒哥兒讀書讀得有點傻,現在看來真不是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