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微一颔首,随後悄然下了台,去人找範新良了。
付拾一這頭,又和學生勉勵了幾句,問了問大家對學院有沒有什麼意見。
莊靜峨第一個發言:“我覺得很好。
作息統一規律,早睡早起,又有鍛煉項目,還能學到東西,食堂也很好。
唯一不足之處,是授課太慢。
”
對于這個,付拾一和翟老頭早就商量過了,微笑道:“月考之後,會分班。
根據成績不同,分成快中慢三個班。
到時候,學習進度也會有所不同。
”
這下,學生們更加沸騰了。
有人激烈反對:“這樣怎麼合适?
都是一樣的學費,為什麼要比出差距來?
”
付拾一微笑臉,很直接:“如果不想學了,随時可以退費。
另外,學費貴不貴,你們心頭有數。
不必我多說。
至于快慢班——我們是給國家培養人才,陛下每年是往裡頭貼錢的!
”
“再說了,難道你們跟師父學藝時,師父就沒對你們有個差别?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憑自身實力來的,不是嗎?
”
“還是說,自己不行,也不希望别人行?
同學你這個心态不行啊,這是嫉妒啊。
嫉妒使人醜陋!
咱們還是要學會坦然接受自己的不足之處,才能有長足的進步哦!
”
發言那同學目瞪口呆,顯然是沒想到付拾一居然會毫不退讓,還如此犀利。
嚴宇這個時候也微笑說了句:“在學院裡念書,不也會有老師偏愛學子嗎?
隻不過,仵作學院把這種私底下的偏愛,放到了明面上而已。
”
他的話,顯然被不少人都接受了。
這些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付拾一羨慕的想:這可能就是靠臉加分吧!
長得溫和的人,總是輕易被别人相信和贊同。
不過,該說的話,付拾一還是說了:“仵作學院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一切憑自己學識說話。
我不敢說考試就是百分之百公平,但是,至少人人都有機會去證明自己。
你若覺得在慢班丢人,那大可以努力學習,好好勤奮,争取個好成績。
比在這裡怨天尤人,覺得制度不好有用。
”
翟老頭倒是更直白,仗着年紀大,直接唾沫橫飛:“覺得不公平大可以走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對吧?
跑來學院,就要服從學院的規矩!
真的是,現在的年輕人啊,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那會我跟着師父學仵作,那可是跪了一整天師父才點頭!
”
“那是不興考試,可師父随時問一句,答不上來就是一竹闆!
我還疼都不敢喊一聲!
這才是拜師學藝的規矩!
”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
翟老頭揮揮手,頗不耐煩:“散會散會,要退學找我來啊!
錢也退的!
”
底下靜若寒蟬,愣是沒人敢喘一口大氣。
付拾一頭一次覺得:嗯,讓翟老頭當副院長,不虧!
要不怎麼說,還是要有個年紀大的才能鎮宅呢!
怼了一通之後,翟老頭還瞪了付拾一一眼:“付院長忒沒威嚴!
還是臉皮太嫩!
”
付拾一虛心受教:“是是是。
”
她這不是怕怼過頭了,學生們玻璃心麼!
從操場回來,付拾一和翟老頭直接就回了院長辦公室。
李長博和範新良已經在了。
屋裡一片靜默,沒人說話,但看得出來,範新良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付拾一進去之後,範新良立刻站起身來,向付拾一求助:“副院長,為什麼我解了謎題,要被這樣對待?
”
範新良是真不安,那樣子,像極了驚弓之鳥。
翟老頭看一眼範新良,笑道:“沒事,你好好配合配合,調查清楚就行了。
身為仵作,本來也應該幫忙破案。
”
付拾一也同樣點頭:“調查清楚就好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對不對?
你先别害怕。
”
範新良差點哭出來,“可我啥也沒做啊——”
“真的什麼也沒做嗎?
”李長博慢條斯理開口,語氣裡甚至帶了那麼一點點笑意,可眸光卻銳利到仿佛能洞察一切。
其他人也齊刷刷看住範新良。
有時候,被這麼多人看着,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範新良整個人更加緊繃了,他聲音帶了哭腔:“我做什麼了我——”
李長博直接問了個問題:“你去過榴花橋嗎?
”
範新良一愣,随後低下頭去:“去過。
”
“你認識杜蘭君?
”李長博再問了一句。
這下,範新良沉默了。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懂的了然。
“那你認識阿羅嗎?
”李長博自然是不可能就這麼放過杜蘭君的,當即又問了一句。
範新良“啊”了一聲,這次倒是有了回應:“阿羅是誰?
”
看他那樣子,倒不像是作假的。
于是李長博就将話題再度繞回來:“那你怎麼認識杜蘭君的?
”
這種問話方法,也是一種針對心理上的問話方法。
因為沒有問他們認識不認識,而是直接問怎麼認識。
如果範新良不是特别戒備心強,那麼一定會第一時間去回答怎麼認識的。
這個時候,就等于範新良承認他們的确認識。
事實上,範新良顯然沒有想那麼多,他糾結了一下,就将問題小心翼翼的回答了:“我在洛陽,見過杜蘭君好多次。
”
杜蘭君可是男花魁。
所以這個見過很多次——
付拾一暗搓搓的想一個問題:女花魁叫裙下之臣,那男花魁呢?
褲下之臣?
胯下之臣?
嗯……好像哪裡怪怪的?
李長博也是問得很直接:“你喜歡杜蘭君?
”
大概這個話太直白了,以至于範新良整個兒像是個煮熟了的大蝦,臉上紅彤彤一片。
他磕磕巴巴的,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話。
付拾一悄悄看着範新良的反應,心裡也越來越疑惑:到底是範新良容易臉紅,還是他真的是個羞澀的人?
我怎麼感覺,範新良看上去一點不像是有幾個外室的樣子?
李長博此時神色也是漸漸的凝重起來,甚至有那麼幾分思量的意思。
最後兩人交換了一個同樣思索和疑惑的眼神:真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