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覺得範新良再也說不出一句囫囵話的時候,他卻終于替自己想出來一個“幽默風趣”的回答。
範新良很自然而然的說:“整個洛陽,就沒有不喜歡杜蘭君的人吧?
”
付拾一差點沒被逗笑了:可能還是有那麼幾個不喜歡的?
比如情敵啥的?
但是範新良這句話算是徹底暴露了自己,他的确是杜蘭君的愛慕者。
于是付拾一就仔細打量了一下範新良。
範新良長得也算不錯,單看都還挺好的,就是放在一起的時候,多多少少有一點不太協調。
而且他的眼睛不夠清澈深邃,就給人一種比較浮躁,比較小家子氣的感覺。
當然,那是和李長博放在一起比的。
如果和普通人比,範新良還是長得很好看了。
至少在中上水平。
而且範新良身高也很高,略有點幹瘦,背也有些不夠直挺,脖子也有點往前伸,估計是覺得自己太高,總是低頭和人說話導緻的,也因為這個,他整個人氣質上,才顯得稍微有些遜色。
他說話時候,也是顯得不夠直接和大氣,總有點畏畏縮縮和猶豫的意思,不明顯,卻也不幹脆。
越看下去,付拾一心裡的怪異就越明顯。
而這個時候,李長博已是問了一句:“既然你認識杜蘭君,開學那日你為何沒有指出來?
”
這話算是問到了關鍵。
範新良低着頭,好半晌才說了句:“我不太敢認。
當時也離得遠,他又變成那個樣子,就……不敢确定。
後來看出來了,又怕惹上是非。
我和他也不熟,話都沒說過幾句。
”
翟老頭無情戳破了範新良:“我看你是怕别人知道你喜歡男人吧?
”
範新良尴尬無比,半晌沒有反駁出一個字,顯然是被戳穿了心思。
付拾一寬慰他:“這也是人之常情嘛,誰還沒點小秘密呢。
對吧!
”
忽然被認同的範新良,登時看付拾一的神情,就像是快溺死時候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對對對!
”
“那你去榴花橋做什麼?
”付拾一趁熱打鐵,趁着範新良對自己好感倍增的時候,暗搓搓的抛出了關鍵問題。
範新良這次就答得很快:“我去那邊送個東西,剛好路過。
”
李長博微微揚眉:“路過時候,見沒見到杜蘭君?
”
範新良又低頭不說話了。
看那樣子,是默認。
付拾一看着範新良這樣,忽然就将話拐到了另一邊:“對了,你們應該最近第一次上了解剖課了吧?
你覺得怎麼樣?
”
這個話題轉變太快,以至于範新良有點反應不過來,就那麼直愣愣的看着付拾一,嘴巴微張,活脫脫像是個傻子——
别說範新良傻了,就是李長博和翟老頭也忍不住多看付拾一一眼。
付拾一則是笑眯眯的等着範新良回答。
範新良緩了半天,這才緩緩開口,當然開口也略顯遲疑:“還……還行?
”
“這樣啊。
”付拾一點點頭,看向翟老頭:“解剖課是誰上的?
對他評價如何?
”
翟老頭不負責這個,隻能搖頭:“是鐘約寒上的,但是鐘約寒現在不在。
”
付拾一提議:“這樣啊?
那要不就讓範新良先回去吧。
不過,範新良,今日這個事情,你對誰也不可以說——如果有人問你,你就回答他說,我問了一些你謎底的事情,準備讓你寫個文章出來,到時候好讓全學院的人跟着一起學習。
你能做到嗎?
”
範新良毫不猶豫點頭:“我能。
”
“一個字也不能亂說哦。
”付拾一微笑,拉長了聲音進行恐吓:“如果說了,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哦。
你現在也不能出學校,你做了什麼都跑不掉——”
這話别說範新良覺得吓人,就連李長博也覺得下次如果有需要,還讓付拾一去。
翟老頭更是默默的學了一學這個招數,然後準備下次用。
範新良出去時候,幾乎像是後面有猛獸在追趕,屁滾尿流的一路連跑帶沖。
看着範新良走出去的樣子,确定他走遠了,付拾一這才轉頭嚴肅的問李長博:“你覺得,像是他嗎?
”
李長博微微揚眉:“如果真是他,那他演技未免太好。
”
付拾一搖頭:“應該不是他。
他膽子很小,剛才他緊張時候,鼻子上一直在出汗。
而且他沒敢撒謊過。
如果問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他會選擇沉默和回避,但是沒有進行撒謊掩藏。
”
“這說明,他是個回避型性格,遇到事情,他會回避。
”
“如果是真兇,我們問起榴花橋,問起杜蘭君,問起阿羅,他的反應不會是如此。
”
李長博垂眸沉凝:“何以見得?
”
“這個兇手,行事很高調。
而且,辦事情是有條不紊的。
這說明,他做事情之前,會考慮很仔細。
遇到事情時候,也會很冷靜的處理好。
”
“這樣一個人,就算會僞裝自己,也裝不出來遇到事情慌張和回避的樣子。
”
“我剛才吓唬範新良,他是真害怕。
但如果是兇手,他不僅殺人送禮,還敢再來一次,他牢牢把控着事情發展,更笃定我們不能将他如何。
”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害怕呢?
”付拾一說完最後一句,再度給出自己的判斷:“我覺得兇手一定不是範新良。
”
她的語氣如此肯定,李長博也的确被說服了至少一大半,但是他還是追問一句:“還有别的地方能證明嗎?
”
付拾一輕聲道:“解剖。
回頭将範新良的解剖搭檔叫來,再問問鐘約寒。
就知道解剖時候範新良是什麼樣子。
”
“十有八九,範新良的解剖是手忙腳亂。
因為他應對能力不夠強,做不到遊刃有餘。
而第一次解剖活物,必定會遇到各種突發情況。
”
比如,不能将小鼠一擊斃命,所以小鼠會掙紮,逃跑,甚至咬人。
比如,一刀下去,切錯了地方。
再比如,肌肉和神經還沒完全死亡,小鼠會忽然抽搐什麼的——
付拾一回想了一下自己當初第一堂解剖課,表示這就是心酸血淚史:第一堂課從來不是漲知識用的,而是長膽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