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件事情不是早有預謀,付拾一是不信的。
“春丫的人頭呢?
”付拾一也出聲:“将屍體大卸八塊費了不少功夫吧?
面對相好,你怎麼下得去手的?
”
這些問題,像是大錘,給丁橋的沉默砸了個粉碎。
丁橋居然“嗚嗚嗚”哭出聲來:“我也是鬼迷心竅。
我不想再當流民了!
我想好好娶個媳婦過日子!
東躲西藏的日子,我過夠了!
”
“是小娘子忽然亂指點!
春丫說,是小娘子故意的!
她求過小娘子,說想嫁給我!
可小娘子沒答應!
”
“春丫說,我們隻需要趁着這個機會,将小娘子打昏過去就行了!
支開劉旺的也是她!
劉旺真以為有東西落下了,将我們送到了江邊,就趕車回道觀取東西——”
“春丫那一下,就把小娘子打昏過去了。
小娘子身上值錢東西也是她扒下來的。
我摸着小娘子沒氣了,我們都慌了……最後也是她說,得将小娘子藏起來,讓誰也找不到。
我知道棉被浸透了水就是濕淋淋的很重,剛好給小娘子鋪地的褥子也在,就一不做二不休……”
“是你将小娘子的丢進水裡的。
”付拾一忽然打斷他,問了句。
丁橋點點頭:“是。
”
“你對那很熟?
”付拾一又問。
丁橋點頭:“從前大娘子去江邊,都是我護送的。
而且大娘子從前也喜歡去玄清觀。
大娘子當初在玄清觀靜養時候,也是我趕車……所以我對那邊比較熟。
”
衆人忍不住看了陳蓮一眼。
陳蓮已是泣不成聲。
付拾一譏諷一笑:“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大娘子年年都去的地方,竟成了你葬她妹妹的地方。
而且還這樣狠毒,讓一個小姑娘家沉在河底,永不見天日!
”
付拾一這話太淩厲,以至于所有人都後脖子梗微微發毛。
想想還真是……夠喪盡天良的。
“陳珠在水裡清醒過來了。
可就是因為你這樣做,她就算割斷了繩子,也沒來得及浮上來,就死了!
”
丁橋痛哭失聲:“我不想的!
我也是怕被發現……是春丫說!
是她說的!
”
“她說什麼,你就聽什麼。
”付拾一冷笑:“那她一定不想死的,可你為什麼還是殺了她?
還将她的屍身弄成那樣——”
“我不想被人發現!
我殺了劉旺也是一時失手……”丁橋喃喃的說,也不知是真還是假。
“反正都殺了小娘子了,不殺劉旺,我們一定會被發現。
”丁橋漸漸冷酷起來,和剛才有些判若兩人:“他該死!
他想娶春丫……”
“那春丫呢?
”這次問的,是李長博。
“你們還一起吃了羊肉餅,還苟合了一回……”
說到這個,李長博還是面子淺的微微不自在起來。
尤其是現場還有付拾一,陳蓮兩個女子。
“她說,咱們得跑路,得隐姓埋名,我不想隐姓埋名。
我也不想跑路!
”丁橋兇神惡煞起來,語氣漸冷:“我不想做個過街老鼠!
她就一遍遍提醒我,我殺了人!
哼,我殺人還不是為了她?
既然這樣,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好了!
反正她死了,世上就沒人知道我殺人了!
”
“那為什麼那麼對春丫?
”李長博皺眉,覺得丁橋大概就是付拾一說的那種,變态。
“找不到她,認不出來,那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她和劉旺做的。
”丁橋竟然笑了一下:“野狗都快吃完了!
就快吃完了!
”
吃完了,就徹底的消失了。
付拾一咂舌:心思還挺缜密。
不過,她還是好心提醒一句:“真想讓人徹底認不出,就該剝幹淨衣裳。
别留下任何痕迹。
”
付拾一這樣一說,所有人都無語了。
這……算不算教唆?
丁橋也愣了一下,随後低下頭去,盯着地面不知想什麼。
“頭呢?
”付拾一問他。
他說:“不知道扔在了那個棺材裡了。
我随便找了個新墳刨開了,扔進去了。
”
付拾一誇一句:“藏得挺好。
”
“你和春丫好了有多久?
”
丁橋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快三個月了吧。
”
“你也下得去手,就不怕她死不瞑目來找你?
”付拾一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吭聲了。
李長博又問了幾處細節,比如春丫是怎麼被他推下另一個懸崖的,他也一一答了。
但是劉旺那個,他答不上來。
隻說不知道那些道士會練功經過懸崖底下。
而那筆記,也是春丫一早就偷偷拿出去,叫人臨摹的。
到了這個時候,事情也就算是真相大白。
劉太史令一把年紀,哭得涕淚縱橫。
王媽媽也幾乎昏厥,她哭天搶地的罵:“殺千刀的,真是殺千刀的!
小娘子對她一直都不錯,她竟然這麼對小娘子!
小娘子啊!
我的小娘子……你怎麼這麼命苦……不過就是随口一句話,小娘子也是随口一應,後頭小娘子就偷偷跟我說,還得再問問她的意思……小娘子這麼心善……”
陳蓮傷心欲絕,哭得不能自已。
陳林紅着眼眶,問李長博:“我想去接珠兒。
”
李長博默默點了點頭。
因為徐坤将案子接了過去,所以丁橋自然是應該被徐坤帶走。
付拾一在徐坤将人帶走之前,問了丁橋一句:“你怎麼知道棉被打濕了之後,會比石頭還沉?
”
丁橋不看付拾一,随口回答了句:“從前大娘子的棉披風掉進水裡過,我去撈,差點拽不上來。
”
李長博也問了個問題:“小娘子的筆記,是誰模仿的?
”
丁橋隻說不知道。
“那信又是誰去給的?
”李長博笑問。
丁橋說是他随便塞了兩個銅錢,叫一個童子去的。
徐坤等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陰陽怪氣:“要不然,李縣令還是将人帶回去?
”
李長博搖搖頭。
徐坤輕哼一聲,走了。
付拾一和李長博等人慢慢回長安縣縣衙。
路上,付拾一輕聲說了句:“真是一句話殺人。
”
“嗯。
”李長博應一聲,輕歎一口氣。
随後,卻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你說,陳大娘子對丁橋,為何那麼看重?
”。
付拾一反問他:“你說,丁橋真的是幕後真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