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上,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犯罪。
看着袁大寶呼呼大睡的樣子,更叫人覺得頭疼。
李長博擡手揉了揉眉心:“走,查案吧。
”
不管兇手多兇殘,多計劃周詳,也要将人抓住!
不良人們拿着畫像去問周圍鄉親,看能不能找出兩名死者的身份。
另外,也問問,平時袁大寶除了自己家裡人之外,還和誰走得近。
付拾一則是帶着這些屍體先回去做一次仔細的屍檢。
至于如何安置袁大寶,則是讓人有點頭疼。
好在後來裡正說,他将袁大寶帶回去照顧幾天,等查出兇手,再商量怎麼辦。
事情這才算是解決了。
一共七具屍體,大大小小的,進長安城的時候,簡直是轟動非常。
付拾一直接将屍體帶去了仵作學院。
同時通知鐘約寒,翟升都來仵作學院一同驗屍。
這次驗屍,是細緻的驗屍,将衣裳除去,肌膚上沾染的血迹大緻擦幹淨,看看是否有掩蓋的傷,以及胃容物。
付拾一一路上,都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兇手連殺七人,卻無一人聽見動靜,提前醒來呢?
而且,根據傷口,除了袁炳子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擊緻命,從疼醒,掙紮,到死,統共也沒要多長時間。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情況叫人很驚訝:這麼多家裡人死在袁大寶面前,可是袁大寶卻一聲沒有出,更沒有攔兇手,更甚至,沒有恐懼。
不管是誰,就算對血液沒有恐懼,但看着親近的人痛苦的掙紮,那一定會感到難受和害怕的。
恐懼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這一次驗屍,主持的人付拾一特地換成了鐘約寒。
她已經驗屍過一次,再驗屍,恐會因為主觀意識,錯過證據。
驗屍台周圍,圍滿了人。
第一個被驗屍的,還是袁炳子。
隻有袁炳子的死法,是和别人不一樣的,鐘約寒也認為,這個兇殺案,可能會在袁炳子身上找到更多證據。
鐘約寒自從當上了教導主任,身上的沉穩嚴肅就上一層樓。
這會兒往那一站,俨然就是個完美的老師。
襯得付拾一在旁邊,倒像個學生。
鐘約寒先是按照驗屍守則,确定了死亡時間,死亡原因,而後仔細檢查全身。
死亡時間和付拾一确定的一樣,就是亥時到之時之間。
而死亡原因,也是後腦勺那一下造成的腦部出血,損傷。
同時,也在袁炳子的小腿骨上,找到了一處砸傷。
骨頭沒有錯位,但是已經斷裂,淤血也十分明顯。
在翻動袁炳子的時候,付拾一忽然發現了一點奇怪的東西,她趕忙出聲:“等等。
”
鐘約寒他們停下動作,看向付拾一。
付拾一拿過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了袁炳子的一绺頭發。
那一绺頭發緊緊的粘連在一起,粘連部位,還有一塊紅彤彤的東西。
東西不大,也就是個螞蟻大小,難為付拾一眼睛好,才能一眼看到。
鐘約寒湊上來仔細看,隻是半晌也沒确定這是什麼。
而其他人也就差将眼珠子拿下來怼着那東西看了,可依舊也不知那東西是什麼。
翟升設想:“會不會是血幹了,就将頭發粘起來了,那是一塊棉花?
隻是被血染紅了。
”
付拾一就嘗試剝離一下。
然後直接搖頭否定了:“絕對不會是血液。
血液幹涸後,是脆的,就算會有粘連,可少一用力就可分開。
半點不費盡。
但你們看,這分明黏貼很緊,扯都扯不開。
”
像是不小心将502沾上去了。
甚至付拾一想起了曾經的悲痛遭遇:口香糖黏在了頭發上,最後她不得不忍痛去剪短了頭發。
長頭發最讨厭什麼?
口香糖!
沒有之一!
徐雙魚眨了眨眼睛:“是不是糖?
”
付拾一:……感覺有點像。
衆人:……不會吧?
偌大的教室,陷入了謎一樣的沉默。
鐘約寒皺眉:“糖怎麼會黏在頭發上?
”
付拾一拿起頭發,湊近鼻子,仔細聞了聞,果然在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之下,聞到了一絲絲的甜香。
“的确是糖。
”付拾一想了想,叫春麗:“春麗,你來聞一聞!
看看這是什麼糖,猜對了回頭給你買來吃!
”
一衆學員:?
?
?
春麗蹦蹦跳跳的從外頭進來,一臉期待:“小娘子真的嗎?
”
付拾一笑眯眯:“真的,來聞聞。
”
春麗的臉,已經比滿月要多一圈小下巴。
好在跟着付拾一的日子,變得白嫩了,不然這會兒,就真是個黑肉蛋。
當然,現在隻能是個白蛋。
她面不改色的湊近那血糊糊的頭發,近距離看着那張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臉的臉,毫無不适的仔細聞了聞。
然後春麗就這麼輕松而肯定的說了句:“是麥芽糖。
旁邊那塊紅的,有可能是綠豆糕。
”
付拾一點點頭:“兩樣都買,去找方良拿錢買,然後順帶給我帶一份。
快去快回。
”
有了這麼一句快去快回,春麗直接就跑了起來。
學員們表示一頭霧水:?
?
?
這又是什麼神仙?
付拾一這個時候,就跟大家說了句很重要的話:“看見沒,生活經驗很重要。
不要小看任何一種技能。
能吃,也是一種能耐。
”
衆人:……是嗎?
我們不覺得呢?
鐘約寒揚眉:“如果真是麥芽糖和綠豆糕……怎麼來的?
”
徐雙魚吞了一口唾沫,語氣艱難:“那個點心櫃子裡,有綠豆糕。
”
付拾一當然也記得這一點,她輕聲道:“可是,沒有麥芽糖。
”
麥芽糖這種糖,始終保持着粘稠的狀态,就算低溫下稍微凝固,一到了正常室溫,就會融化,而且粘性很大。
這種糖因為不好收拾,一般人家裡是不會屯的。
“我記得院長說過,兇手曾經拽着袁炳子往前一段。
”有個學員舉起手來,說起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兇手吃過綠豆糕和麥芽糖?
”
“不會。
”付拾一搖頭:“兩把兇器上,并未有半點糖的粘連,也并沒有半點的綠豆糕碎末。
”
“而且如果是拽頭發的話——”付拾一頓了一下,告訴他們一個事實:“拽着頭發往前拖的時候,整個頭會微微上揚。
如果人沒死,也會下意識的擡起脖子,減輕拉拽頭發造成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