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李長博,心頭紛紛猜想,究竟是什麼證據。
杜家大娘子皺眉看李長博,還有點不信邪,也是十分相信自己女兒絕不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兒:“既然有,李縣令何不拿出來?
”
李長博不疾不徐開始給衆人解惑:“一套杯子四個。
根據丫鬟和婆子說的,一共拿來了八個杯子。
正好是院子裡的兩套杯子總和。
而家中帶來的杯子,會和這些杯子不一樣。
對吧?
”
“但是那九個杯子,如出一轍。
一看就知道是同個款式,同個窯。
”
“那多出來那一個杯子,是哪裡來的?
自然是有人帶進來的。
”
“是誰帶的呢——”李長博笑笑,看住了杜愛:“杜愛,要不然讓觀主帶着人去看看你屋裡的茶杯?
”
“應當是少了一個。
”
李長博無視了杜愛額上的汗,輕聲往下說:“我若是你,我會再帶走一個杯子。
也不會等到姚菁發作。
在她喝了藥之後,我就會找個借口,将人散了,然後帶着幹淨杯子回去。
如此一來,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
”
杜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聽進去了,竟然愣愣的問了句:“那還有呢?
”
付拾一滿臉狐疑:?
?
?
我怎麼覺得李縣令在教人殺人呢?
李長博輕笑一聲,鄭重其事的回答了杜愛:“還有就是毒藥。
”
“除非你自己會調配,否則從哪裡弄,都會有人知道。
不可能天衣無縫。
”
付拾一:……李縣令您這是難為人家孩子呢,還是要難為我們呢?
這要是兇手都這麼厲害了,以後還破什麼案子?
!
李長博的輕笑聲,顯得格外欠揍。
而且其他人,這會兒心情也是和付拾一差不多。
不知該震驚,還是該無語。
杜家大娘子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女兒。
然後就看見杜愛臉上蒼白,汗珠都濕了額發。
她雖然不那麼了解自己女兒,可看到這樣一幕,多少也是明白了。
杜愛肯定有問題。
她晃了晃,忍不住艱澀的問另一個問題:“為什麼?
”
為什麼,殺人?
杜愛沉默了很久,垂着手,緊緊握着拳頭,咬着牙關。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她才忽然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姐姐死了。
”
所有人都是一愣。
杜家大娘子臉色也是一變:“你怎麼知道的?
!
”
“是啊。
您不打算告訴我。
”杜愛笑了笑,臉色卻陰鸷,她看着自己阿娘,眼睛裡像是幽深的潭,能将人淹沒的冰冷:“您誰也沒告訴。
畢竟,隻是一個庶女而已。
”
庶女不值錢。
更何況是府裡剛定下婚事的這種時候,出了晦氣的事情太不好了。
杜家大娘子被自己女兒這麼一說,心裡有點兒慌,臉上更是有點過不去。
杜家大娘子替自己辯解:“這種小……這種事,你們知道了也沒用。
她親娘也不在,家裡又忙,她也不能進祖墳,我已叫人好好給她操辦了。
”
“是。
”杜愛“呵呵呵”的笑起來,可是她臉上沒有笑意,看起來更像是哭。
“您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她絕食,硬生生把自己餓死了。
”杜愛眼圈通紅,卻強忍着眼淚,死死的盯着杜家大娘子:“她是為了證明自己冤枉,才會如此的!
可是根本沒人在意這個事情,根本沒人管她!
”
“您多問一句,也不至于。
”
杜家大娘子皺起眉頭,冷聲呵斥:“住口!
你這是在怪我,在責問我嗎?
”
杜愛低下頭去,“我沒有。
但是我知道,你們不在意她。
”
“可我在意。
”
杜愛終于哭出聲,眼淚也從眼眶裡墜落,砸在地上,砸出一個濕潤的小圓點,她聲音發着狠:“從小她護着我,您忙,她就一直帶着我。
人家說,長姐如母。
的确是如此的。
”
“她怕家裡蒙羞,所以撞破了那事兒也沒想着避讓,而是叫破了,得罪了姚家和林家。
但是沒想到那兩個人反咬一口。
”
“到底人家是一條心的,一個改了口,另一個也是咬死了就是那麼一回事兒。
反倒是将髒水潑在了姐姐身上。
”
“這也就罷了。
可您知道之後,你們是怎麼做的?
不問緣由,将姐姐打了一頓,又送去莊子上——”
“我天天和她在一處,怎麼會不知道她的為人?
怎麼會不知她究竟喜歡誰?
”
“可你們根本不在意。
”杜愛的眼淚已經砸出了十幾個小圓點,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架勢:“這也就算了。
她死了,連個心疼她的人都沒有。
”
“你們不管,我管。
姚菁那樣的人,憑什麼嫁給我阿兄?
憑什麼還能進我們家的門?
”
杜愛顯然對這件事情格外偏執:“我要她為姐姐的死遭到報應!
她不是發毒誓嗎?
那就讓她不得好死!
”
這個态度……
“那這個法子呢?
是你自己想到的?
”李長博其實最關心這個,尋到了機會,立刻就問出來了。
付拾一其實對這個事情也是無比的好奇。
杜愛卻搖頭:“這是姐姐想出來的。
”
衆人:?
?
?
不是人已經死了嗎?
難道是早有預謀?
還是特地留下來的話?
“從前總是玩這個遊戲,姐姐就發現了這個作弊的辦法,笑着說給我聽了,說要整誰時候,就專門用這個作弊就是。
”杜愛很快給大家解了惑。
“既然是姐姐想出來的辦法,正好用來給姐姐報仇。
”杜愛表情有些惡狠狠的,更不見絲毫悔恨意思:“再說了,前段時間,不是正好有個貴婦人,用蛇毒毒死了她丈夫?
差點就沒人發現了。
”
付拾一:……該不會說的是蔡氏吧?
“我就想,那倒是個好辦法。
而且不是正好阿娘之前叫人将毒蛇都扔了?
怕誤傷人,到時候說不清?
我就抓了一條。
”杜愛笑了一笑,仿佛有點兒得意:“我不怕蛇,姐姐卻很怕。
”
“我取出了毒蛇的毒液,用小瓶子裝着,然後就等着這麼一個機會。
剛好就等到了——”
“姚菁為了讨好我,我說什麼她都答應,所以,這是老天爺幫我。
”
杜愛那一臉的“求誇獎”表情,看得人真是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