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癞子簡直都氣得哆嗦了:“我叫誰了啊!
我上哪叫人去!
”
李長博一句話就問裡正:“那你昨天可有看見什麼陌生人在附近出沒?
或是孫癞子有沒有朋友經常過來?
”
裡正一句話就說了出口:“孫癞子能有什麼朋友?
窮得肉都吃不起,誰會過來做客?
沒有,沒有。
至于陌生人,這個我早就問過,也沒有!
”
孫癞子一臉感激的看李長博,那眼神,看再生父母也不過如此。
李長博隻當沒看見,心平氣和道:“那這這件事情,便沒什麼異議了。
”
“孫癞子不可能找人過來殺人,其原因有三:一,孫癞子沒錢,這幾家人加起來也不算富裕,不足以讓人這麼冒險。
”
“二,想要殺人,需得對這裡路了如指掌。
我剛才仔細看過,山路崎岖,且多岔口,真要認門,恐怕帶着地圖,陌生人也容易走錯。
”
“三,入室殺人,每一家都沒被驚動,說明兇手對這幾家的情況了如指掌。
甚至有可能是經常過去。
”
這三條理由一說出來,頓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也不得不點頭:這些話都在理。
“但是除了孫癞子,其他人誰家也和他們幾家沒有仇怨啊。
”裡正有些為難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那殺人兇手會是誰呢?
”
馮石這回也不說話了,眼睛定定的看着裡正;“貴叔,這事兒您必須得給我搞清楚了。
我要不把兇手弄死,我就不叫人!
”
裡正登時為難無比,他擡手不停的摸胡子:“我怎麼搞清楚?
再說了,這事兒我也是搞不清楚,你讓我上哪裡去找人?
”
馮石居然有些蠻橫的樣子:“那我不管!
反正一命抵一命!
讓我知道是誰家幹的,别說他,就是他家裡人,也要抵命!
”
當着李長博和不良人的面說這個,也真是……夠大膽的。
不良帥當即就呵斥一聲:“再敢說一句這樣的話,第一個就把你法辦了!
這是什麼混賬話?
”
李長博上下打量了一下馮石,忽然問了句:“兇手最先去的你家。
除了孫癞子,你家和誰家還有嫌隙?
”
馮石大概沒想到李長博會問自己,當即就是一愣。
而付拾一則是補充一句:“優先考慮熟人。
”
馮石就更愣了。
裡正和其他馮家村裡的人面面相觑,一時之間都有點兒凜然:這怕不是要懷疑到我們身上?
裡正第一個搖頭:“我和他們是親戚,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
其他馮家村的人也跟着搖頭:“都是沾親帶故的,往上數幾輩,都是一個祖宗生下來的。
誰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
這是要遭報應的!
”
的确,一個村子裡的,再往上數個幾代人,都是一個祖宗生下來的,一般來說,很難鬧出什麼撕破臉的事情。
就算真偶然出了人命官司,也沒有這樣喪心病狂得的。
馮石最終搖了搖頭:“沒有。
咱們馮家人,誰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隻有可能是幾家外姓人——”
“可除了孫家,誰家也沒和别人起争執啊。
”裡正連忙說道:“村尾上的劉家,那也是因為招上門女婿的緣故,後頭分家才出了這麼一個姓,說到底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
還有張家,那也是好幾代之前就搬過來的。
”
“要說誰能做這個事兒,咱們村裡人都不應該啊——”
裡正是真着急。
要是殺人兇手真出在了自家村子裡,以後這個村裡名聲可就壞了。
外姓人還好說,可以直接趕走。
可本家姓的呢?
以後婚喪嫁娶又該怎麼辦?
李長博自然不會考慮這些,隻是警告的看了一眼裡正,而後淡淡道:“那就拿着腳印去對比。
然後再挨個兒審問。
誰真的是兇手,那必定是逃不掉的。
”
馮石點點頭:“也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心腸歹毒!
”
“還有,叫所有人起來,仔細問問,看看昨日有沒有誰在村裡出沒的。
來串親戚的也要說出來。
”李長博又加了這麼一句。
裡正幹巴巴應一聲,苦着臉去做這個事情。
不良帥立刻跟了上去,監視的意思十足。
馮石也跟了過去。
這頭,孫癞子還被綁着留在原地,他等人都走了,這才小聲哀求:“貴人,您放過我吧。
放過我吧。
這個事情,真不是我做的!
我上有老母,下有孩子,我婆娘身體還不好——我偷雞摸狗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
李長博看着孫癞子這樣,問他:“種地養不活家裡人?
”
孫癞子神色黯然的搖頭:“哪裡養得活?
我們地本來就少,自己吃都不夠!
這麼多年也一直沒緩過來。
到了我這裡,做生意也沒本錢——”
“地少?
”付拾一納悶:“怎麼會地少?
”
“好的地,馮家自己就分了,落到我們外姓人手裡的,都是些孬地,出不來啥東西。
”孫癞子長長的歎氣,恨恨道:“裡正又偏心!
”
“要不是沒錢,我早就想辦法搬出去了!
”
他眼裡是濃濃的不甘心和向往。
李長博沉吟片刻後,讓方良将孫癞子放開,然後說了句:“這下,地應該會空出來不少。
你若想要種,願意改邪歸正,大可以當着不良帥的面提。
”
“畢竟今日冤枉了你。
裡正也會愧疚的。
而且你們若真搬走,這裡人太少,便需并入其他村子,到時候,裡正也得重新選。
”
李長博這話算是說得很露骨了。
付拾一悄悄的比了個大拇指給李長博:看着小天使,其實内裡是個黑芝麻餡啊!
這算計,誰能比得過?
孫癞子現在倒是聽進去了,眼珠子一頓亂轉,臉上表情也是越來越恍然大悟。
最後,孫癞子臉上出現了一種醍醐灌頂的神色。
李長博微微垂下眼眸,卻并不多言語。
孫癞子跪下,鄭重的給李長博磕了個頭:“貴人大恩大德,我這輩子恐怕結草銜環都難以報答。
貴人再生恩德,我這輩子,做牛做馬就行!
”
李長博咳嗽一聲:“這是陛下的恩德。
是陛下疼愛子民,故而才讓我做這樣的事情!
你若真有心報答,就供奉陛下的長生排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