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這樣一問,孫癞子仔細回想了一下:“偷到手了想出村時候被發現的。
怎麼也後半夜了吧……”
“反正沒過多久,天上就有點兒魚肚白了。
”
孫癞子眼巴巴的看着李長博,将全副身心都寄托在了李長博身上,那目光,比看情人的目光還要熾熱三分。
就是孫癞子名不虛傳,的确是個癞子。
頭上全是癞子塊,看着怪邋遢。
而且他長得也不好看……
李長博默默的垂下眼眸,回避了這個目光,又咳嗽一聲,才道:“那路程多遠?
你是什麼時候出的門,什麼時候到的鄰村?
”
孫癞子立刻說道:“昨天下午天沒黑我就出門了,去鄰村,要翻山,少說一個時辰。
”
他回答了這個問題後,李長博就看向了付拾一:“付小娘子,昨日第一個死者死亡時間是什麼時辰?
最後一個呢?
”
付拾一在李長博問孫癞子這話時候,就猜到了李長博會這麼問,此時準備充足,徐徐開口:“第一名死者死亡時辰,應該是亥時,最後一個,是在寅時初的樣子。
若他當時真被抓了,那的确作案時間不吻合。
”
李長博點頭:“這麼說來,兇手另有其人?
”
孫癞子聽見這話,當然是喜出望外,大聲的叫喚起來:“還不快松開我!
聽見沒,長安城來的貴人都說了,不是我!
不是我!
”
他這樣高興,可馮家村的人,臉上卻都露出了狐疑來:不是孫癞子,那是誰?
就在所有人都驚疑不定時候,出聲的還是馮石。
馮石斬釘截鐵道:“肯定是他!
不是他親自做的,就是他故意讓人做的!
我們家和誰家也沒仇沒怨的,隻有他們孫家!
當年那個事情,本來就是他們冤枉我們家!
逼得我們家賠了錢!
”
“後來他們家死了人,那就是報應!
這麼多年,他們家就沒斷過對我們的恨!
時不時的就惦記着要惡心人!
”
馮石面上神色也有點兒癫狂起來:“不是他,還能是誰!
好端端的,誰會殺人!
而且還殺的都是我們家的人!
”
不得不說,馮石的話呢,的确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如果是求财,沒必要對魚寡婦家動手,更沒必要這麼巧合,出事兒的全是馮家。
孫癞子被馮石這樣一說,急得跳腳:“我跟你說,你别血口噴人啊!
這個事兒怎麼就怪我們家了!
那牛就是你們給累死了的!
”
“你們幹了壞事兒不承認,害死了我奶奶,還好意思說這話!
這些年,你們姓馮的,沒少欺負我們孫家人!
要不是沒錢,我早就搬出去了!
到現在你們還血口噴人——”
孫癞子看着李長博,開始大聲喊冤枉。
付拾一忍不住頭疼: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已經不可考據,扯皮也扯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會兒各執一詞,這不是為難人嗎?
李長博也是這麼一個感覺,擡手揉了揉眉心,然後出聲呵斥一句:“當年的事情,誰也不必多提。
馮石,你除了覺得孫癞子對你家有嫌隙這個,可還有别的證據和思量?
為何說孫癞子能叫别人來做這個事情?
”
馮石冷笑一聲:“他天天偷雞摸狗的,肯定和這些下三爛的人混得熟了。
咱們村子裡,基本都姓馮,出了什麼事兒,我們也找裡正評理,怎麼也不可能殺人的!
就是他家!
從來沒有安好心!
”
“村子裡外來人都少,除了他,誰對村裡這麼了解,還剛好都能找到我們幾家?
”
馮石這話很有條理。
孫癞子急得臉紅脖子粗:“我要殺人我早就殺了,前年你家地非要往這邊時候,我就該找人了,我等現在幹啥子?
”
“等現在,還不是因為前頭你又和我們這邊鬧出事了?
貪便宜割我們地裡頭的草,被教訓了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就動了這樣的心思呗!
”馮石惡狠狠的盯着孫癞子:“你說,你喊了誰?
是不是和你來往那些人!
”
馮石的态度已經漸漸的又失去了冷靜,而且開始咄咄逼人。
李長博看了一眼裡正。
裡正忙拉過馮石:“你先少說幾句,貴人會斷案的!
”
說完這個話,裡正又谄媚問李長博:“不知貴人有何吩咐?
”
“你是裡正,我且問你,孫家人素來如何?
有沒有過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
”李長博如此問一句。
裡正遲疑了一下:“這個……倒是沒有過。
孫癞子他從小身體也不怎麼好,打架誰也打不過啊!
”
被這麼一說的孫癞子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付拾一和李長博也是忍不住的打量孫癞子。
孫癞子的确不是個身材健壯的,用一句特别貼切的話來說,那就是:瘦猴一個,風一吹都要跑那種。
這樣的人,打架起來,還真占不了什麼上風。
付拾一忽然想起個事情來:“其實也不必這麼麻煩說這些,案發現場是留下了腳印的,直接讓他把鞋子脫下來對比一下就行。
”
“還有,兇手在死者家換過了衣裳,隻需讓人再去取一件最後一家的衣裳,就能看得出來,兩件衣裳是不是一樣大小,又是不是出自同一個人。
”李長博也如此提醒一句。
他一說這話,付拾一就立刻搖頭:“不用去拿了。
肯定不是同一件。
他和死者身材差距有點兒大。
最後那家死者,身材很健碩,身高也高,屬于高大的。
”
“孫癞子現在穿的衣裳,應該是他自己的,很合身。
”
孫癞子連連點頭:“我這衣裳就是我婆娘給我做的!
鞋也是!
”
裡正已經不由分說叫人強行扒拉下孫癞子的鞋子,想要送到李長博跟前,又怕那鞋子腌臜味道大,熏到了長安城裡來的貴人。
所以最終裡正自己拿着那個鞋子,問李長博要怎麼對比,他來辦就行。
付拾一瞅着裡正那樣子,心想:這若是放在官場上,也是個左右逢源的人物啊。
不過,他這樣殷勤,付拾一也不拒絕,直接就告訴了裡正如何對比。
裡正就領着人,直接去了一趟現場,當場對比了一下。
這一對比,還真是對不上!
兇手妥妥的另有其人!
馮石卻還是咬死了就是孫癞子:“他叫别人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