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女子,是極有底蘊的。
她不知道,當年蘭家姐妹兩個,是京城出名的。
求娶的人不要太多。
而就算是雁家老夫人王氏,其實也是出自大族,隻是她的族不在京城裡。
所以,就算是蘭氏早逝,雁南歸家教也不會差。
原主也确實潛移默化了很多東西,可其實現在的雁南歸,更多是的沉澱,來自于前世,以及那漂泊歲月。
“羅姐姐喝茶。
”雁南歸笑着道。
正是落葵幾個奉上熱茶。
是剛煮好的枸杞紅棗茶,冬天喝着最好了。
羅良媛剛喝了一口就笑道:“這可是好東西。
這棗子是從甘洛送來的吧?
甘洛棗?
”
“羅姐姐這麼厲害麼?
我都不知道。
”雁南歸笑道。
“也不是厲害,我的家就在那裡,就在甘洛府下面的縣裡。
你不知道,甘洛府的棗子好,可最好的,就是這種個頭不算大,可味道極好的。
這樣的棗子,一般都送進京城來了。
旁人也吃不到。
”羅良媛笑了笑。
“這倒是,這天底下的好東西,總是要往京城送的。
”雁南歸沒太在意這個明顯就算是送進了京城裡,也不是哪裡都能分到的東西。
“也是,你我在這太子府上,也算是能品嘗天下的好東西了。
”羅良媛又喝了一口。
“姐姐是有話說?
瞧着,有心事的樣子。
”雁南歸問。
“妹妹想必知道,我去年流産了一次。
”羅良媛搖搖頭:“我知道自己有孕後,百般小心,萬般注意。
不足三月,不敢說出來。
可還是無緣無故小産了,依舊是前幾日被趕走的那個府醫,隻說是坐胎不穩。
”
她哼了一聲:“就好像這後院女子懷孕流産就都是坐胎不穩。
最後查來查去,也沒結果。
隻是我自己疑惑,趕走了兩個丫頭。
”
“我看今日,這丁昭訓小産,也是不會有結果了。
”
“是啊,誰在意她小産呢?
”雁南歸嘲諷一笑。
太子妃在乎的,是能不能借機打壓葉良娣。
蘇良娣也是一樣的想法。
而太子如果在乎,丁昭訓就不會這麼輕易流産了。
皇後更是不會在乎,她大概隻想叫葉良娣生下長子。
雖說嫡庶有别,可庶出也可以變成嫡出啊。
大家汲汲營營,不都是為了這些麼?
所以,這件事,要麼随便揪出一個人背鍋,要麼就這麼沉了。
而葉良娣被擺了一道,顯然這件事不是她做的。
那麼,不管是太子妃,還是蘇良娣,都沒法叫她背鍋。
因為她背後有皇後,有葉家。
而能伸手做這件事的人……
這便是羅良媛來的緣故吧。
果然,這府上,聰明人永遠比傻子多啊。
“妹妹聰慧,我出身寒微,不及妹妹。
隻是戰戰兢兢做了兩年的良媛,也未見得就能坐穩了。
”羅良媛歎氣。
“羅姐姐不要擔心。
若是有什麼事,你去求殿下就是了。
”雁南歸笑道。
羅良媛不解:“殿下隻怕……不會管。
”
“羅姐姐,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雁南歸笑着道。
羅良媛蹙眉,又松展,卻忽然笑了:“妹妹果然聰慧。
”
“姐姐客氣了。
”
兩個打了一會機鋒,羅良媛就走了。
雁南歸送她到了門口,見她遠走,才輕笑搖搖頭。
幾個丫頭都是不解的。
不過,雁南歸沒必要解釋清楚。
而另一頭,羅良媛帶着自己心腹丫頭回到了停風苑裡。
更衣上茶後,丫頭織玉才問:“奴婢怎麼就沒聽懂呢?
您與雁良媛說什麼呢?
”
織玉是跟着羅良媛來的,從小伺候的丫頭,自然忠心。
也快人快語的。
“她是提醒我,有我爹,我就沒事。
”羅良媛歎口氣:“此番出事,葉良娣有人保護,自然不會被強壓着承認。
蘇良娣不能倒,餘下能有能力做這件事的,無外乎就這麼幾個人。
從哪裡看,都是我最弱勢。
”
她咬唇:“要是衆人博弈到了我這裡,我是撐不住的。
”
“那您去雁良媛那,是覺得她也可能被構陷?
那萬一……萬一就是她做的呢?
”
“不可能,她和我一樣,都沒必要做這事。
”
“那……真要是有人污蔑您,您求殿下有用嗎?
”織玉擔心道。
“應該有吧,你要知道,我進府之前,我爹隻是個縣丞,你能想到我進府就是良媛麼?
”
織玉恍然大悟:“是啊,如今,老爺已經是費城太守了。
”
這說明什麼?
說明太子殿下看上了的,是老爺的才幹。
既然是這樣,那麼他就要保護羅良媛,至少不能叫她被随意構陷。
這頭,主仆兩個松口氣。
而雁南歸此時,閉目假寐,想着舒乘風這棋子落的好。
這位羅太守,絕不是唯一一個被太子看上的地方官員。
是啊,京城中,陛下圍追堵截,太子想要拉攏人是不容易的。
可要從地方下手呢?
他從幾年前們就培植起羅太守這樣的人小官員。
看似不起眼,可這樣不起眼的卒子多了之後呢?
等有那麼一日,聚集的足夠多呢?
而且,小卒子,是能成長的。
這不是,縣丞就成了太守。
那太守,又會成為什麼?
這樣的卒子,還有多少個呢?
正在琢磨的時候,外頭人請安聲音傳來,是太子來了。
雁南歸起身,太子已經進來了。
“怎麼大白天的躺着?
不舒服?
”舒乘風笑着問。
“沒有啊,隻是無聊。
殿下這時候來,是剛下朝?
”雁南歸問。
“嗯,下朝回府,又處理了些瑣事。
”舒乘風道。
這瑣事,想必就是府中事。
“殿下辛苦。
”雁南歸給他倒茶。
“怎麼棠兒不問問我這是什麼事?
”舒乘風接了茶。
“殿下如何知道我不問,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呢?
”雁南歸笑着坐下。
“那殿下處理了什麼事?
”
舒乘風看她做戲沒拆穿:“丁昭訓叫人買藥的藥鋪夥計招了,說自己放錯了一顆藥丸。
當時正在整理藥丸,一時走神,就放錯了。
”
“那這夥計也真是該死,這藥是什麼東西,能輕易亂來麼?
”雁南歸搖搖頭。
也不拆穿這個泡沫一樣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