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夷并不需要幫忙,笑着說道:“一個小賊而已,指揮使與佥事大人還是趕緊去救火吧。
”
碼頭這一場火已經驚動了人,管着碼頭的人急匆匆的飛速趕來,燒了這麼多東西,是要傾家蕩産嗎?
當然不能讓人跑了,必須要把放火的人攔住,賠錢!
碼頭上的人與解經略手下的人扯成一團,那邊熱鬧程度可比這邊厲害多了。
解經略看了蘇辛夷一眼,這位六姑娘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人,她這樣說,便是真的不需要幫忙了。
解經略立刻說道:“既是這樣,我們便先行一步,六姑娘随意。
”
蘇辛夷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這才盯着地上的刺客,“馬汝德給了你多少錢?
我給你雙倍,你去把馬汝德綁來交給我如何?
雙倍不行的話,三倍也行,考慮一下?
”
刺客:……
蘇辛夷一腳勾着繩索将刺客拽起來讓他坐着,她自己也盤膝坐在另一邊,她看着遠處的大火,“你看,你們為了殺人燒了人家的庫房,有多少人家因為你們的舉動傾家蕩産?
你看到那邊哭鬧的一群人了嗎?
要不是太絕望,誰敢跟官兵撕扯?
”
黑衣人低頭不去看,依舊保持沉默。
蘇辛夷輕笑一聲,“要不是活不下去,你也不會給人做刺客這種見不得光還随時有生命危險的事情,是不是?
”
黑衣人堅韌如山,一個字都不說。
“這人活不下去又想要努力活着,路有很多條,我今天正好有時間就給舉倆例子。
”
黑衣人:……
“我遇到倆小孩,十三四歲在做乞丐,你知道為什麼嗎?
”蘇辛夷問道。
黑衣人有點忍不下去了,“世上做乞丐的多了,我豈能挨個的問他們你為什麼當乞丐?
”
“你這話有點道理,就像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做刺客一樣,還是個不怎麼樣的刺客,一出手就淪為手下敗将,真是反面教材,你連兩個孩子都比不上。
那倆孩子的爹娘死在鞑子手中,他倆命大活下來了就跟着人群一路逃難,走啊走的走到了京城快餓死了,有個老乞丐看他們可憐就把他倆救了,老乞丐沒别的本事,就帶着他倆繼續做乞丐。
”
黑衣人聽到這裡漸漸被勾起了點興趣,但是耐住性子沒追問。
“倆孩子深記父母之死,決心長大後為他們報仇,即便是做了乞丐也沒忘當初的誓言。
正巧我去查東西遇上了老乞丐,老乞丐幫了我的忙于是就提出一個要求,讓我送倆孩子從軍。
”
蘇辛夷說到這裡轉頭看着黑衣人,“人倆孩子知道我答應送他們從軍,都知道投桃報李遞個投名狀,幫我拿到了我需要的東西,他們人雖小卻有志氣,做乞丐也不忘父母之仇,寄人籬下便有感恩之心。
隻要給他們機會就能從泥潭中翻身,你能比他們慘?
你連個孩子都比不上,人家孩子甯可做乞丐都不去做害人性命的賊!
”
黑衣人臉色白中帶着黑,黑中憋着火,臉色逐漸扭曲,看上去很是恐怖。
“要是這個你覺得還不夠,我再跟你說一個。
家有兩兄妹,妹妹給大戶人家做了妾,哪知道突然‘病亡’,做哥哥的不相信這個結果,于是暗中調查就發現自己妹妹是被人害死的,為了給妹妹報仇,于是就策劃殺了這戶人家的正妻。
哪知道這人卻被這戶人家的另一個妾室利用了,害死他妹妹的并不是正妻,而是這個妾室。
但是綁架試圖殺害勳貴之妻,這人還沒給自己妹妹報仇,自己先把自己送上斷頭台?
你說慘不慘?
”
黑衣人的神色這會兒終于有了巨大的變化,突然擡起頭看着蘇辛夷,“武順?
難道救他的那個人是你?
”
蘇辛夷眼睛一亮,“喲,你還認識武順,沒錯,人是我救的,現在還給我當牛做馬還救命之恩的債呢。
你的事情跟武順比起來誰大誰小?
你看,武順都能順利上岸,救你對我來說并不難,考慮一下與我合作?
”
說到這裡頓了頓,看着黑衣人,“你知道武順,看來是從京城一路跟下來的,能忍到現在才動手,也是個人才。
”
黑衣人:……
他沒忍住問道:“當初東黎王妃怎麼答應你不追究武順的罪責?
”
“咦,這你都知道,可見你很聰明。
不過,這個不能跟你說,這可是我混飯吃的本事。
”
黑衣人被怼的有些自閉,索性不再說話。
蘇辛夷看着他,“你既然認識武順,你應當也該知道武順的妹妹是怎麼死的,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鹽引。
奸商囤聚鹽引哄擡鹽價,老百姓吃點鹽恨不能數着鹽粒子下鍋,吃百姓肉,喝百姓血,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嗎?
”
黑衣人沉默。
蘇辛夷站起身,刀鋒一閃将他身上的繩索割斷,“你可以走了。
”
黑衣人一愣,“你要放我走?
”
“我已經知道誰派你來的,你對我已經沒了用處,殺不殺你有何區别?
再說,像你這樣的人,殺你都髒了我的刀,你不配!
”
“蘇六姑娘,你真以為憑你一己之力就能将鹽引案查清?
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一個姑娘家,又無官無職摻和這些事情做什麼,小心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你知道鹽引案背後的人是誰嗎?
你動不了!
”
蘇辛夷眉峰一挑,眼睛一亮,激将法,有門!
看來還有點良心,自己割斷繩索放人賭一把果然賭對了!
“我是動不了,但是這天下還有律法動不了的人?
不就是李紀嗎?
”蘇辛夷冷笑一聲道。
“這你也知道?
”黑衣人懵了,他盯着蘇辛夷看,實在是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那是啊,不然你以為我千裡迢迢南下是來遊山玩水的嗎?
給你個将功贖罪的機會,隻有今日,過期不候,你若是不想回頭是岸,現在就可以滾了。
若想放下屠刀,咱們還可以接着聊。
”
“我手上沒染過無辜人的血。
”黑衣人道。
“你當着和尚罵秃驢,我不是無辜人?
說人話!
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真誠點,說說你的故事,我看看還能不能挽救。
”蘇辛夷不樂意了,這不是睜眼說瞎話,罵她是壞蛋。
黑衣人:……
就憋屈的恨不能撸袖子跟蘇辛夷再戰一場!
“我叫穆邢。
”穆邢擡頭看着蘇辛夷,“我是馬老爺身邊的護衛。
”
“年紀輕輕的眼神就不太好,馬汝德能是什麼好主子。
”蘇辛夷道。
穆邢深吸口氣,總覺得自己有種想要跟她決鬥的沖動。
“以前不是這樣的,曾經他也是樂善好施的人。
”
“歲月是把殺豬刀,别人刀在臉上,他是刀在了良心上。
”
穆邢說不下去了。
蘇辛夷狐疑的看着對方,“繼續啊。
”
穆邢:……
能換個人來問嗎?
“兩江鹽政不是從李紀這裡壞掉的,李紀之前的陸相儒也是個貪得無厭之輩,把鹽引當貨物一樣标價售賣,鹽商為了拿到鹽引就隻能高價買鹽引。
而且,有時候高價也未必能買到,還得看誰給陸相儒送的東西和他的心意。
”
蘇辛夷沒聽商君衍提及陸相儒此人,現在聽着穆邢提起就認真記下來,面上卻不露出自己對此人毫不知情的樣子。
從穆邢的話中可以聽出,陸相儒跟李紀一丘之貉,隻不過李紀比陸相儒更為嚣張,兩江鹽政涉及的髒銀保守估計也得上千萬兩銀子,蘇辛夷心頭微微一顫。
這個數目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了。
穆邢将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後,看着蘇辛夷又道:“馬老爺對我曾有救命之恩,這次落在你的手裡,也是我倒黴,我知道的都說了,剩下的也沒什麼可說的。
”
蘇辛夷瞧着穆邢這架勢,認真想了想才說道:“你跟我說這些想要什麼?
總不會真的立地成佛不求回報?
”
穆邢默了默才說道:“我希望将來六姑娘能對馬老爺高擡貴手。
”
“那不可能。
”
穆邢驚愕的看着蘇辛夷,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蘇辛夷慢慢的接了一句,“我又不是主審官,這事兒我當不了家。
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你這麼一路跟下來要殺我,估摸着京城馬汝德私庫被抄有關系吧。
”
“不是要殺你,是想要将東西從你那裡拿回來。
”
“哦,就是那些引紙?
”
穆邢點頭。
蘇辛夷笑這看着穆邢,穆邢就覺得頭皮一緊,總覺得有點不妙。
“東西已經不在我這裡了,已經上交官府。
”
穆邢:……
“怎麼可能,你怕不是騙我?
”
怎麼可能這麼快交給官府?
“朝廷下令徹查鹽引一案,太子殿下受命督察,秦國公府被查抄,秦國公入獄,馬汝德不就是得了這個消息才跑的嗎?
你既然與武順認識,便當知道一些武順一案的根由。
秦國公府已倒,東黎王府那個安側妃還能跑的了嗎?
到時候武順妹妹被殺一案,也會一起徹查。
你既然是馬汝德護衛,這些事情能不知道?
”
蘇辛夷看着穆邢的臉色明明滅滅變化不斷,琢磨着難道東黎王府的事情穆邢不知道?
“你把東西交給了太子殿下?
”
“你的話太多了,一句話,你要是願意棄暗投明,那就從現在開始以我為首,若是一條路走到黑,那我就送你一程。
”蘇辛夷沒工夫跟他耗。
“馬老爺對我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知道,但是馬汝德涉及鹽引案之深,他是救不回來了,你既然這樣有義氣,現在棄暗投明,将來也許還有餘力照看下馬家家眷,不然的話,等鹽引案被徹查,馬家必然大廈傾倒,屆時馬家人才是最艱難的時候。
報恩,也得看報在什麼地方。
好鋼用在刀刃上,你的救命之恩留着給馬家人救命吧。
”
蘇辛夷說完就擡腳走人,她真是說的話太多了,要不是穆邢對于她來講有大用,她才不會費這麼大功夫。
這筆生意不僅費刀還費嘴。
穆邢看着蘇六姑娘的背影,猶豫半響,最終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另一邊解經略跟樊鵬池灰頭土臉的帶着大家安撫好商戶,又撲滅了大火,剛喘口氣,就看到蘇辛夷前腳走過來,後腳跟着個掃眉耷拉臉的刺客。
咦?
“六姑娘,這怎麼回事?
”樊鵬池努努嘴指着身後的人問道,之前還喊打喊殺,恨不能置人于死地,這會兒怎麼這麼乖?
“哦,新收的護衛。
”
樊鵬池:?
解經略:?
你再說一遍!
蘇辛夷一本正經的說道:“穆邢被我的誠心感動,決定棄暗投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信你個鬼!
穆邢嘴角抽了抽,他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他明明是被半逼迫半威脅,外加利誘才打算投誠的。
蘇辛夷忽然回頭看着穆邢,“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平甯衛解指揮使,這一位是樊佥事。
”
穆邢深吸口氣,做一下心理建設,這才上前見禮,“草民拜見指揮使大人,佥事大人。
”
解經略沉默的盯着蘇辛夷。
蘇辛夷保持溫和善良的笑容,“主要是認認臉,我估摸着在淮甯還得小住些日子,萬一有什麼事情求到指揮使門下,免得穆邢上門被人打出來。
”
解經略被逗笑了,看着蘇辛夷說道:“行,看在六姑娘幫忙的份上。
”
“也不一定隻是這個,将來萬一要是穆邢被流放到指揮使的地盤上,也請指揮使照看一二。
”
衆人:……
解經略真是服氣,這蘇辛夷真不愧是蘇淳的種。
樊鵬池這會兒也明白了,看着蘇辛夷一言難盡的說道:“你這收了個護衛還有流放的危險?
”
能把刺殺她的人收了做護衛,他已經算是開了眼。
沒想到,這收了的護衛還能流放,也是奇聞一件。
蘇辛夷就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犯了國法當然要受懲罰,至于将來會不會流放得看他戴罪立功的功勞能不能互相抵過,這不是預想一下,未雨綢缪嘛。
”
解經略明白了,蘇六姑娘這是借着他的官威當磨刀石,說給穆邢聽,敲山震虎呢。
這麼小的年紀,怎麼就能做出這麼老辣的事情,難道蘇家的血脈就這麼厲害?
那齊國公怎麼就長偏了呢?
還是說風水都給了蘇淳那一房了?
蘇辛夷轉頭看着穆邢,“将你的小夥伴認一下,交給解指揮使,然後你跟着我走吧。
”
穆邢點頭,便朝着捆起來的那堆人走去。
樊鵬池眼睛一亮,看着蘇辛夷問道:“六姑娘,你倒是給透個底,這是哪樁案子?
”
把人交給他們,這不是把功勞送上門?
當然得問清楚。
蘇辛夷笑的特别純良,“樊佥事在京城的時候不知道已經知道了嗎?
就是太子殿下督察的答案。
”
樊鵬池一驚,脫口說道:“鹽引案?
”
蘇辛夷微笑,“這些人是馬汝德的人。
”
樊鵬池驚得差點跳起來,細細打量蘇辛夷,了不得,沒看出來,他沒忍住問道:“馬汝德不是跑了嗎?
你把他家給撅了?
不然這麼恨你還要人來殺你?
”
“事關鹽引一案,具體事宜不方便透露。
”蘇辛夷攤攤手,“兩位大人見諒。
”
樊鵬池服氣。
等蘇辛夷帶着挑完人的穆邢走了,他這才呲着牙看着自家指揮使說道:“這蘇六姑娘不像是鄉下長大的,倒像是修煉的妖精轉世投胎似的。
鬼精鬼精的,可惜了,這要是男娃,齊國公府必能再現蘇四爺在世時的風光。
”
解經略盯着蘇辛夷的背影遠遠看了一眼,這才對着樊鵬池說道:“蘇六姑娘将這份大禮送給咱們,看來她在兩江肯定要有動作,這是要咱們罩着她呢。
”
拿了人家的好處,就得出點力不是。
而且,這好處不是一般的好處,鹽引一案已經引起陛下震怒,馬汝德在逃,而他們這裡抓住了馬汝德的人,交到太子殿下手中,這就是妥妥的大功一件不說,還能跟東宮搭上關系。
解經略微微眯眸,這個蘇辛夷不簡單啊。
當年蘇淳這個年紀的時候,隻怕也沒他閨女這麼能算計人心呢。
這叫青出于藍?
解經略想起自己的小崽子,要是将來長大能有蘇六姑娘一半的聰明,他就能放心了。
蘇辛夷帶着穆邢往蘇府去,走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不認路,她就看着穆邢問道:“蘇府,你知道在哪裡吧?
”
穆邢:……
他點點頭,沉默的在前領路。
蘇辛夷二人拐彎上城中大道,就聽到遠處有人騎馬而來,遠遠看去足有十幾人,在這沉沉夜色中倒是顯得氣勢十足。
蘇辛夷帶着穆邢往旁邊一讓,哪知道領先一人在她身邊勒住馬翻身下來,看着她十分有禮的問道:“可是蘇六妹妹?
”
蘇辛夷一聽便知道應該是本家的人,立刻說道:“正是,敢問您是?
”
“我是你蘇登堂兄,聽聞六妹妹還在碼頭,家父便讓我帶人接妹妹回家,沒想到我還是遲了一步,還請妹妹莫要見怪。
”
蘇辛夷對蘇登沒什麼印象,上輩子她跟淮甯蘇家沒有往來,隻從母親口中聽過幾句淮甯的事情,現在看着人高大威武,眉目清正,看來蘇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
“原來是堂兄,辛夷失禮,還請兄長見諒。
”蘇辛夷立刻說道。
穆邢就看着在家人面前一副乖乖女模樣的蘇辛夷,很難将她跟之前把他摁在地上揍的人重合在一起。
這麼能裝的人,敗在她手下也不虧。
認了親,蘇登讓人讓出馬來,帶着蘇辛夷往家走,邊走邊跟她說府裡的情況。
蘇辛夷靜靜聽着,淮甯老宅因為族人越來越多,十年前便已經分家了,不過分家不分宅,大家都還在老宅住着,隻是平常用度各房自理。
蘇辛夷靜靜聽着,知道蘇登是三叔祖這一房的長孫,這個蘇辛夷就知道,母親跟她說過,她們這次來就是要将大姐母女拜托給三叔祖母的,自然就就更客氣了些。
蘇登看着小堂妹乖乖巧巧的,便笑着說道:“淮甯好玩的地方很多,六妹妹難得來一趟,回頭讓濛玉帶你出去遊玩。
”
蘇辛夷笑着答應了,“好啊,到時候就要麻煩濛玉姐姐。
”
沒錯,就算是回了老宅,蘇辛夷還是小的那個。
等走進蘇家老宅所在的巷子的時候,蘇辛夷就看到這一整條街蘇家占了大半條街,屋檐下懸挂的燈籠一片紅彤彤,将這夜色似乎都照亮了。
蘇辛夷這一刻才有些理解,為什麼四姐提起老宅的時候那麼想來。
齊國公府在京城已經算是勳貴中頂尖的那一撥,但是齊國公府也不如老宅這麼寬闊大氣,像是一尊巨獸一樣盤伏在這裡。
蘇登帶着蘇辛夷從正門一路走了進去,老宅中往來穿梭的下人見到二人紛紛見禮,蘇登笑着跟蘇辛夷說道:“今日太晚了,就沒驚動其他人,等明日再請大家都過來認親。
”
蘇辛夷自然點頭應好,跟着蘇登跨國垂花門進了内院,這裡就更熱鬧了。
蘇辛夷走了沒幾步,就聽着前頭有人往這邊來,她擡頭一看,就看到一名身穿鵝黃衫裙的少女滿臉笑容的迎來,“大哥,你可把六妹妹接回來了?
”
蘇登就笑着說道:“那是自然,大哥辦事你放心。
”
蘇登說完,便轉頭看着蘇辛夷,“六妹妹,這便是你濛玉姐姐了。
”
蘇辛夷就上前見禮,“辛夷見過濛玉姐姐。
”
蘇濛玉一把托起蘇辛夷,打量着說道:“早先就得了消息,知道六妹妹要來,我便一直盼着呢,總算是把你盼來了。
走,我帶着你進去。
”
蘇濛玉的性子很是活潑可愛,抓着蘇辛夷的手一點也不見外,蘇辛夷就任由着她抓着走,聽着她邊走邊笑着說道:“西華姐姐跟芷珍姐姐也一直盼着你呢,原以為你們明天才到,沒想到提前到了,若是她們知道我先見到了你,肯定會羨慕我的。
”
蘇辛夷就不太懂這種感覺,她其實是個庶出,但是從蘇濛玉的言語态度中,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排斥與不喜。
别的大家族嫡庶争的頭破血流,他們老蘇家好像不太一樣,在京城的齊國公府也是這樣的,三夫人對翁姨娘不喜,但是對蘇希仙也不錯。
蘇辛夷琢磨着大家這麼好相處,她以後在這邊搞點事情也就不怕有後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