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郡王府的馬車出了城,蘇辛夷正在跟家裡的姐妹愁眉相對。
翁姨娘因為蘇希仙的婚事鬧絕食,三夫人氣的腦袋嗡嗡響也躺下了,三房亂糟糟的,三爺偏生這個時候當值,帶着手下親軍巡警各城門,這是軍中慣例,每月兩巡,這次正好三爺帶隊,這一走就得好幾天才能回來。
這巡警也不是真的隻巡視城門,皇城外頭也得溜一圈,結果三爺前腳走,翁姨娘後腳就鬧絕食。
這鬧給誰看的?
當然是三夫人。
三爺一向喜歡翁姨娘,要是他出門的這幾天真把翁姨娘餓出個好歹,三夫人回來怎麼跟丈夫交代?
尤其是翁姨娘雖然是個妾室,但是她身後還站着翁家,就算是翁家如今不如以前,那也還是當地大族,一方巨擘。
蘇辛夷隻知道上輩子蘇希仙嫁回了翁家,也知道三夫人不喜這樁婚事,但是并不知道這樁婚事能成翁姨娘在裡頭鬧成這樣。
看着面前哭成淚人的蘇希仙,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因為她這方面的沒經驗啊。
蘇京墨因為這件事情跟蘇希仙也吵了一架,兩姐妹黑了臉。
蘇朝顔性子軟,兩個妹妹她哪一個也勸不住,隻得到蘇辛夷這裡搬救兵,于是蘇辛夷就把蘇希仙帶回了自己的院子。
蘇希仙哭的滿面淚花,一個字也不說,就隻哭。
蘇辛夷前後兩輩子見過的蘇希仙都是沒怎麼哭過的人,頭一回見她哭成這樣,不由地歎口氣,讓丫頭打了水來,她擰了帕子遞給她,“五姐姐,你先擦把臉,咱們慢慢合計一二,你一直哭也不是辦法啊。
”
蘇希仙兩隻眼睛都腫了,結果帕子捂在臉上淚水都沾在了帕子上。
蘇辛夷想起上輩子蘇希仙的結局并不好,那翁家的表少爺并不是良人,想了想就說道:“五姐姐,我倒是有個主意,但是這個主意隻怕對你姨娘不太好,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
翁姨娘這樣自私,蘇辛夷也不喜她,但是翁姨娘到底是蘇希仙的生母,她還是要看蘇希仙的态度。
蘇希仙的聲音從帕子後面悶悶的傳出來,“怎麼不好?
傷她的性命?
”
蘇辛夷哭笑不得,“那當然不是。
”
蘇希仙将臉上的帕子揭下來放在桌上,也沒擡頭,隻說道:“隻要不傷性命,六妹妹你說出來我聽聽。
”
說到這裡,她無奈的嘲諷一笑,“我姨娘雖然對我好,但是我知道她最看重的還是她自己,她讓我嫁回翁家,并不是真的為了我後半生着想,隻是為了能與翁家的很關系更進一步,讓她在國公府的日子依舊好過。
”
這樣的話蘇希仙能說,但是蘇辛夷不好說,她沉默着沒開口,隻是靜靜聽着。
“六妹妹,給人做妾是什麼樣的,我們其實也知道的。
哪家的妾室像我姨娘這麼自在,我姨娘認定是翁家給她撐腰她才有這樣的好日子。
”
“所以,她拼命要把我嫁回翁家,就是因為翁家表哥是長子,将來要繼承家業,是下一代的家主。
她要想繼續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就得翁家下一代的家主繼續護着她。
”
“可是我不喜歡表哥,每次跟着姨娘回翁家,翁家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讓我很不舒服。
尤其是舅母對我的不喜幾乎是浮于表面毫不遮掩。
”
“舅母那麼傲氣的人,怎麼會願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妾室生的庶女,就算是這個妾室是翁家的女兒,那也是丢人的事情。
”
“但是我姨娘不在乎,她覺得有外祖母在,舅母就算是反對也沒用。
但是姨娘不會去想等到外祖母百年之後我應該怎麼辦,姨娘也不會去想外祖母是真的喜歡這門親事,還是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傷心的無奈之舉。
”
“我要是嫁過去,那一家子人對我都沒好感,我這日子怎麼過?
”
蘇希仙說着說着又哭了,“六妹妹,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一邊是生我的姨娘,一邊是我自己的終身大事,我真恨不能自己不是她生的。
”
蘇辛夷一直覺得上輩子蘇希仙嫁回翁家是受自己牽連,畢竟自己落水的事情讓家裡姐妹蒙羞,婚事上并不太順利。
但是現在看來她從商家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便是沒有自己落水的事情,翁姨娘依舊會把蘇希仙嫁回翁家。
但是上輩子這婚事順順當當的成了,估摸着跟自己落水有點關系,這輩子不順,是因為自己名聲無暇,自然也不會給翁姨娘可趁之機。
不管如何,上輩子蘇希仙嫁回翁家,她多少對不住她。
再加上她的确不喜翁姨娘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也就沒多少顧忌,看着蘇希仙說道:“還有一個辦法,五姐姐你去求祖母,隻要祖母給你做主,翁姨娘就沒辦法。
不管翁姨娘如何鬧,哪怕拿着死吓唬你你也不要松口,事情肯定能渡過去。
”
蘇希仙聽了蘇辛夷的話卻有些不太自信,她雖然平日在姐妹中看着怪厲害,但是因為她到底是庶出,在祖母面前并不敢放肆,而且平日祖母對她也是淡淡的,并不算是很親近。
“祖母如今家裡的事情都不管了,都是大伯母做主,我去求祖母隻怕也無用。
”蘇希仙小聲說道。
蘇辛夷看着她又想起前世的自己,她也一直以為家裡人對她深惡痛絕,所以做事顧忌甚多便漸行漸遠。
如今重來一回她知道祖母隻是嘴硬心軟,大伯母是很厲害,但是也是講道理的,二伯母不愛管閑事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三伯母雖然得理不饒人,她回來後确實也幾次對她明朝暗諷的,但是現在也已經不做這樣的事情了。
人與人的相處是要有過程的,她上輩子被許玉容算計失去了這個過程,所以才跟家裡人沒有親近的機會。
現在,她不想蘇希仙也重複自己走過的路,于是便鼓勵她說道:“五姐,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祖母不會庇護你?
你想想咱們家的姑娘雖然有嫡庶之分,但是逢年過節家裡分東西,什麼時候分出嫡庶了?
照你這樣說,我也是庶出,現在不也是過得很好。
”
蘇希仙有點意動,遲疑一下問道:“我要是回了祖母,那祖母會不會罰我姨娘?
”
蘇辛夷也不知道,但是她看着蘇希仙反問她,“那你不想翁姨娘挨罰,就隻能嫁去翁家。
比起你後半輩子的幸福,翁姨娘受點罰又怎麼了?
又不是取她性命,再說你看看三伯母,三伯母為什麼被氣病,歸根結底不是覺得翁家的婚事非良配,為了護着你嗎?
”
雖然也有可能有幾分三夫人不希望翁姨娘繼續仗着翁家嚣張的意思,但是她聽大嫂曾氏說過一句,三夫人确實不喜翁家行事作風,也是真的擔心蘇希仙嫁過去吃苦。
蘇希仙面上的神色不斷變幻,蘇辛夷也沒催她,厲害講清楚,怎麼選擇就看她自己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辛夷才聽到蘇希仙說道:“我還是不想嫁回翁家,我也是蘇家的女兒,不是我姨娘的工具,我去找祖母。
”
“要我陪着你嗎?
”蘇辛夷問道。
蘇希仙搖搖頭,她不能讓六妹妹扯進來被她姨娘記恨,她要自己去!
蘇希仙咬着牙拔腿就走,蘇辛夷站起身目送她離開,心裡幽幽歎口氣。
翁姨娘選擇這個時候絕食,這是掐算好的時機,她是把三伯母的性子把握的透透的,這一點她沒跟蘇希仙說。
就憑這一點,蘇辛夷就很厭惡她。
這樣的人,有心計有手段,為了自己的利益算計當家主母就罷了,還算計自己親生女兒,着實可惡。
“小六。
”
蘇辛夷剛坐下看了會兒書,就聽到蘇京墨的聲音傳來,她放下書迎出去,蘇京墨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四姐,你怎麼來了?
三伯母好些了嗎?
”
蘇京墨的神色有點疲憊,輕輕搖頭,然後問道:“蘇希仙呢?
”
蘇辛夷就道:“去祖母那裡了。
”
蘇京墨一愣,“去祖母那裡做什麼?
”
蘇辛夷就把事情一說,蘇京墨沉默着坐下,神色間浮浮沉沉,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娘這次真的給氣到了,頭疼的老毛病都犯了。
我本來不想管了,翁姨娘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蘇希仙自己不争氣,我們也沒辦法。
但是想想又不忍心,所以過來看看,算她還算是聰明。
”
三房的事情其實府裡頭差不多都清楚,三夫人嘴巴尖刻不饒人又沒多少心眼,翁姨娘心思巧慧嘴巴又甜在三爺面前會撒嬌,哪個男人不喜歡又嬌又軟的女子,三夫人跟翁姨娘比起來,自然是翁姨娘更得三爺的喜愛。
但是三爺做事又很公正,雖然寵愛翁姨娘,但是這麼多年也不會讓三夫人難做,不會駁她的面子,對幾個孩子也是一視同仁,正因為這樣,三夫人雖然不喜翁姨娘,但是對蘇希仙還有蘇滁并不苛待。
但是,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翁姨娘這次敢鬧這麼大,不外乎能肯定三爺不會把她怎麼樣,其實她也算是算準了,因為上輩子翁姨娘确實得逞了。
“四姐姐,我覺得你還是跟三哥、五哥送個信去,他們在書院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讓三哥給三伯父傳話,讓五哥回來勸勸翁姨娘。
”
蘇京墨看着蘇辛夷,“這樣做可以嗎?
萬一耽擱哥哥們讀書呢?
”
“就算是三哥不通知但是五哥一定要說,五姐姐是五哥的親妹妹,是翁姨娘親生的兒子,他的話有分量。
就是不知道五哥是什麼想法,贊成還是不贊成這門親事。
”蘇辛夷不知道蘇滁的态度,所以才問蘇京墨。
蘇京墨就道:“五弟并不喜歡翁家,有時候翁姨娘回翁家他也會借口學業重不回去。
”
“那就成了。
”蘇辛夷道。
“行,我給他們送信,哼,算是我替蘇希仙做的最後一點事情。
”蘇京墨咬着牙說道。
“四姐姐,别說這樣的狠話了,我知道你還是擔心五姐姐的。
”蘇辛夷笑着說道,“我覺得要是五姐姐堅持不嫁去翁家,祖母應該會給她做主的。
”
蘇京墨沒說話,沉着臉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說道:“我回去寫信,讓人立刻送去。
”
蘇辛夷把人送走,也覺得累得不行,還不等她喘口氣兒,大嫂那邊的丫頭過來傳話,“六姑娘,大少奶奶說大少爺讓人給你帶了口信,說是廣平郡王府那邊有馬車去了大靈寺,問你要不要讓人去看看。
”
蘇辛夷有點莫名其妙,看着丫頭問道:“大哥沒說别的?
”
那丫頭搖搖頭,“回六姑娘,沒有别的話。
”
大哥給她帶這句話是為什麼?
廣平郡王府的人去大靈寺跟她有什麼關系?
大靈寺……蘇辛夷忽然就想起大靈寺她讓曾梁查的事情,又想起來在碧陽宮時許玉容也去了啊,她不太記得宴瓊思跳樓的時候她在不在場。
大靈寺……許玉容……現在廣平郡王府的人又去大靈寺,難道是巧合?
未免太巧了吧?
蘇辛夷現在不好出門,蘇希仙的事情還沒塵埃落定,她哪裡能這個時候出府,于是看着那丫頭說道:“你回去跟大嫂說,讓大嫂給大哥送信,讓大哥找個人替我去看看,我現在不好出門。
”
那丫頭麻利的應了,就趕緊回去回話了。
蘇辛夷把這件事情記下,大靈寺最近在她面前出現的頻率有點高啊。
看來等有機會,她得去大靈寺走一趟,上次沒與家裡人去成,下次她自己去探一探。
蘇辛夷還記挂着蘇希仙,不知道在太夫人那邊怎麼樣了,又不好讓人去打聽,隻得耐着性子在院子裡等消息。
天色慢慢擦黑的時候,她就聽到外頭有聲音響起來,于是立刻站起來往外走,沒想到遇到了母親,她忙把人迎進門,道:“娘,你怎麼過來了?
”
蘇四夫人看着女兒說道:“我來跟你說一聲,太夫人讓人把翁姨娘送到莊子上去,太夫人說了,既然翁姨娘要絕食尋死,不要髒了國公府的地界,去了莊子上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還說,希仙是國公府的姑娘,她的婚事輪不到一個姨娘做主。
太夫人現在在氣頭上,你去你祖母那裡把你五姐姐帶回來,她現在不能去翁姨娘那邊,也不好在奶三伯母面前露面,先讓她在你這裡住一晚。
”
蘇辛夷挺驚訝的,看着母親說道:“我猜着祖母會管,沒想到祖母會這麼雷厲風行。
”
“你祖母一向不待見翁姨娘,但是三房自己的事情沒鬧到她跟前,為了你三伯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現在你三伯不在家,翁姨娘敢鬧幺蛾子,逼着希仙答應翁家的婚事,若不是希仙鬧到你祖母跟前,你祖母還不知道呢。
”四夫人歎口氣,“你趕緊過去看看,先把你五姐姐接過來,别把你祖母真的氣出個好歹來,不然一家子都不能安生。
”
蘇辛夷也不敢耽擱,趕緊往太夫人院子裡走,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蘇京墨,兩姐妹撞在一起,蘇京墨臉上讪讪的,之前還說不管了。
蘇辛夷立刻開口,“四姐姐你來的正好,咱倆一起去。
我怕祖母被氣到了,我嘴笨,正好你去了幫着勸勸祖母别真的生氣。
”
蘇京墨跟着蘇辛夷一起走,邊走邊說道:“我娘知道了,攆着我來把蘇希仙帶回去。
聽說祖母要把翁姨娘綁去莊子史昂尋死,我娘的頭疼一下子就好了。
”
蘇辛夷:……
這病好的挺快的,果然心病還要心藥醫。
倆人說着就到了太夫人的院子,俞媽媽正站在廊檐下,看到她們過來,立刻就迎了過來,笑着說道:“兩位姑娘怎麼過來了?
”
蘇京墨看着俞媽媽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娘聽說祖母因為五妹妹的事情動了怒,生怕把祖母氣病了,她躺在床上起不來,就趕緊讓我過來把五妹妹帶回去。
俞媽媽,祖母現在怎麼樣?
”
俞媽媽輕聲說道:“太夫人的确很生氣,哎喲,五姑娘可憐的,眼睛都腫成桃子了,幾位姑娘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
蘇京墨眼眶立刻紅了,“都是我們院裡的事情沒處理好,連累祖母跟着勞心。
我娘說,等她好一點就來給祖母請罪。
”
蘇辛夷覺得這句可能是蘇京墨自己加上的,三夫人要是有這樣的智慧,也不會被翁姨娘吃的死死的。
俞媽媽忙道:“太夫人生了一場氣,老奴剛勸着太夫人躺下了,五姑娘在偏房呢,我領兩位姑娘過去。
”
“有勞俞媽媽了。
”蘇辛夷說道。
“六姑娘這話客氣了,是老奴應該做的,不過有一言兩位姑娘聽聽,這會兒太夫人派去的人要帶着翁姨娘去莊子上,五姑娘還是不要這個時候過去好,萬一翁姨娘見到五姑娘要她幫着求情,五姑娘求還是不求?
”
蘇辛夷點頭,“我來也是母親讓我帶着五姐姐去我那裡住一晚。
”
俞媽媽心想四夫人做事情啊,真是讓人不稱贊也不行,于是點點頭,“五姑娘去六姑娘那裡最好了。
”
去了四房,等待三爺回來的時候,也不好為了翁姨娘為難三夫人不是。
說着俞媽媽推開門,笑着走進去開口說道:“五姑娘,四姑娘跟六姑娘來了。
”
蘇希仙正坐着抹淚,聽到這話忙用帕子擦了擦這才轉過身來。
蘇京墨瞧着她這樣子,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這眼真的跟桃子也差不多了。
蘇辛夷便看着蘇希仙說道:“五姐姐,你跟我去住一晚吧。
”
蘇希仙看了一眼俞媽媽,然後點點頭,“好,那就麻煩六妹妹了。
”
“自家姐妹,這算什麼麻煩。
”蘇辛夷笑着說道。
俞媽媽這時就說道:“五姑娘你放心,你的婚事太夫人會做主的。
”
蘇希仙紅着眼眶點點頭,“俞媽媽,祖母還好嗎?
”
“五姑娘不用擔心,太夫人就是氣猛了,緩一緩就好了,這可是姑娘的終身大事,不能由着人胡來。
”
由着人,哪個人?
俞媽媽給蘇希仙留着臉面,沒有點名翁姨娘,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
蘇希仙跟着蘇辛夷蘇京墨往外走,走到岔路口,蘇京墨闆着臉說道:“就到這裡吧,我先走了。
”
蘇希仙遲疑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四姐,謝謝你。
”
“哼!
”蘇京墨鼻子裡哼出一口氣,“你謝我做什麼,是我娘要我來的。
”
“改日我去母親面前請罪。
”
“算你有良心。
”蘇京墨這口氣兒緩了過來,猶豫一下,又叮囑一句,“翁姨娘哪裡你也不用擔心,祖母不會真的餓死她,頂多給她個教訓。
你要是心軟,我以後就真的不管你了。
”
蘇希仙低着頭說道:“我知道,我沒有心軟。
”
“那你跟着六妹妹走吧,明兒個我再去找你們。
”蘇京墨擺擺手急匆匆的走了。
蘇辛夷帶着蘇希仙回了自己的院子,讓人煮了雞蛋來給她滾眼睛消腫,又讓人準備晚飯,兩姐妹坐在桌上慢慢的吃着。
蘇希仙沒什麼胃口,但是不能讓小六擔心,硬着鼻子喝了碗粥就放下了碗。
蘇辛夷看着她說道:“五姐姐,人呢心善是好事,但是若是被人抓着你心善作惡,那就又成了壞事。
四姐姐說得對,你現在一旦心軟,就等于一隻腳邁進了翁家。
”
“我沒心軟,就是擔心她到了莊子上吃不了苦。
”
“說句不好聽的,翁姨娘都不擔心你嫁回翁家開不開心,好不好過,你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
蘇希仙:……
很有道理,但是這麼多年的親情也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四姐姐給三哥還有五哥寫了信,明兒個他們就該回來了。
”
蘇希仙臉色一變,“給五哥也寫了?
”
“這府裡誰都可以不知道,唯獨五哥不可以,你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如果說還有一個人能讓翁姨娘真的怕,也隻有五哥了。
”蘇辛夷看着蘇希仙說道。
翁姨娘将來老了是要跟着兒子養老的,這是她的軟肋。